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忆寒决定暂停学业,去做全国钢琴巡演。虽表面上称是未来进入音乐界打下基础,实则是为了萎靡不振的江氏企业宣传造势。
自从血珀的事件后,外界的质疑和打压让江家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艰难处境。江家为了缓和,抛售大量股权。江天江炫也从总裁跌落成了分区的副经理。并且企业集团改名为CM化妆品公司,由舒伊曼的父亲舒挺来接任公司。
“伊莎贝拉”也恢复了往常,只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悲情之中。大家忙于奔波顾客与顾客之间,很少说说笑笑。林小凡和孙茜茜,也很少凑在一起聊天谈论。
大家说起西锦时,总是一脸的悲伤。他们都以为,西锦已经走了。
江忆寒是这么说的。
他说她走了。
可能是回老家了,又可能是转学了。
没有打一声招呼,没有任何留言,就这样消失了。正如同她匆忙地来,匆忙地消失。她总是神秘的存在。
江忆寒变得好忙好忙,忙到几个月都不出现在“伊莎贝拉”。每当韩子轩过来时,也只是匆匆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江忆柔仍还是陪在韩子轩身边,韩子轩一直“自私”地接受着江忆柔对他的好。但对于江忆柔说要照顾自己一辈子,又会冷声拒绝。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总是只字不言。问他喜欢江忆柔吗,他从不回应。每当江忆柔问得急了,他总会叹气地摸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露出苦涩的笑,假如我的腿还是好的该有多好。牵强的笑里总是带着无奈的泪水。
小胖和多多感情依旧。每天上班,眉目传情,每天下班,窝在家里看碟片。多多总是嚷着让小胖做菜给她吃。厨师专业的小胖总能吊住多多的胃口,让她离不开他。等到发工资了,两人就牵手去逛街吃冰激凌。在路上吵吵闹闹,好不甜蜜。只是多多每每谈论哪个女明星的八卦时,总是嗤之以鼻地说,西锦长得比她们好看多了。然后又是一片沉默。
林小凡这几个月来很是苦恼。一边被舒俊追求,一边还要应付林夏立每天问她要钱的苦难。还有韩子轩的调侃。有时候她真想就那样和舒俊在一起,或许这个富二代能改变她现在所有的生活,能帮助她照顾她的父亲,解决林夏立无所事事的问题。可惜,她总是心存自卑,不愿麻烦舒俊。
江忆柔说林小凡对舒俊不是真爱,因为爱着一个人,任何阻碍都不是阻碍。她顾虑太多,想得太多。因此,舒俊或许不是适合她的人。
可她不想就如此放弃舒俊,因此两人的关系,也总是暧昧不清。
段澄枫和往常一样,上课下课。偶尔因为父亲被黑道的另一派追杀。每当这时,他多想那个聪明勇敢的小妖怪能从天而降,大声说,我保护你。再与这群人展开大战。可惜没有,来的,都是他父亲派来的隐秘保镖。他在心底常常怪莫凛萧。给了他这样的生活环境,他多想一走了之。
彼岸仍是去完成指派的任务。偶尔江炫会联系她,安排她该做些什么。她发现,离了江炫,她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连对付一个小小的鬼怪,也会忘了咒语被它咬伤。她总是在深夜里想念江炫,她试图去到江炫的那个隐秘地下室,但任凭她如何寻找,就是不见踪影。每当江炫与她联系时,她总是想问,师傅,你什么时候回来?但她不敢,她不敢过问江炫的任何事。于是,她还是选择等待。
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了很久。
……
江炫打开了朱红色房门,踏了进去。
床上的人微微闭着双目,听见来声,缓缓睁开了双眼。眸子已变成了浅琥珀色。小耳消失不见。身体也变得不再忽明忽暗。这是她第一次醒来。
江炫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被西锦看在眼里,尽是鄙夷。
她看到江炫手中端着红色液体,捂着鼻子皱眉。强压住心中作呕的感觉,怒瞪他。“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江炫立在她面前,周身一股寒气。倨傲自负的眼眸依旧不改。他看着西锦,仿佛在看一只逃不出手心的宠物,让西锦阵阵发寒。“陨落……”
“我说了我不是陨落!”她怒的朝他大喊,先前所有的痛扑卷而来,淹没了她的理智。她嘲笑他,鄙夷他,甚至唾弃他。她恨他。“你有本事杀了我啊,不然别让我看到你!”她挥手打翻了他手中的碗,红色液体像一朵红色牡丹,盛开在她白色的床单上。迷了眼,迷了脸。
他不动声色地滑过一丝愠怒,转瞬消失不见。捡起地上的碎片,转身离开了房内。
西锦心狂乱地跳动。害怕的缩了缩身体。眼泪不自觉滑过脸颊。茫然、刻骨、落寞、害怕,所有的情绪翻涌而来,她压抑着,挣脱不掉。
江炫将自己当成了陨落,为什么。她并不是陨落啊。
她连陨落是谁都不知道。因为陨落,江炫才要救她。因为陨落,江炫才会对她那样。爱情,真的这么彷徨,真的这么殇吗。
她好累。
岁月已带走了孤独,为何还留下绝望。
她双手触碰到刚刚洒落的红色印渍上,感觉有些怪异。手指动了动,摸了摸。心中讶异,他到底给她喝的是什么?她伸头闻了闻,忽然,眼睛变得很大很大。可怕的心绪再次浮上。双肩微微抖动。
这时,江炫再次推门进来。手中又端了一碗。他步至西锦的床前,将碗伸到她面前,冷声说道。“喝下它。”声音里不允许有一丝拒绝。
“砰……”他惊得看到手中碗被推开,划成一道刻骨的弧线飞坠,摔碎在地。红色染了一地,触目惊心地躺在地上。
“你!”江炫紧紧捏住了她的手。愤而说道,“你若是想活着,就必须给我喝下去。”他的眼神漆黑,从他的瞳孔里,读出了强忍的风暴。
西锦嘴角紧咬,冷哼出声,“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给我喝血。为什么要把我当成陨落。你这个疯子,你是疯子!我说了我不是陨落,我不是!”
