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一事在武落蘅的推动下有序进行,她隔三差五就会把姚玉叫到她殿中商量选秀细节,还说要给秀女们出个题,考考她们的智商和情商。
有些史官不满,说这是惠妃故意刁难,李隆基却觉得这才是他认识的武落蘅,并不与之计较。
而另一边范秦苑自纸鸢一事后只见白珍被免,迁出清灵殿,竟再没有别的处罚,心里面担忧,于是这一日下学后故意找了个理由来到鹿鸣殿。
此刻武落蘅正在准备选题,大到人生哲学,小到鸡毛蒜皮,雅的有琴棋书画,俗的是五谷杂粮。
“给惠妃娘娘请安。”范秦苑这可是自己送上门,武落蘅一看见他便高兴的说:“绿头鸭你来的正好,我正在准备选秀女的考题,你文学底蕴好这雅题你帮我出几个。”
范秦苑走上前,看到案几上摆放着很多古籍,诗经,楚辞都在其中,而武落蘅也出了几个对子,现在正冥思苦想五言诗句。
“这是做什么?”他知道选秀一事是贤妃在张罗,怎么武落蘅也跟着忙活?而且选秀章程中可没有吟诗作对呀。
武落蘅洋洋得意的说:“这些都是我为选秀精心准备的,你来看。”说这话,她向范秦苑展示了自己准备的流程图,“通过初试的秀女们呢,会进行笔试,题目呢都是一样的,就是写写为妻之道,通过笔试的秀女就是面试,我们会从四个签筒里面随机抽取问题,考验她们的临场能力和优雅度。”
“哦~~”范秦苑恍然大悟,打趣道:“难怪一向爱吃醋的惠妃同意选秀,原来是设计了重重关卡,准备难道秀女,这招真是高明。”
“什么乱七八糟的。”武落蘅诚心解释却换来他无情的嘲笑,更气愤的是他居然说自己是爱吃醋,“我什么时候爱吃醋了?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
“宫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我之前不知道你是惠妃的时候,已经有所耳闻,武惠妃善魅惑,爱吃醋,独宠六宫。”范秦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解释道,“宫中之言大可不信,都是以讹传讹。”
武落蘅眉头一皱,委屈的说:“原来大家都是这么看我的,真是失败。”
“娘娘您不必上心,这都是诽谤,是那些得不到陛下宠爱的女子嫉妒,背后诬陷。”花眠在一旁正在整理纸张,听到对话连忙宽慰她。
说到女人的嫉妒心,范秦苑突然想到此行的目的,忙问道:“惠妃娘娘可是那日摔倒一事并非偶然?”
“我已经知道了,事后姚玉全部告诉我了。”武落蘅与他移步到厅上不忙不慌的坐到榻上,让烟波为他倒茶吃。
范秦苑见她如此不上心,有些着急,抢先一步站在她身边,说道:“你知不知道后宫受宠是会引来多少人的嫉妒,我听贤妃娘娘说,你之前因此失去过一双儿女,你切不可掉以轻心呀。”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只要一提到一儿,武落蘅的心就会很痛,她怎会不知道女人的嫉妒有多可怕,所以现在她才要控制这种嫉妒,不让她们再伤害到自己。
她异常冷静的问:“你说是白珍害我,手上可有充足的证据?”
被她这么一问范秦苑有些意外,回想了一下当时场面混乱,并未留下什么直接证据,要不是贤妃有心恐怕很难找到。
见他不做回答,武落蘅又接着问:“白珍也已经承认是自己无心之失,我们还能追究什么呢?”
范秦苑不解的问:“难道你真的相信她是无心的?”
“我当然不相信,可别人呢?你不要忘了宫中除了我们还有各种势力在明争暗斗,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何必要硬去惩治呢?”武落蘅睿智的眼神似乎在说自己已经有了应对之法,范秦苑只好点点头,暂不争论。
不过有一点武落蘅倒是很好奇,正好借此机会问他:“对了,你与白珍是什么关系?”
“白珍?”看来范秦苑来白婕妤的闺名都不知道,和让武落蘅更加奇怪为什么她从自己这里抢去的沉香古琴会转赠给他。
“就是白婕妤呀。”
范秦苑摇摇头,不屑的说:“我与她并不认识,有怎谈的上关系。”
“那沉香古琴你是从何得来?”
范秦苑回忆了一下,才喃喃的说:“是德妃娘娘赠与,有什么问题吗?”
“那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舍得给你。”武落蘅有点恍惚,难道范秦苑与皇甫裕婉有什么瓜葛?
