天微亮,雪樱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手臂顺势一挥,落在了身旁酣睡之人的身上,轻动了一下手指,感觉自己触到了他,便随手推了几下,想要将他从睡梦中摇醒。
“夫君?夫君!”
“恩?你醒了?昨晚累坏了吧?再躺会!”君昊抬手搭上胸前晃动着自己的手臂,轻轻一带,便将这柔软的身躯搂进了怀中,再度闭上眼皮。
“没有!我睡饱了!”雪樱的脸一红。
君昊亲昵地贴在她耳边,语气似春风拂过水面的温柔:“那你就当陪我吧!”
雪樱轻轻地在他胸口蹭了蹭脸,而后靠上他的肩,无限依赖的把自己埋进了这片温暖里:“夫君今天没事吗?”
“呵!今天最大的事就是陪你。樱儿想吃些什么?我待会吩咐人去准备。” 君昊将怀中人抱的更紧,缓缓地掀开眼帘,感觉到隔着锦缎帐幔仍是渗进来了的日光,低头在雪樱的额上印下一吻,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自然。
“嘻嘻!那我们总不能窝在床上吃饭吧?我饿了呢!我们起床吧!”雪樱一手环上君昊的腰,另一只手撑着头部,微咪着眸子似笑非笑道。
君昊看着她淡淡的笑,抚上她的脸颊,手指在雪樱的唇边游离:“我这叫翠儿送进来,我们今天在屋里吃,我喂你!”
“好!”雪樱刚睡醒的慵懒,甚过女子的万千风情,赛过女子的刻意造作,懒散得犹如一只无害的猫一般。
......
“我给你画眉吧!”
君昊执意要给雪樱画眉。雪樱百般无奈,只好顺从地乖乖在铜镜前坐下。
君昊执眉笔,轻轻的由下向斜上方描画,然后从底边斜着往上,顺着眉腰往眉峰画,在眉峰处画一个圆润的弧度。从眉峰开始往斜下方画,一直画到眉梢处逐渐减淡直至消失。一笔一画,小心细致。
雪樱闭上眼睛,端坐着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出了个岔。
“好了!樱儿你看看,行吗?”
雪樱睁开眼,望着镜中人,满意地笑了:“恩!夫君画得很好呢!樱儿很喜欢。”
“那樱儿准备怎么回报我?”不知为什么,君昊竟忍不住兴起一丝玩味。
“嘻嘻!樱儿给夫君弹奏一曲吧!夫君想听什么?”雪樱的笑容好似玉石的温华,柔和地自唇角晕染到眼底,紫色的衣衫仿佛也温柔了起来。
“随意!只要是你弹的就好。”
“好!我取琴去!夫君你稍作片刻!”
雪樱立马站起身,去拿那闲置许久的琴。
片刻,她便抱着那琴笑嘻嘻地走到君昊边,架好。
“可以了?”当雪樱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缓缓睁开了。
“恩!”
雪樱坐下,闭上双眼,似乎正在寻找什么。过了良久,终于伸出了纤纤十指,拔下了轻柔而有力的第一指。
琴开始发出阵阵悦耳之音。其琴声忽而如涓涓小溪,静静地淌过原野;忽而如高山上悬空脱缰而下的急流,白练飞舞如烟如雾;忽而如静夜里小虫儿哝哝;忽而如悠林里小鸟儿窃窃私语;忽而如江水滔滔;忽而静如大海;忽而如波涛汹涌;忽而如万马奔腾;忽而如江河止水;忽而如鹤翔于浅滩;忽而如鹰击长空;忽而如龙翔九天……其音空旷,其音悠远,其音绵绵,不绝于耳。
雪樱缓缓睁眼,起身道:“夫君?好听吗?”
“樱儿弹的,自然是好的。”其柔美风韵让人的心一下子软了几分,君昊俯下头狠狠地吻住她,拥紧她的手臂范围越收越小。
许久之后,君昊才离开雪樱的唇,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她的气息,说:“樱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拥有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夫君又说傻话了!只要夫君不先放开樱儿的手,樱儿自会陪着夫君到老!”