“我不管你是不是!”他说,“你都必须给我喝下它。”
“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你的命还在我的手上。”
电光石火间,西锦的脸色发白,背脊有股寒意渐渐升起。她的话音有些颤抖,但仍底气十足。“我的命……从来都是自己的。”
我的命……从来都是自己的。
江炫听到这句话,忽然大声笑了出来。笑的天地都为之动容。
从前,陨落也说过那样的话,说,我的命,从来都是自己的。即便你想杀我,也得经过我的允许。
她果然是陨落。
西锦皱眉看着忽冷忽变的江炫,双眼紧紧凝住他。
“你到底想对我怎样?”
“你身上中了毒,除了进行换血,能让你重获新生。否则你将永生带着有毒的血。永远受着毒液的折磨。”
“你说什么……”她琉璃色的眼眸已褪去了冰蓝,又变回了原来的光彩。“你说,换谁的血?”
江炫沉默不语。
“难道……是你的?”
西锦惊得忘记了呼吸。
刚刚打破的那两碗,是江炫的血液。江炫每天都会用内力输出血液,以自己的血液为准,再滴入彼岸天生拥有解毒作用的血,混杂来喂食西锦。因此西锦的体内,现在都是江炫和彼岸的血液。
西锦或许不知,江炫给西锦输血,耗损了他非常大的内力。江炫现在的状态,其实非常虚弱。
“不……不可能……我不要!”西锦疯狂地撕扯着被子,扯着自己的头发,怒吼。“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以后都要与你有任何的联系!我不要以后与你有任何的牵扯。你放开我,放开我!”她捶打着江炫,使劲推搡着他。
江炫朝她默念咒语,她全身瘫软从他身上缓缓滑了下去。直勾勾的看着他,眼底依旧是躲不过的邪魅。
“不管你要不要,你现在……就是我!”他的眼底漆黑如夜,冰冷的感觉带来死亡的气息。他的言语里依旧狂妄傲慢,锁着她的脸,唇色却渐渐苍白了。
“为什么,为什么江炫。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或许你已经失去了记忆,但事实却是,你就是陨落。你就是陨落。”
西锦的眼睛忽然变得死寂,灵魂支撑着信念,似在嘲笑江炫。“当你以为我杀害陨落时,你对我多么痛恨,当你以为我是陨落的时候,又拼命弥补对我的伤害。一切为了陨落,一切都是因为陨落。是不是除了陨落,别人的命都不是命。如果我不是陨落,你是不是又会像以前那样拼命折磨我。“
“江炫,你就是魔鬼。你有自己的情绪,有自己的感情,怎么配有资格当天地的使者。江炫,你该死。别说我不是陨落,就算我是陨落,我也会恨你。看着你死,我才高兴呢。”她说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江炫漠然地侧过头去,声音低沉。“你让我死,我便去死。但我要你活。这世上只有我能救你。”
“你费尽心思救我,难道不怕我自己伤害自己吗。就算你救活了我,我也不要承受你的恩情,我也会自己去死!”
“那么江忆寒呢!”
“……”
“江忆寒,他一直在等你。”
“……”
“他知道你没死,一直在等你。西锦,你该不会那样残忍,牵扯上他,又将他抛弃吧?”
“忆寒,忆寒……”她嘴里不停念着这个名字。
看着她如此思念一个人,江炫心中如同有一根刺,深深刺痛着他。“为了江忆寒,你必须活下去。我也可以助你恢复成人体。让你永远留在他身边。”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必须相信,我既然能救你,就一定能帮你。”他读出了西锦的不信任。“血珀在我手上。血珀能重生,血珀可以让你幻化成人。”
“……“
“只要你答应我,好好留在这里养伤。只要你答应我,别那么痛恨我。我就帮你完成心愿。”
“我……”
“告诉我西锦,你很想见他,对不对。”
“是。”她听话地回答。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疯狂,反而温和地像是一只小白兔。
江炫俊美的脸又变得苍白,嘴唇轻薄,鼻梁高挺。他看着她,心中的疼痛渐渐加剧。“如果你想见他,就用我的方式养伤。如果你爱他,就给我好好活下去。“
“你真的,要帮我留在他身边?”
“是。”他说,“我会让你留在他身边。”
“血珀能重生?血珀……能让我变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