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家家都在准备年下之物,今日又正好的腊八节,武落蘅约了周惗一同回娘家过节,莺莺一早已经熬上腊八粥,做好了江米糕,待她们一来,一家人都围在嗣一的身边逗乐玩耍,莺莺更是爱不释手,笑着说:“这孩子可真爱笑,招人喜欢。”
“你要是喜欢自己也生一个呗。”武落蘅趁着他人照顾嗣一的功夫,自己悠闲的坐在炭火旁边磕着瓜子。
莺莺把孩子交给乳娘,自己脸红着说:“我倒是有这个心思,可惜人家就是不动。”
一听她话中有八卦,武落蘅立刻起了兴,眼巴巴的问:“怎么,你表白了?”
周惗似乎早就知道此事,用手扒拉着武落蘅,小声的说:“这事,还要你推一把,姜成那个榆木疙瘩,总是爱钻牛角尖。”
武落蘅不解的看向周惗,懊恼的说:“是不是我又错过了什么好戏?”
自莺莺被救出公主府后,姜成衣不解带的连夜照顾,十日都没有合过眼睛,直到她身体恢复才稍作安心,而后的日夜里两个人更是朝夕相对,早已一发不可收拾的感情犹如干柴烈火般灼烧着二人,姜成自小跟着李隆基,不止是心腹,也如兄弟,他对莺莺有意,可是奈何现在局势紧张,他不愿因自己的私事劳烦主子。
再加上前段时间,武落蘅生产李隆基的心思都在她们母子身上,姜成更是没有机会,白白的让两位有情人空等。武落蘅听完愧疚的说:“这倒是我的不是了,不怕,今日咱们就推波助澜,这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午时未到,李隆基姗姗来迟,何子曦跟在后面一脸的忧愁,他们应该是刚从宫中回来,看来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武落蘅本有些犹豫,不过吃饭时看到姜成与莺莺眉目传情,压抑自己感情的样子,又很是心疼,便在闲聊时提起。
“三郎,有一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武落蘅,周惗,李隆基与何子曦四人在书房坐下,孩子午睡莺莺带他们去了后院。
李隆基拿起茶,轻轻吹起,淡淡的问:“是何事?”
“我与周惗都已成家,唯有莺莺这两年为我们劳心劳力,照顾周家产业,还为我受了如此大罪,现在也到了婚配年龄,我怎忍心看他们有情人苦等下去。”武落蘅试探着说,“姜成的心意你是否知晓,他们的事情还是提早定下来好。”
李隆基眉毛微动一下,紧闭双唇未见开口,武落蘅不明白他是何意,便又问道:“你可有什么顾虑?”
他放下茶杯小心翼翼的说:“姜成虽是我府兵统领,但在军中也有官职,而且他骁勇善战又心思沉稳,日后必定大有作为,可是莺莺乃舞姬出身,与他并非门当户对,恐对他前程无益。”
虽然李隆基已经很注意措词,可仅这一句话便让武落蘅火冒三丈,她顿时跳起嚷嚷道:“什么意思?你是觉得莺莺配不上姜成?两人相爱便好,与门第何干?我与周惗不也是舞姬出身,未免阻了王爷的大好前程,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周惗见李隆基面色铁青,连忙起身拉住武落蘅,劝说道:“三妹,王爷所说有理,我想莺莺也会明白,不如此事先暂放一下,我们从长计议。”
武落蘅是越听越生气,直接对周惗吼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他们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要从长计议?”
李隆基坐在一旁解释道:“我不并非不同意,只是觉得莺莺作为正妻恐委屈了姜成,若是个侍妾倒是可以考虑。”
武落蘅一瞬间湿了眼睛,心中无名火起,一怒之下脱口而出,“你与何子曦皆因已有正妻,我们姐妹才只能作为侍妾,若是我性格断然不肯,只是既然爱了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姜成尚未婚配,他又属意莺莺,为何不能明媒正娶?”
李隆基走到她身边,尽量婉转劝慰道:“婠婠,人各有命,她的出身已经决定她要走的路,这并非人力可以改变。”
武落蘅甩手转身,愤愤的说:“人各有命?你若是这样的想法,日后怎能称帝?”
