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绮秋对朴恩莲说:“汽车行业的人问我陆玉的事了,我答应过问一下。莲莲,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呢?”朴恩莲说:“阿姨认为应该怎么处理?”景绮秋说:“按照我们以前的做法,要么让这个人出国,要么拖着。有些人拖着拖着就熬不住了。”朴恩莲说:“阿姨想拖着?”景绮秋说:“好几个出国的了,其他人出国都是在还没人过问的情况下出国。”朴恩莲说:“陆玉报了你们的新能源行业峰会。”景绮秋说:“我知道这件事了。既然是我的合作单位组织的峰会,那你就放心交给我吧。保证她的一言一行都在我的掌握中。”朴恩莲说:“让她知道这个峰会跟因连科技是一伙的,她依然被包围,一言一行依然被监视。免得她又在社交账号上乱说。”
朴恩莲通知苗婀娜:“陆玉要参加几天后的新能源峰会,你再找几个员工参加峰会吧。”苗婀娜问朴恩莲:“这件事情,景绮秋是不是开始过问了?”朴恩莲说:“我们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景阿姨不是外人。”苗婀娜心想:“天呐,她说景绮秋不是外人。”苗婀娜懒得跟朴恩莲说更多,回答了一句:“好的。”挂了电话后就去找贾聪了。
贾聪一脸严肃地对苗婀娜说:“我正愁呢,听说陆玉找到了新能源峰会,新能源是我们的领域呀,朴恩莲又得给我们安排任务了,不知道怎么配合朴恩莲。你来了就好了,你可以帮我想个办法。”苗婀娜愁眉苦脸地对贾聪说:“什么?你也没有好办法呀?那我该怎么办呢?万一解决方案公司卷进去,我处理不好,老包会骂我的。那我全完了。”贾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对苗婀娜说:“别着急,咱俩把朴泛羲叫过来,让他帮我们想办法。”朴氏联盟对待这样的事情早就有经验,贾聪把朴泛羲叫过来无非是他自己不想说,想让朴泛羲把办法说出来。朴泛羲自己也心知肚明,他知道贾聪想借他的嘴说出贾聪想说的话。朴泛羲说:“朴恩莲又该指挥我们从朴氏集团和新能源解决方案公司找员工包围陆玉了,不过没有关系,这个峰会是景绮秋组织的,景绮秋又在‘关心’朴恩莲和陆玉。我们既然参加景绮秋组织的活动,就先跟景绮秋联系,接下来的一切都按照景绮秋的意思办。”苗婀娜说:“我还答应了朴恩莲呢。朴恩莲的意思和景绮秋的意思不一致怎么办?”贾聪说:“是呀,朴恩莲的要求跟景绮秋的要求不一致怎么办?你把景绮秋和朴恩莲都叫过来,一起商量下。”景绮秋到了朴氏集团,过了一会儿朴恩莲也到了。最后,他们商定在景绮秋组织的峰会上,景绮秋是总指挥,不管朴恩莲想获得什么信息都跟景绮秋联系,再由景绮秋指挥苗婀娜和朴泛羲,避免出现矛盾。苗婀娜问景绮秋说:“这个峰会之后呢?毕竟你还在关心这件事。”贾聪抢着说:“以后也由景绮秋负责吧。这样我们步调一致,一起把这件事拖下去。莲莲,你觉得怎么样?毕竟现在你景阿姨的压力比较大,她也没办法。”朴恩莲不得不答应下来。景绮秋说:“我可以负责这件事,不过我不能再让智宽医院和我的人力资源中介的人参与进来,要不然我没法向那些说三道四的人交代。”
峰会如期举行,主讲嘉宾在会议上举了个例子:“举个资源有效分配的例子:比如,这个会议室有1个主讲人,这个人讲有些辛苦,不得不多安排一个。两个主讲人是资源利用的最佳状态。如果再加一个人呢,三个人就有些多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两个人还打起来了,那就必须淘汰那个‘负能量’的,他在这儿呆着不仅不能创造价值而且还给其他两个主讲人添麻烦。”这个主讲人像极了陆玉参加软件测试会议的那些演讲嘉宾,举这个例子的时候眼睛看着陆玉的方向。多么牵强低级的例子,新能源那么多专业的案例他举不出吗?偏偏要举一个跟陆玉上班时办公室场景相似的例子。
