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的降生给临淄王府带来了新的生机,武落蘅身体渐渐恢复,整日弄儿为乐,连李隆基看了都会无端吃醋道:“婠婠,我怎么觉的我现在不是你唯一爱的男人了?”
武落蘅坐在床边,正和清莲逗小公子玩,见他乱吃飞醋笑说:“他不过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你的儿子,有什么好抱怨的,倒是你怎么回事,都快一个月了也不给我们起名字,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说话功夫,小公子竟然睡着了,清莲抱出去放在摇篮中,细心看护,李隆基则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李嗣一’三个字,满意的说:“如何?”
武落蘅嘲笑道:“什么呀,想了这么多天就想出个数字?你也太儿戏了。”
李隆基坐到她身边,娓娓道来:“一取自唯一,嗣一便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我说过要用尽一生爱你,当然也要给他最好的。”
武落蘅心中一暖,将头歪到他身上,“经过这次我才明白生命的意义,传承延续,将爱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转眼一过,已是十一月,初冬的天气忽阴忽晴,好不容易盼到一日阳光和煦,武落蘅带着嗣一准备到白马寺还愿,在府中修养了一月有余,她早已经憋闷坏了,虽然李隆基时常让周惗和莺莺来府中陪她叙话,不过听她们讲外面的事情,自己却只能坐在床上,心里更是烦闷。
今日好不容易出来当然高兴,一路走走停停,无拘无束。李隆基因约了十六卫的人不能跟随,便派了一队人跟在后面,排场有些庞大。
还愿祈福结束后,乳母抱着小公子到厢房去了,武落蘅一人闲庭散步,许久没有出来都忘记石板路的感觉。
“夫人,起风了,穿上披肩吧。”烟波跟在身后,将披肩搭在她身上,整理完成后在耳边小声说,“后面总有个小沙尼跟着,要不要回去?”
武落蘅用余光看到,他正鬼鬼祟祟的向自己这边张望,似乎想要接近,便故意大声说道:“烟波,你带她们去前面的亭子准备一下,我一会过去休息。”
烟波点头退下,果然那小沙尼壮着胆子走上前,将一张字条塞进武落蘅的手里后,拔腿就跑。
“观音殿后,姜红?”武落蘅心中犹豫不过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穿过观音殿,果见姜红,她立于殿后的松树下,万物冬眠,唯有松柏常青,倒是平添几许生机。
“姜夫人。”武落蘅独自一人而来,姜红也没有丫鬟在身边,两个女人见礼后倒是自在一些,“不知夫人叫我过来所谓何事?”
姜红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恭敬的说:“恭喜夫人喜获灵儿,聊表心意。”
武落蘅接过后,她又缓缓说道:“之前夫人身体抱恙,听说临淄王可是把宫中的御医请到府上帮忙医治,可见王爷对夫人的情意。”
“不过是惊吓之病,王爷有些小题大做了。”武落蘅发现她的领口下面若隐若现着一些红斑,好奇的问道:“夫人身体有何不适吗?”
姜红不自然的紧了紧领口,眼神闪烁的说:“并不是,只是我家老爷说,生产对于女人来说就是去了一次鬼门关,夫人还是要保养好身体才是,莫要急着将御医送回宫中。”
武落蘅心思细腻,她怎会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便点点头说:“夫人说的极是,昨日我还觉得头疼晕眩,看来还要御医在王府多住几日。”
二人相视一笑,姜红便离开了,不过武落蘅心中却疑虑重重,回到府中,李隆基还未回来,她便独自一人在凉月轩等待。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也不让人准备个火盆?”李隆基得知她在这里,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跑了过来,见她如此单薄的坐在这里,又将自己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
“又是后寒冷才能让人清醒。”武落蘅的手有些冰冷,李隆基帮她揉搓才逐渐暖和起来,“三郎,我想他们是准备要对陛下动手了,也许已经在暗中用计了。”
李隆基坐下来,似乎并不意外,反而确定的说:“我听皇甫青岩说,大将军以练兵为由,在府中驻兵五百,可见他们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今日白马寺中,我见过姜红,她要我把御医留在府中,想来定是对陛下不利。”武落蘅担忧的说,“另外,我怀疑我身边还有他们的人,否则今日我到白马寺祈福之事,她怎会知晓?”