此话一出在座鸦雀无声,李隆基更是心惊,自己对皇位的态度只有那日冯道长走后才略有变动,可从未在人前显露,对至亲好友更是只字未提,为何她却知道?难道自己真的已经被她看穿,只有她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武落蘅也正在后悔这句话,自己怎会这么不小心溜出此话,何况还有何子曦他们在此,这不是把李隆基放入险境,她又悔又恼索性装傻道:“随便你们吧,反正莺莺为妾我绝对不同意。”说完气冲冲的跑了出去,周惗只好跟了出去。
二人走到后院,莺莺正为他们准备茶点,见武落蘅一脸怒气便上前问道:“怎么了,是谁招我们三妹生气了?”
武落蘅鼓着嘴,看到花眠从屋内走出便拦住她说道:“花眠,你现在回府,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我要在这住几天。”
花眠一脸茫然的看着其他两人,莺莺苦笑着:“这……这怎么突然要住下了?”
武落蘅任性的说:“你别管,反正我不回去了,你要是想嫁给姜成就好好的支持我。”
周惗唉声叹气道:“三妹,你不回府,可嗣一怎么办?莺莺这里终究不如王府,你闹脾气也不能伤了孩子呀。”
她这么一说武落蘅心中也没了主意,以前要是自己她如此任性到好说,可偏偏现在有个孩子,周惗挥手让花眠先下去,自己劝说道:“三妹,王爷也是为姜成考虑,说句得罪你们的话,咱们这样的出身,能嫁给他们做妾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还不等武落蘅开口,莺莺便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所以我只想能入府服侍在他的身边,现在家中事务弟弟已经接管,我也能安心陪伴在他的左右。”
武落蘅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听莺莺的语气,自己倒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这让她更加恼火,不由分说的就要回府,众人劝说无用,只好任由她去吧。
坐在马车上她心里运气,这古代的女人难道都是这样?就没有一点平等的想法。李隆基坐在一旁只默默陪伴,其他话也不多说。
马车突然停下,只听一个尖尖的声音说道:“皇后请临淄王进宫。”
李隆基掀起车帘,看来人装扮应是宫中之人,神色凝重,想来是出了大事,便问道:“所为何事?”
来人拱手垂目道:“陛下午膳后一觉不起,皇后请临淄王入宫详谈要事。”
李隆基心中一沉,没想到她们这么快便动手了,自己上午刚刚进宫面圣,她们就怕事情败露,杀人灭口了。
武落蘅心中疑惑,自那日后,李隆基做过什么,见过何人都不再与自己诉说,这分明是自己一人想要承担一切的架势,而现在又听来人如此说,心中不免担忧起来,拉住他的手说:“我同你一起去。”
李隆基微微一下,安慰她道:“你不必担心,我已有准备,你安心回去等我便是。”
一路到了宫门口,正巧遇到太平公主的马车,看来韦后不止请来了李隆基一人。
到了崇德殿早有朝中重臣等候其中,太平公主先询问了陛下病情,御医均束手无策,问及为何会中毒,下毒之人又在何处时,韦后假装伤心的说:“原是陛下宠爱的一位美人,想要诱惑君王,用了些保阳之药,谁知竟略带毒性,我已将那人赐死,为陛下偿命。”
“区区一个美人算什么东西,如此草草收场,陛下的命还真是廉价。”太平公主站在床边,将心中不满一通发泄。
韦后则只是哭哭啼啼,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无奈之下,太平公主只好对左相鲁远说:“既已如此,我等当尽快想个对策才是。”
鲁远向前一步拱手说道:“回公主的话,皇后娘娘说陛下以拟了传位圣旨,将皇位传于温王。”
“什么?”韦后下手倒是很快,不过如此一来,太平公主也没有理由反驳,温王是陛下之子,传位于他,理所当然。
李隆基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他与相王一样身份都很是尴尬,明知韦后有夺位之心却不能阻拦温王登基,否则自己将会被群臣指责。
李显的最后一口气也在众人的争论中消弭,韦后哭喊着怎么听都像是在庆祝,无奈之下,太平公主也只能妥协,命人发丧鸣钟,准备先皇葬礼。
一场表演到了凌晨才算结束,韦后得意洋洋的躺在大仪殿的床上,把腿塞到杨昀的怀中,自个乐得像朵花。
“皇后娘娘怎么这么高兴?”杨昀轻柔的为她按摩脚部,声音也如夜莺一般好听,难怪她们母女俩都对他爱不释手。
“那个老东西终于死了,过不了多久这天下就是我的。”韦后有些得意忘形,吓得杨昀停下来劝说:“皇后娘娘小点声,要是被别人听见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现在这后宫还有什么人能管我?韦后坐了起来,眼中似燃烧着熊熊烈火,现在她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虽然她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对她来说仍然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