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尖叫才引得大家注意,寻声侧头眼前的一幕让众人大惊失色。
只见范秦苑整个人躺在地上,武落蘅则压在他的身上,因为担心伤到胎儿,范秦苑特意双手环抱住她,即便如此,她还是被吓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花眠!快来,扶娘娘起来,清莲叫人抬软轿来,你们几个发什么呆还不把这收拾一下。”烟波反应迅速,不过手上动作却很轻柔,其他人也都在外围帮衬,姚玉马上让人去请御医,在鹿鸣殿候着。
大队人马匆忙离开,皇甫裕婉看了一眼地上倾倒的茶炉没有说话,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武落蘅被众人拥入殿中,范秦苑因为紧张她的身体,也跟了来,直到御医诊完脉,确定并无大碍后,他才离开。
李隆基不久也闻讯赶来,武落蘅如乖顺的小猫咪一般,扑在他怀中,委屈的诉说刚才惊魂一幕。
范秦苑虽然离开了鹿鸣殿但并没有出宫,而是返回到宫墙上,仔细查看。
“范大人?”姚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范秦苑转头行礼:“贤妃娘娘。”
“范大人也是来查找凶手的吗?”看来他们俩的想法一致,认为这不是一场意外。
范秦苑绕着现场走了一圈后,忧心忡忡的说:“惠妃摔倒的时候,我正巧在身边,得以保护,可是这一失足有些奇怪。”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决定返回来看看。”姚玉沿着暖房一点点向前,眼睛紧盯着地面,果然让她发现了可疑之处。
“范大人,您看这是什么?”姚玉蹲下指着砖缝间的东西。
范秦苑从旁边找了一根枯枝,将砖缝中还带着水珠的茶叶挑了出来,疑惑的说:“这里怎么会有茶叶,距离放暖炉的地方也太远了。”
姚玉看了看两者间的距离,喃喃的说:“除非有人故意把茶炉挪到这里。”
随后他们检查了暖房中所有茶炉终于有了新的发现,姚玉冷冷的说:“我早该想到会是她。”
范秦苑虽然想知道是谁,但毕竟是后宫之事,他也不便过多追问,只是拱手请求道:“既然贤妃娘娘已经查出,还请娘娘秉公办理,莫再叫她人伤害惠妃娘娘。”
姚玉心中一凉,她竟不知范秦苑如此守护着武落蘅,李隆基的爱她不奢求,可为什么自己仰慕的男子也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她?
她想得出神,范秦苑只好再拱手恳请,那眼中尽是保护欲。
“范大人放心,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彻查到底。”说完,姚玉便将他送走,自己则径直去了清灵殿。
到了清灵殿,她本想直接冲进侧殿抓人,谁曾想扑了个空,待她到了清灵殿正殿,德妃此刻正怒气冲冲的坐在席上,下面跪着泪流满面的白珍。
“贤妃妹妹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皇甫裕婉拉着姚玉的手请她坐在旁边,万分懊恼的说,“我真是无脸去见陛下,没想到我宫中的人竟会做出这样的事。”
姚玉不紧不慢的看着她,心想:‘这两人就在唱什么戏?’
“德妃姐姐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这可不常见呀。”姚玉盘算着先不动声色,看看她们要做什么再说。
皇甫裕婉指着白珍大吼道:“还不将你做的好事,说出来。”
白珍跪在下面颤颤巍巍的说道:“臣妾刚刚看几位娘娘放纸鸢高兴,宫女们又都站在旁边聚精会神的望着,没有人端茶倒水,便自己去茶炉那里斟茶,怎料想臣妾无心会闯下大祸,还请贤妃娘娘网开一面。”
姚玉冷笑着,怀疑的问:“怎么惠妃娘娘摔倒竟是你的无心之过?”
这句话问的巧妙,皇甫裕婉有意帮白珍狡辩,却无从说起,只能先一步发作:“白婕妤你听听,不是本宫不相信,就连贤妃娘娘也不相信,你说自己是去倒茶,别人不止不相信,还会告你个蓄意伤害,连本宫恐怕都有教唆的嫌疑。”
说着说着皇甫裕婉大哭起来,伤心的样子好像受了什么委屈,姚玉不动声色,她知道自己已经晚了一步。
白珍连连磕头,眼中含泪的说着诀别的话,“德妃娘娘不必如此,臣妾知道事到如今任凭如何解释也很难让人相信,只有自证清白。”
说完白珍一跃而起,向厅中的大柱冲去,想要以死明志,还在宫女们反应快将她拦住,只不过她依旧哭天喊地的闹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皇甫裕婉也不阻止,反而附和道:“都别拦着她,成全了她你们再成全我,只可怜我那瑶儿,小小年纪就要没了娘。”
姚玉一听这话也不能光坐着看戏,连忙劝说道:“德妃姐姐这是什么话,事情还未查清,怎能轻易定论。”
皇甫裕婉的眼泪就像止不住的泉水,听到姚玉这么说她更是悲伤不已,立刻命司书为她脱簪请罪,一时间整个清灵殿都是哭声,白珍寻死觅活的哭声,皇甫裕婉委屈的哭声,不知是谁还将三皇子带了过来,孩子看见母亲哭,也不由分说的哭了起来。
姚玉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动静,现在是怎么劝都劝不好,屋漏偏逢连夜雨,外面传来的苏盛的声音,怎么还惊动了陛下?