陆玉的思绪被带回到因连科技办公室里,最后那段事件陆玉被隔离到一个小办公室,办公室坐南朝北,南面有窗、北面是门,南边的空调被封了只剩北面门口一个空调。最后一个夏天陆玉坐在南面窗户前,吹不到空调热得不停摇扇子。北边最前排坐着那个跟小组长一起运动散发满屋子汗臭味,吃咯吱咯吱的零食再打好几个小时饱嗝的男同事,那个男同事吹会儿空调就把空调关上,过会儿热了就又把空调打开,还把空调调到了低风。行政部早就以节省电费为由把中央空调控制在25度以上,风再大都吹不坏他。有次他关上空调后陆玉就去把空调打开了并改成大风,可是这个娇贵的男同事却跟陆玉吵了起来,他说他被吹坏了,没法工作了,要请病假。人力资源部来到他们的办公室对陆玉说:“他是多么重要的员工,你怎么不考虑一下他的身体呢?他现在手上有个很重要的项目,这下可怎么办?他生病了,项目都没法继续进行了。”陆玉问她:“这个人天天戴着耳机咕噜咕噜念英语,他什么时候工作过?你说他有重要项目,什么重要项目?我作为部门的一员,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重要项目?”人力资源部说:“公司的重要项目都要保密,万一泄露了怎么办?他工作累了念会儿英语怎么了?他晚上加班在家工作。”陆玉说:“既然是要保密的重要项目,能随随便便带回家吗?重要项目不可以带回家,不能在家里完成。”人力资源部又说了些陆玉不团结同事之类的话,要求陆玉向这名男同事道歉。那个时候小组长还趁机站在那个男同事一边跟人力资源部一起批评陆玉“不团结同事”。陆玉觉得很奇怪,因连科技为什么要在她出去旅游的时候找人监视她,为什么她已经离开了而且到了别的行业的会议上还要对她“穷追猛打”?
若是有这么一个人主讲嘉宾这样说或许陆玉还会怀疑自己疑心重,但是另一个主讲人演讲的时候也同样看着陆玉,说:“不要穿得太艳、太暴露,否则会被人盯上。”陆玉离开因连科技后就慢慢摆脱了类似黑色和卡其色职业装这样单调沉闷的颜色和款式,慢慢穿回了颜色和款式稍微生动些的衣服但不属于太艳、太暴露的类型。
接下来又有一个主讲嘉宾发言,他说:“新能源的这个概念有点类似于‘囚徒困境’,囚徒困境是通过隔离的方法来审问两个犯人,使得两个犯人在无法商量的情况下说出真想,认罪。其实坐牢挺好的,作息规律了,不再睡那么晚了,生活方式更健康了。新能源领域也有涉密人员,公司都会多加关注。”这又是个跟演讲主题关联不大的问题点,演讲嘉宾却花了较大篇幅谈论这个偏僻问题而且说这番话的时候又是看着陆玉说的。陆玉心想:“什么意思?拿犯人举例子,还‘囚徒困境’?难道有人不仅想让我‘抑郁而终’还想让我‘含冤而死’吗?我什么时候涉密了,他们并没有告诉我重要项目的信息,我接触到的都是很表层的工作,如果我是涉密员工那公司里还有不涉密的人吗?即使涉密也不能24小时被监视,被24小时监视的是‘犯人’。” 陆玉感到这个付费的峰会无比压抑,被冤枉、被不点名地嘲讽、被勾起伤心的往事。
景绮秋对苗婀娜和朴泛羲说:“朴恩莲太过分了,必须得让陆玉知道这一切都是朴恩莲做的。就算她真有个想不开了,也得让她明明白白的。”峰会期间有个聚会,陆玉决定参加这个聚会,她想侧面了解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朴氏集团的一个员工透露出:“我是做软件行业的,我老婆是化妆品生产公司的。”过了一会儿他跟另一个人聊起了陆玉最近观看的电视剧里的一个性虐场景,他聊了这个场景却故作深沉地不提电视剧的名字。两个人在一起聊那个场景的时候还表现出了轻蔑的表情,就像陆玉看了什么“少儿不宜”的影像一样。那个场景在整部电视剧中用于渲染人物性格,仅仅占了几分钟而已。电视剧中有那么多可以谈论的优秀片段,他却偏偏聊其中最无聊的场景,陆玉发现她在新能源领域也认识了无聊的人,心灰意冷,不想说话。那两个谈论电视剧场景的人觉得陆玉还没有领悟,就继续说道:“我们一会儿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吧。”嗯,这是陆玉在家无聊的时候跟网上一个人玩的游戏,陆玉当时就怀疑网上跟她玩真心话游戏的那个人监控了她的网络,因为玩真心话游戏的时候这个人问的问题都是陆玉以前常常被问的问题,比如:“你喜欢什么花?”,“你喜欢什么水果?”,那个网上玩游戏的人还说她是10月生日马上就过32岁生日了。在这个聚会上,新能源解决方案公司的员工还聊了他们公司的对待涉密人员的制度,说他们公司禁止涉密人员私自出国旅游,护照都被公司收上去了。这一切都是景绮秋安排的,这一切既能故意向陆玉透露情况,又能加重陆玉的悲观情绪。