“樱儿!”君昊的手游移着将雪樱左肩的衣服扒落,露出了圆润的肩头,牙齿在上面轻轻舔咬着,模糊不清道。
……
松树呈雪色,空池浸月华。冬宵月色胜春宵,万里霜天静寂寥。
黑夜中,走在前方的青衣男子眉目清冷,紧随其后的黄衣男子眼角含笑。正是君昊和达奚天翼。
天翼快步走到亭子前,犹豫了一下,缓缓掀开幔布。
今天的他,着一身浅黄的丝袍,飘逸的长发如瀑,垂在身后,头也不抬,笑着说了句:“请坐!”天翼的风采一如既往的的清雅高华,气度仍是那般从容淡泊。
“约我出来有何事?但说无妨!”君昊随后走进,淡淡地开了口,面无表情。
天翼笑了笑,宛如溪水般的宁静悠闲,他的语调也十分的闲散安然,甚至有一些随意:“坐下再说!”
他端起石桌上已经斟满酒水的酒杯,观赏着眼前的所谓的玉液琼浆。酒液因为他微微旋转酒杯的动作洒出少许,滴在他浅黄的衣衫上,洇开一小片印渍。
君昊淡淡地看他一眼,侧了侧身道:“不用!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可以长谈的!你要不说,那我走了。”作势就要离开。
天翼身法轻盈,轻轻点地,飘至他身前,笑吟吟道:“既然来了,又何必这般着急?而且,你也一定想和我论述一番,要不你也不会来了,不是吗?”
君昊停下脚步,冷眼直视他,良久才淡淡答道:“她是我的,除非我成全,你别妄想带走她。可是,至少现在,我不想成人之美。”
“我知道!就算我想带走她,她也不会走的。我这次来,只想告诉你,希望你珍惜她,好好待她,不要让她伤心难过。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了,或委屈了她,我会不管不顾地带走她,你别想再见到她。我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妻子。我只知道,她值得被好好对待。”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不劳你操心!不过,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你,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君昊双手垂于身侧紧紧攥起。
“哈哈!在我看来,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天翼微微抬起脸,从下巴到颈项,构成一条优美的曲线,霍然轻松地笑了起来。
君昊皱着双眉,眼睛里开始凝结成怒火:“她是我的妻子,不劳你惦念。”
“若我偏要管呢?”
“呵呵!你也知道她是你妻子吗?如果真当她是你妻子,那当初怎么会让她一再受到伤害?还是说,你爱人的方式不同于常人?”等了一会儿,见君昊只是沉着脸色,没其他反应,天翼站起身来,对他微笑。
“你……”君昊漆黑的眼睛里有什么沉积起来,不说话,死死盯着天翼,过了半饷才说了句:“我不需要向你交代。”
天翼的神色原本柔和散淡,但是这一笑之下,却显出微微的犀利:“哈哈!那我只好带她走。”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君昊隐在黑发下的眸子射出一道犀利光芒,冷哼的同时,脚下发力,如一道黑色闪电迎面而来。他拔出剑来,飞快的朝天翼刺了过去。
“哟!愤怒了?那在下就讨教一番!”天翼不屑地无声冷笑,力贯折扇,一柄折扇舞得虎虎生风,上下翻飞。
天翼的剑法轻灵飘逸,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示弱,眨眼间已拆了十几招。
“你有这等闲心,还不如早日拿下那即墨城。几个月下来没有任何进展,该说你那玄甲骑兵徒有虚名,还是对方实力太过强大?”
君昊的武功却也自不弱,一柄利剑收发自如,招招干净利落绝不拖沓,看似凌乱,实则攻守兼备,黑色光芒盘绕于剑身,伴随风声呼啸。十几招下来,他的脸泛起了绯红,动作也不似最开始那样凌厉狠毒,慢慢的散乱起来。但他的性格不允许他俯首认输,于是死命抵挡着。
“呵呵!我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事比她来得重要。那即墨城早晚是我赤尾的囊中之物,让它再逍遥几日又有何妨,我又何必急于一时。”
“哼!漂亮话谁都会说,切莫风大闪了舌头。”
“叮!”两剑交叉,君昊忽觉丹田中气血翻腾,嗓子眼儿一阵腥甜,忙运气强行压下。
“哈哈!我终究还是高看了你!告辞!记得我说的话!”天翼狂傲一笑,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