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来后,仔细为武落蘅检查一番,不禁欣喜的说:“恭喜陛下,娘娘怀的是双生子,所以才会比平常孕妇身形庞大些。”
“什么双生子!太好了。”李隆基喜出望外,拉着武落蘅的手高兴的说,“婠婠,你听到了吗,是双生子。这就叫双喜临门。”
武落蘅也颇为高兴,心中暗喜:‘我失去了一双儿女,老天又给了我一对。’
李隆基因此大赏了鹿鸣殿里的所有人,还特意让人去告诉贤妃以后要多家照拂。
听到贤妃,武落蘅心中有一事不明,便好奇问道:“近日来,三郎似乎不太与姚玉妹妹见面,可是因为她父亲的事,迁怒于她?”
李隆基靠在榻上,环抱住武落蘅,严肃的说:“其父在外所做之事,与贤妃并无关系,这些已查明,何来迁怒一说。”
武落蘅趴在他的胸口,诧异的问:“既然与她无关,三郎为什么对她不理不睬,如此冷淡?”
李隆基叹了口气说道:“无论他人如何评论姚崇,好歹他们是父女,自姚崇出事后,贤妃未有一句请求之言,未免有些凉薄。”
武落蘅不满的起身抱怨:“之前姚玉妹妹求情,三郎可是甩袖就走,现在不求请反而说人家凉薄,果然伴君如伴虎。”
这样的话宫中绝不会有第二人敢说出来,站在一旁的烟波和苏盛都倒吸了一口气,胆战心惊的看向李隆基。
不过这一点也是李隆基喜爱武落蘅的地方,她可以不顾身份,全身心投入到爱里面,这是最难得的地方。
“我要是老虎,你就是母老虎,肚子里面的就是小虎崽。”李隆基大笑着,武落蘅也被他逗笑,敲打着他撒娇。
所谓有喜就有忧,武落蘅怀了双生子的消息让德妃更是郁闷,自己一个人躲在殿里摔杯子出气。
“啊!她命怎么那么好,死了两个竟然还能怀上两个,要再是皇子恐怕真要让她登上后位。”皇甫裕婉将桌上的茶盘一巴掌甩到地上,吓得司书一抖。
“娘娘,您别生气,她能生是一回事,能不能养活又是另一回事。”司书虽然这么说自己其实也没有底气,毕竟现在宫中是贤妃主理,她们安排的人不好有所动作。
皇甫裕婉发狠的说:“总不能生两个杀两个吧,斩草除根,最终还要落在她身上。”
一阵安静后,突然传来门口宫女的声音:“清莲姐姐,有什么事吗?你怎么亲自来了。”
而后是清莲的声音:“我家娘娘说初春正是好时节,想邀德妃娘娘一同放纸鸢。”
皇甫裕婉走出殿,已经恢复往日亲和之态,问道:“惠妃娘娘好雅兴,什么时候本宫一定奉陪。”
清莲见德妃亲自出来说话,立刻行礼说道:“回德妃娘娘的话,明日巳时我家娘娘在宫墙上准备了茶点,还命人准备了新作的纸鸢。”
“好,回去跟你家娘娘说,本宫定准时前去。”皇甫裕婉说完,转身回屋。
第二日,贤妃一早就开始准备,除了茶点,纸鸢外,还亲自到宫墙上去检查一番,那里风大,她又怕武落蘅受凉,特命人在背风的地方搭起暖房,准备好美人榻和软枕以备所需。
巳时刚过德妃便与白婕妤大摇大摆的上了宫墙,看到姚玉还在忙前忙后的准备,故意上去安慰:“贤妃妹妹近日可是消瘦,是否为姚相之事苦恼?”
姚玉转身看向她,淡淡的说:“既然入了宫门,妹妹就是陛下的人,娘家好也罢坏也罢,都是各人的所为。岂由我苦恼?”
皇甫裕婉没想到她竟能如此淡然,难道是在装腔作势?于是又说道:“哎,纵使姚相有错,也应该顾念他日之情,何必罚的这么重?妹妹与惠妃姐姐一向交好,她没有帮着求求陛下吗?”