姚玉暂且将瘫坐在地的德妃交由司书照料,自己慌忙迎出殿,行礼问安。
李隆基原本在鹿鸣殿陪着武落蘅,听路喜说清灵殿闹得是哭天喊地,不知为何,更说还有人在寻死觅活,无奈之下他只能来看看。
“这是干什么呢?乌烟瘴气的。”李隆基一进来,白珍和皇甫裕婉多少收敛了一些,不过脸上的泪水还挂着没有擦去。
姚玉见她二人都不说话,只能回答道:“刚刚臣妾去宫墙上查看,有些疑惑,前来请教德妃姐姐。”
一句话把球抛给了皇甫裕婉,她拭去眼角的泪痕,趁着刚才的功夫,让司书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娇柔而又委屈的说:“回禀陛下,惠妃姐姐不慎摔倒,臣妾是担心万分,跪在佛堂一直祈祷,刚刚听闻并无大碍才回到殿中,谁知一回来,白婕妤就惊恐的跟臣妾说,惠妃姐姐摔倒可能是她无心挪动茶炉导致。”
皇甫裕婉跪在下面一字一句尽显娇弱,自责的继续说:“臣妾知道事发突然无从查证,但臣妾相信宫中姐妹都是心存善念之人,断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然而口说无凭唯有自证清白。”
李隆基眉头紧锁,想到刚刚姚玉提及的疑惑,便问道:“贤妃所说疑惑指的是什么?”
姚玉此刻再将茶炉被人挪动,可能是有意加害惠妃的猜测说出,恐怕是自寻烦恼,只能把所看到之事一一说出,由李隆基自己去判断。
既然事情都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李隆基也不好再追究什么,白珍有过但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谁也不敢妄言,皇甫裕婉在知道此事的第一时间就毫无隐瞒的告知姚玉,表面看是问心无愧。
“白婕妤做事莽撞,险些危害惠妃,伤及龙嗣,降为才人,迁出清灵殿改居环秀坊。德妃此事与你无关,快些起来吧。”李隆基想到临来前武落蘅说过为还没降世的孩子积些福德,此事也不便做的过分,又听到三皇子哭喊着要母妃,心中一软说道,“德妃不必自责了,快去安抚一下瑶儿吧。”
此事竟如此草率完结,实在叫姚玉意想不到,回到殿中又仔细想了一遍事情经过不免佩服德妃,更提醒自己以后要小心行事。
白珍被免后,整个后宫只剩三妃主位,这不免让言官,史官抓住了机会,连连上奏,要求李隆基为大唐王朝充盈后宫,正值开春要举办选秀,前两年因为民生问题李隆基都推脱掉了,可今年却大为不同。
武落蘅得知后,鼓着嘴不高兴的说:“这些言官,史官,不是只负责管理朝政,社稷的吗,怎么连三郎的私生活都要管,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烟波早已经习惯了武落蘅的新鲜词汇,也不追问只在一旁附和道:“娘娘不必生气,我听苏公公说陛下还没有答应,等陛下来了,娘娘撒个娇这事陛下肯定听您的。”
武落蘅正在和烟波筛捡玉兰花瓣,一屋子的清香,令人沉醉,她一边挑拣一边说道:“我为什么要拦着,我总拦着倒显得我小性,我才没那么傻呢。”
说话间,李隆基已经下朝赶来看她,一进屋就闻到阵阵清香,烦躁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婠婠,这些事情让他们去做就好,何必亲自动手。”
“这花朵就像是美人,看上去一个个娇嫩欲滴,但不是每一个都能入茶,像那种坏了心的,残了蕊的当然要挑拣出去,她们不懂其中道理难免会有疏漏。”武落蘅的一句话让李隆基红了脸,有些心虚。
他现在有些猜不透武落蘅的心思,选秀一事后宫多少也会知道些,以她的脾气,不知会怎么想,不过自己心意已决,“婠婠,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今生今世唯有你在我心里。”
说着话李隆基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那里面有一颗温暖跳动的心,这样的情话他会不厌其烦的说与她听,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心。
武落蘅看着他深情的样子,会心一笑道:“三郎这是哪里的话,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很是平常,更何况你是帝王,更应该是后宫佳丽三千,现在看看实在不像话,我已经想好了,明日就让姚玉去准备选秀事宜,我要亲自为你挑选。”
“啊!”李隆基睁大双眼,有一种被当头棒喝的感觉,他不会是在做梦吧,本来自己准备了一堆安慰表决心的话,现在怎么成了这样。
别说他没有反应过来,就连烟波,花眠和清莲都是一头雾水,甚至花眠还小声的问:“娘娘什么意思?是在考验陛下吗?”
“恐怕有什么陷阱吧。”清莲喃喃的说。
李隆基也有此意,所以一直不敢回答,弄得武落蘅一阵尴尬,委屈的说:“我有那么不讲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