景绮秋知道朴恩莲接下来会给陆玉推送一个女孩抑郁自杀的文章。是的,景绮秋想通过资深受害者陆玉的遭遇尽快抓住朴恩莲的把柄,尽快让朴恩莲背了整个朴氏联盟的黑锅。朴恩莲指使峰会的人在圈子里传播那篇抑郁自杀的文章,指使朴氏联盟的人跟陆玉聊那篇文章,问陆玉:“你看了吗?”陆玉说:“我没看。”那个人说:“你看看呀,有些人看上去很健康其实心理已经有疾病了。”陆玉说:“我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心理素质还行。我认识的人们,都有几分剑胆琴心、侠骨柔情,心理素质也都不错,都不需要了解这方面的问题。”陆玉猜想有人造谣她的心理有问题,回家后她看着那篇文章纠结:“这又是一篇关于抑郁自杀的文章,到底要不要点开看看?不如就点开看看吧,只要不自杀就应该没什么事。”陆玉点开文章读了起来,她发现这一篇要比上次提问动脉在哪里的文章更牵强附会,文章大概说:“有个女孩学习成绩好,性格开朗,人缘好。突然有一天她自杀了,留下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帮帮我’。这个女孩有抑郁症。总的来说,有些人看上很好,其实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自从上次陆玉觉察到有人监控她的网络并且刻意向她推送死亡类话题后,她的心情反而慢慢好了起来。就像玩扑克,以前陆玉不知道什么人在跟她玩,不知道对方的打法,更不知道对方的牌,而对方对陆玉了如指掌。现在陆玉依然不知道什么人跟她玩,依然不知道对方的牌,但是她从很多人“被附身”后的表现大概猜测出对方是些粗俗、浅薄、无耻、荒唐的人;从事件的进展中她猜出他们的打法:那就是隔离她并且制造抑郁的假象。
陆玉有些后悔清空以前的工作账号,她觉得她中招了,更加被隔离了。不过她还有个生活用的社交账号,上面大都是以前在椰蓉市认识的人。陆玉在这个社交账号的圈子里提到:“有人毫无理由地搜集我的隐私,类似于个人爱好、生活习惯这些无聊的问题。大家不要上当。”可是这个时候却有人指责陆玉:“你说这些真的很不成熟,作为一个成熟的职业女性,你有能力就去反抗,没有能力就要忍。”又有人问陆玉:“你知道是谁吗?你连是谁都不知道。”陆玉发现这些人也被“附身”了。总是有很多温文尔雅的绅士、知书达理的淑女被附身,变得简单粗暴、蛮横无理。是呀,既然她的网络被监控了,别有用心的人获知她社交账号上的好友信息还不是易如反掌,通过后台在聊天的过程中插入几句也是轻轻松松的事。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恶人,只是有太多妥协退让、不跟恶人一般见识的善良人。
景绮秋对朴恩莲说:“以前你不是想让陆玉换个城市吗?怎么还没换?”朴恩莲说:“前段时间已经让软件测试行业的人给她推送花糕市的信息了。没过多久,她把那个账号清空了。”景绮秋说:“你还是想个办法让她离开糖瓜市吧,我快演不下去了。”朴恩莲说:“她租房快到期了,让她退租。她在糖瓜市没了指望,估计就直接搬家到其他城市了。”就这样,陆玉搬了一次家。陆玉每次搬家都受朴恩莲的干扰,这次陆玉本想搬到市区北郊并且短租,节省点费用。她联系了市区北郊转租房间的一个男生。到了以后,这个男生说他因为要去椰蓉市所以转租房间,说着说着,这个男生列举了各种糖瓜市的不好、各种椰蓉市的好,还莫名其妙地乱收很多转租的费用。辗转之下,陆玉不得已只好住进了市区性价比很低的一个小房间。陆玉住进去以后,邻居通过各种言行故意暴露她在监视陆玉。