想要挑拨离间,皇甫裕婉这次可打错了如意算盘,别说武落蘅没有求情,就连姚玉自己都是只字未提。
两人说话间,武落蘅才姗姗来迟,她被护在中间,阵仗颇大。三个人见面互道安好后,武落蘅才将此次目的和盘托出,“三郎,额,陛下说现在宫中只有我们几个姐妹,要我们互相照拂,我平日不爱走动,姐妹们可能就得我不好接触,其实只是性子懒惰,还望姐妹们不要介意。”
三妃围坐,白珍是婕妤自然只能在下席,听她这么说,心中不满小声嘀咕道:“真把自己当成六宫之主了。”
这样小的声音武落蘅自然听不到,不过嘴唇一动到被眼尖的姚玉看见了,她故意问道:“白婕妤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吓得白珍脸色煞白,断断续续的说:“没,没什么,臣妾是说臣妾最喜欢放纸鸢了,有些迫不及待。”
姚玉偷笑着,附和道:“既然如此,赶快给白婕妤准备纸鸢。”
小力士们早已经把纸鸢准备好,听到这话,赶紧送了进来,白珍也不好推辞,接过线轴便站在宫墙上一动不动。
站在对面的小力士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抻着脖子高举纸鸢,祈求来一阵风,把它吹起来,可是即便宫墙上风足,奈何白珍站着一动不动,纸鸢怎能飞起。
姚玉笑着喊道:“白婕妤怕是不会吧,放纸鸢要跑起来呀。”
白珍心里暗骂,可表面还要配合,双手拿着卷轴慢慢跑了起来,谁知她长裙拖地,一不小心脚下拌蒜,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坐在暖房中的三人是笑的前仰后合,这可羞坏了白珍,她将线轴一扔,将火气撒在宫女身上,“死东西,也不知道帮我提下裙子,我养你们都是白吃的吗?”
武落蘅笑的眼泪都要留下来了,对花眠说:“快把白婕妤扶进来,看看摔在哪里,用不用叫御医来?”
白珍坐回席上,两个小宫女帮她又是揉腿又是擦手。
“如此看来这纸鸢还是让力士们先放上空中才好。”姚玉这个提议其他二人也都同意。
待力士们将纸鸢放上空后,三人才接过来缓慢放线。
武落蘅小时候经常放风筝,这也是她为什么提议放纸鸢的原因,眼见她的纸鸢越飞越高,皇甫裕婉称赞道:“惠妃姐姐真是深藏不露呀。”
不过古代的线与现代不同,承受不住太大的拉力,武落蘅的纸鸢飞的越高拉扯的力量也越大,她只觉得线轴突然失去了拉力,远处的纸鸢直落下去。
“诶呀,真是可惜,惠妃姐姐的纸鸢怎么落了。”皇甫裕婉阴阳怪气的说。
武落蘅虽然可惜,不过很快力士们又送过来一个,失落的情绪也一扫而空,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的纸鸢又后来居上。
“三位娘娘好兴致呀。”范秦苑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他的手上拿着刚刚坠落的纸鸢。
“这不是范大人,怎么这么巧?”武落蘅回头看了一眼,继续专心放线。
范秦苑走到旁边,说道:“到不是巧,只是微臣被这纸鸢砸中了头,特携来说理。”
三个人将纸鸢交与身边的力士,依次进了暖房,范秦苑则站在门旁不敢逾越。
“范大人想要如何说理呀。”武落蘅端起茶杯轻吹茶水。
范秦苑看了看手中的纸鸢,惋惜的说:“微臣是来替它说理的。”
三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范秦苑继续说:“娘娘们好雅兴,可为何这纸鸢上没有寄语呢?”
“什么寄语?”别说武落蘅不懂,就连姚玉也歪头问道。
“有文记载,纸鸢原是人们与天上仙人通信的一种方式,人们将心中愿望写于纸鸢上,送上天空供仙人阅览。”被他这么一说,武落蘅好像也听过这种说法,立刻让人准备笔墨。
准备妥当后,三人选了新的纸鸢,并亲手写下心中愿望。
为表示虔诚,德妃与贤妃都是自己放飞纸鸢,然而武落蘅身体笨重,烟波连连劝阻,无奈之下只能请人代劳。
“范大人,可愿帮我这个忙?”与其让素不相识的力士帮忙,不如找个亲近些的。
范秦苑当然也乐意效劳,只见他轻抬手臂,缓步加速,纸鸢平缓升起,他只不过是轻轻几下就让纸鸢飞上半空。
这一幕落在姚玉的眼中,她不免看痴了,竟没注意手上的线轴,差点让纸鸢飞远。
“贤妃妹妹是看入迷啦。”德妃在一旁揶揄道。
这么一说她不由脸红起来,有意躲避她的眼神,收紧线轴。
三人的纸鸢都已经升空,武落蘅担心线断掉,这次有意收敛,遇到风大的时候小心躲避。
白珍在暖房中坐着无趣,眼睛四处瞎瞄,偶然发现距离武落蘅不远处有一个茶炉,要是她一直后退只要茶炉偏一点就会把她绊倒。
白珍顿时起了坏心思,小心翼翼的挪到茶炉旁边假装倒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天上,各个抬头往上看,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她把茶炉放好后,又若无其事的回到暖房中,紧盯着武落蘅。
武落蘅忽而感到一阵风吹来,想牵着纸鸢躲避,她一步步向后退着,其他人也在和这股阵风对抗,所有人都紧张的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