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多情的吻为什么换不来你一世的温存,刻骨铭心的伤为什么得不到你的眷恋不舍,感天动地的诺为什么留不住你甜美的声音,轻声无奈的叹息掬捧的是失去你的无尽哀伤。
永和轩,香炉里焚着达奚天翼特用的上好薄荷香料,淡白若无的烟缕散入寝室,如袅烟轻絮笼彻整个轩宇,每一口呼吸都是这薄荷的香味。
案几之上的烛火静静地燃着,将永和轩照的一片亮堂。达奚天翼用完晚膳,便坐在案几上描画,拧眉下笔,每一个动作都做得不露声色。画中人目若秋水,清如明月,淡雅似花,潋丽可人。
永和轩内悄然一片,燃着的烛火忽然“劈啪”爆出一声烛花,打破寝室内的沉寂。一直侍立在旁的灵芝赶紧拿了烛剪将其剪掉,生怕这微小的声音惊了他。剪完烛花,她回到案几旁低首站着。一个婢女拿了盏茶走进轩内,灵芝接过茶盏,悄无声息地将它搁在达奚天翼刚好够得着的地方。
灵芝知道达奚天翼自从雪樱香消玉殒之后,心里一直不舒坦,早早地便吩咐院里的奴才奴婢小心伺候着,不得有任何闪失。所以此时当值的奴才婢女都屏气凝神,面如青玉,不敢有丝毫动静。
永和轩一片寂静,达奚天翼画了好一会,眼睛有点发酸,便放下画笔,端起桌上已经换了好几道的茶,茶盏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映出轩内的亮光。
吻我之眸,抚我之面,携我之心,扶我之肩,唤我之心,最终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
“什么时辰了?”达奚天翼放下茶盏问身边的灵芝。
“亥时。”
达奚天翼站起身朝屏风处走去,他让灵芝给他换上平常的宽服便出了永和轩,随侍的只有灵芝一人。
深邃天穹被浓云遮盖,眼前夜色茫茫。月色穿行在云层里,穿行在练功房的烛影窗影里,银辉漫天飘来,天地之间如山涧溪流,潺潺不绝。
“出手吧!”言罢,闵若谷先出了手,手腕翻转,金雀剑如一条游蛇般迅速缠上了达奚天翼。
眼看剑锋就要刺到达奚天翼身上,达奚天翼却丝毫不见慌张,身子一倾轻松避开了攻击。
闵若谷回身再刺,达奚天翼依旧轻松避开,身影灵活而诡异,像是只有影子而没有实体。达奚天翼身法轻灵,剑法精妙,招招逼得闵若谷退却。
二十招过去,闵若谷连达奚天翼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不禁淡笑道:“是我武功退步了,还是翼你又精进了许多?!”
达奚天翼现在的的剑法灵活多变,随心所欲,让人摸不着他接下来会怎样出招,而且剑法极快,稍有不慎便会被制。
“自是我的武功和剑法有所突破了。”
金雀剑从达奚天翼身后刺来,达奚天翼身子一侧,金雀剑刺了个空。达奚天翼右手握住闵若谷的胳膊一拧,金雀剑脱手,掉落在地上。
闵若谷愣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以后,我可不敢再陪你演练了!我纯粹就落一个被动挨批的份了!你自己琢磨会吧!我可要休息会了。”
达奚天翼手中的折扇翻飞,额上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如水的珠儿在灯光的照耀下使他温润如白玉的脸庞添上了男子的粗犷和豪气。
“主子!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微剩的烛火跳跃,在灵芝的脸上留下阵阵舞动的光影。
达奚天翼又舞了几式才停下来,接过灵芝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人出了练功房:“明天继续。”好似在对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告知闵若谷。
闵若谷盯着达奚天翼的背影看了半晌,神情不变,但眼眸已转过无数情绪,惊疑、迷惑、了悟继而寂静。那潭表面看似平静的深鸿下,隐隐透着汹涌暗流。
灵芝提着盏花灯在旁边给达奚天翼照路,还不时地要控制步伐,不能走得太快也不能走得太慢。路过西南面的时候,达奚天翼忽然停下脚步,灵芝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达奚天翼望着黑压压的寐雨阁若有所思地问道。
灵芝只惦记着给达奚天翼照路,哪有功夫听这周围的动静,又不敢耽误了回话,只好如实招来:“回主子,奴婢耳盾,并未听到任何声响。”
达奚天翼静立了会,朝寐雨阁走去,灵芝赶紧提了花灯跟上去。
熟悉的琴音越来越近,长长的韵音如细水长流,高低有致,明快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传到心中绵绵地竟生出暖意来。但弹琴者对曲子似乎并不娴熟,所以弹得也不是很流畅。
达奚天翼只走了一小段路,便来到了寐雨阁院内。寐雨阁院前几株槿花开得极好,枝条悠然出尘,淡白泛黄的花朵隐在葱翠团簇的树叶间,溢出的清香飘满整个庭院。月色冷淡如霜,只显出迷蒙的轮廓,风乍起,花朵纷飞如雨,一朵朵散落肩头,晃动中又跌在地上,没入泥土。
灵芝在达奚天翼的示意下吹熄了手上的花灯,随着他拾阶而上,来到寐雨阁门外。借着月光只见巫马玉清正在弹琴,她指尖轻柔地在琴弦上行走,悠长的曲调静静流淌,宽大的暗花碎云袖摆滑落在腕下,月光隔着窗棂清冷地散落在如雪的皓腕上,莹白得泛出半透明的颜色。髻上簪着的珠花簪子,上面垂着流苏,抚琴时流苏摇摇曳曳,晃出美丽的光影。
达奚天翼目光怔忪,这琴声是汪雪樱曾经为他而奏的。脑中瞬间凝滞。汪雪樱的影子,清清潋潋,宛如当年初见,直入心扉。
“咚”,琴声戛然而止,达奚天翼从迷思中醒来。
巫马玉清如青葱般白嫩的纤指一收,撰成拳头搭在琴弦上,娥眉微蹙,星目紧闭,像是在想下个调子该是什么。忽然如美玉莹光般灵动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复又弹奏起来,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尔后再没有停顿,直至最后一个音符。
巫马玉清清扬食指在琴弦上用力一挑,将最后一个音符完成。她长长地舒了口气,露出满意地笑:“终于学会了!他应该会欢喜的吧?!恩!一定会的!”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向谁低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