每天陆玉坐在那个小房间里都觉得被软禁了。本来她还想通过参加新能源行业的峰会突破包围圈,可是参加了峰会并搬家后,不仅峰会上的人监视她而且邻居也监视她。陆玉只好继续询问几个熟人,她对那几个人说:“我的网络被监控了而且我不知道什么人在做这些,感觉自己就像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对自己的现状感到焦虑。”她不管跟谁聊这些,得到的都是大同小异的回复:“你知道是谁吗?你知道原因吗?都是你乱想的,被监视就被监视呗,你不要理他们,你该干嘛干嘛”之类,还有人都劝陆玉:“你出去旅旅游,平时多去公园转转。”提到旅游,陆玉不得不回忆起以往的每次旅游,她发现她每次旅游都会偶遇乱七八糟的人,比如上次那对母女,上上次那个男生。听到那些人反复建议她去公园,陆玉反倒不敢去了,担心又偶遇到什么人。若是偶遇女性还好,可万一再偶遇乱七八糟的男生,岂不是在这昏暗看不到光明的日子里多踩了一脚狗屎。不过,整天憋在小房间里陆玉真的快要被憋得喘不过气来,很想去附近的公园转转。去公园前,她先她公布了一条征婚信息,条件看上去很宽,但是那个年龄和身材还没结婚的人估计没有了。公布完信息,她安心地去了公园。没遇到乱七八糟的男人,遇到了一个戴着墨镜、戴着帽子、戴着口罩全副武装的老太太问陆玉的衣服从哪买的。
陆玉倾诉自己的境遇,表达自己的状态,却被朴恩莲抓了把柄。朴恩莲对朴氏联盟的人说:“我抓到把柄了,陆玉自己都说了她很焦虑。”景绮秋对朴恩莲说:“陆玉已经知道有人在封锁她,她的对策是一有风吹草动都在网上公布,表达她的委屈。你能想办法恰好利用这一点吗?”朴恩莲说:“或许能利用这一点,她总是表达委屈就说明她很抑郁。”景绮秋说:“抑郁到失眠。”
上次朴恩莲让陆玉跟手机智能软件聊失眠,陆玉没有尝试。朴恩莲觉得在陆玉亲口说出“焦虑”这个词后,她就可以人为制造陆玉失眠的假象了。在陆玉喝了高浓度咖啡后,朴恩莲让陆玉的邻居半夜制造噪音,陆玉就这样中了朴恩莲的阴谋,真的公布了“失眠”这个状态。朴恩莲又让陆玉的邻居把成堆的垃圾放在显眼的位置,还霸占公共空间。
高峻山对张之华说:“他们快把陆玉折腾到椰蓉市来了,这回我们躲不掉了。”张之华说:“我上次回糖瓜市跟莫文勇聊了会儿,聊到了景绮秋和朴恩莲。”高峻山说:“你跟他聊过,怎么不早说,聊了什么?”张之华说:“我没当回事,没想到陆玉会来椰蓉市呀。他们给景绮秋写了两句打油诗:‘忆往昔恶行黑如泥,看今日善举白如雪。’他说景绮秋想发酵陆玉这件事,把朴恩莲暴露出来承担整个朴氏联盟的黑历史。景绮秋她本人领导着朴氏联盟其他人一起伪装成好人来调查这件事。”高峻山说:“你觉得卓南成知道吗?咱们是不是得问问卓南成?”张之华说:“卓南成都躲到芃芃数据了。除非有人趴到他耳边对他说,否则他都得装作不知道。”高峻山说:“咱们现在不问他不行了,只好回糖瓜市趴到他耳朵边上说了。我这周四到糖瓜市周日来椰蓉市,你这周六到糖瓜市下周二来椰蓉市,周六晚上我们跟卓南成见个面。”
周六见了卓南成,卓南成说:“景绮秋以前跟我岳母关系很好,她有处理这方面问题的经验,我相信她既能处理好这件事又能保护好莲莲。我们关注下景绮秋,景绮秋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高峻山说:“卓总,你真是英明,你的意见跟张源渊一致。我在椰蓉市的时候跟张源渊聊起这件事,他说他的夫人跟你岳母是好朋友,他们都很疼爱朴恩莲,都希望事情在不伤害朴恩莲的情况下得到圆满解决。他们相信负责这件事情的景绮秋也同他们一样,都疼爱朴恩莲,都希望这件事情有个对各方都有利的好结果。他说他相信景绮秋的办事能力,会一切都按照景绮秋的意思办。”
陆玉发现她在糖瓜市完全无法摆脱被监视的状态。她不管跟谁聊天,对方都会“被附身”,表现出颠倒是非、蛮不讲理的状态;她不管去哪都被一群无聊的人跟踪;她看着邻居堆放的垃圾,听着半夜的噪音,感觉快要被逼疯。她不得不离开糖瓜市。对于陆玉来说,离开糖瓜市最好的去处就是椰蓉市了,因为她曾经在椰蓉市工作过,对那里比较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