“我与她兄长皇甫青岩甚好,那时候还在府上打扰的时候,我们常在一起饮酒对歌,他也算是我的伯乐,我能有今日也多亏有他。”范秦苑说的坦荡,并没有注意到武落蘅的表情。
“娘娘,贤妃娘娘问您晚膳想吃什么,她让小厨房先准备着,晚上来您这一起用膳。”清莲从外面进来,正看见范秦苑坐在席上侃侃而谈,脸颊有些红润。
武落蘅想到晚上还约了姚玉,要商量选秀场的布置,便催促范秦苑,快点给出几道像样的面试题。
忙忙碌碌可算到了选秀的正日子,武落蘅一早就在挑选礼服,因为孕肚越来越大刚做的新衣又有些紧了,她又让清莲再去拿几套备选。
今日是三妃同选,所以贤妃和德妃也是盛装出席,早早的到月影阁等待,稍坐一会,李隆基与武落蘅才出现,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很是轻松。
落座后,武落蘅向贤妃点点头意思可以开始了,这次的布置颇费心思,秀女们被分成五人一组,分别先站在白纱屏风后,外面刺眼的阳光被屏风遮挡,秀女们的剪影出现在屏风上,有的曼妙多姿,有的高挑纤瘦。
武落蘅的审美与众不同,她专挑身材纤细,长相清秀的秀女提问,并且对她们是赞赏有加,姚玉坐在一旁自不好说什么,皇甫裕婉却忍不住偷笑。
一轮下来后一半的待选秀女还没见到陛下的面,就被送出了宫,那些心中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也只好哭丧着脸自谋出路。
午膳时间,李隆基得前方军报,赶回贞观殿,只有武落蘅三人一同用膳。
用完膳,三人坐在暖阁中喝茶聊天,皇甫裕婉长舒了一口气说道:“真是难为惠妃姐姐,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坐了一上午,也没选出几个可心儿的人。”
武落蘅还感觉一上午收获颇丰,诧异的问:“怎么,德妃娘娘觉得留下的秀女都不好吗?”
皇甫裕婉停顿了一下,心想:‘这一个个尖嘴猴腮的,哪里好了?’可是嘴上却说:“不不不,娘娘选下的都是极好的,是我们没看仔细。”
武落蘅歪着头,问姚玉道:“姚玉,你觉得呢?”
姚玉干笑了几声,用喝茶掩饰尴尬,此刻武落蘅才想起来,唐朝都是以胖为美,自己选的都是身材曼妙,纤细之人,这恐怕在他们看来像是骷髅一般吧。
‘完了完了,送走的那波人能不能叫回来呀?’武落蘅像个泄气的皮球,这事要是传出去,肯定又会被人说是为了争宠,故意选一些歪瓜裂枣。
姚玉见她深情忧闷,脸色难看,以为她身体不适,便劝说道:“姐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明日我们再继续?”
“我没事,只是觉得自己愚蠢,哎!”武落蘅突然的感叹让她们不知所措。
原本满心期待的她也草草的结束了之后的选秀,共有七名秀女被选中,择日便会入宫。
“路公公,我家娘娘让我给您送来些新鲜的茶叶,这可都是头尖。”还未进门就听到司书娇滴滴的声音,路喜连忙从炕上起身迎了出来。
“今日我不当差,劳烦司书姐姐送来了,何不等明日当差叫我去拿来的清闲。”路喜把一小罐茶叶接了过来,请司书坐下,又从炉上取了热水直接把茶叶取出,斟给她喝。
司书笑着,水汪汪的眼睛不住打量路喜,恭维道:“听说路公公又升官了,开始总管内务了。”
路喜一直跟在李隆基身边,虽没有苏盛得力但也算是能干,何况还有苏盛亲手调教,自然步步高升,现在已经算是四品总领。
“司书姐姐这是拿我取笑呢,我们再升官也逃不出伺候人的命,不过是奴才,随时等着娘娘使唤。”路喜知道这茶肯定不能白喝,想来德妃有事要让他出面。
司书叹了口气,娓娓道来:“这天下,除了陛下,哪个不是伺候人的命?伺候的好还能留条命,伺候的不好连命都没了。”
路喜点点头,原来这次是杀人的活,他小声的问:“娘娘的意思是要谁的命?”
司书一惊,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他已经懂得自己也不用兜圈子,便俯首过去,说了个名字。
路喜眉头一皱,诧异的问:“娘娘如此做,岂不是自断手臂?”
司书不屑的说:“她那样的行事也配做我们娘娘的手臂,什么事都办不好,要不是我们娘娘早有察觉,在陛下面前闹了一出,她小命早就不保了。”
路喜多少也知道事情的经过,只是没想到德妃娘娘竟能绝情到此,自己不禁背后发麻,却有不露声色的说:“如此,娘娘以后在宫中做起事来怕要小心了。”
“你放心,这宫里从不缺少女人,新一批秀女马上就要进宫了。”司书不能久坐,得了路喜的答复便匆匆回去复命了。
而路喜也带上新茶去了环秀坊,路上他一直在琢磨,德妃今日能舍了白珍,明日若自己无用会不会也是同样的下场,于是他心生一计,要让白珍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