李隆基沉思着,自从有了武落蘅,他倒是略有放松,对进府之人只让管家多加注意,自己不再过问,可是会是谁呢?想到这里他冷静说道:“我们先不要妄下定论,不过是应该留心身边之人,至于宫里我会派人去查探,你不必费心。”
武落蘅点点头,这些她自然不用多略,只一样她放心不下便问道:“他们可会对你不利?”
李隆基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且放心,我现在就是个闲散王爷,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陛下的身上呢。”
入冬以来,李显越发觉得身体不适,经常感觉寒冷刺骨,朝堂之上也打不起精神,竟接连几日由韦后一人主持朝政,下面的臣子是敢怒不敢言,兵部本是极力反对大将军练兵一事,却硬生生的被韦后驳回,说什么大将军有练兵的权利,并且是在府中操练不影响其他。
下朝之后,韦后又与大将军在凌烟阁商量要事,韩才则退出来让其他人小心伺候,自己准备到后面找个小宫女乐呵乐呵,远远瞧见一个小力士带着个大夫模样的人经过便上前一问。
“这是什么人呀?”韩才只有在韦后面前才会卑躬屈膝,看见个小力士就作威作福。
“回韩公公的话,陛下头痛,御医都在临淄王府还未回宫,我刚才出去请了个大夫。”
韩才仔细打量了一番,见此人目光游走,颤颤巍巍,并不像是医者,便有心要试他一试,“咳,给陛下诊治岂是儿戏,怎能随便请宫外的大夫,正好老奴今日也觉不适,让他先给我瞧瞧。”说完三人走进凉亭,摆开手来开始问诊。
大夫放好药箱,拿出脉诊,眉头紧锁着开始诊脉,韩才打眼偷瞄了一下药箱,里面只零零散散放着几棵草药,下一层似乎有张当票,看来这个人行医不赚钱呀。
“额,不知公公有何不适。”大夫问道。
韩才抬起手,不解的问:“我有何不适难道你诊不出来吗?”
大夫连忙解释道:“这个,这个问诊问诊,先问后诊,小人已经诊过,也要问问才是。”
韩才心想:分明就是个草包,诊不出来想问问。“我是觉得近日胸口憋闷,想呕又不能。”
大夫眼睛一转立刻说道:“小的诊脉正是如此,大人应该是食火,清淡饮食便可。”
韩才冷笑了一下,他这几日忙着为皇后宫里宫外传递消息,根本不得空多吃,现在诊出食火真是好笑,看来这定是个庸医,不过也好,皇后不让御医为陛下诊断,是怕下毒之事被发现,估计这么个庸医也没有那本事。
“大夫果然有本事,那就请为陛下诊脉去吧。”二人离去后,韩才也大摇大摆的向后宫走去。
话说回来,此人的确不是大夫,不过却精通医术,善练丹药,更是李隆基的心腹,名叫冯若虚,因十几岁入了道观改名冯太真,他扮成大夫在宫外游走已经有些时日,今日终于找到机会接近陛下,出宫后一路赶回王府。
“王爷。”冯太真一进书房便拱手行礼。
李隆基正在翻看古书,见他匆忙赶来定时有了消息,便引进密室详谈,“如何?”
“不出王爷所料,陛下是中毒,只是平日剂量甚微察觉不到,现在日积月累已有显现,看来他们已经下毒很长时间了。”冯太真本应是红尘之外,不理俗事,不过他却喜好结交朝中权贵,似乎对权利甚是渴望。
李隆基问道:“可有解毒之办法?”
冯太真摇摇头,叹气道:“若是早些时日兴许有些办法,今日恐怕回天乏术了。”
李隆基一脸忧愁,突然他站起来大声说道:“不行,我即刻带御医回宫为陛下诊治,一定要找个方子为陛下解毒。”
“王爷不再想想?”冯太真一步上前,拦在李隆基的面前,话中有话的说,“陛下已然救不回来,此时冲进宫中,万一被韦大将军知道,那五百精兵可不是个小数目。”
李隆基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冯太真瞧准时机,低声说道:“王爷从未想过日后如何吗?难道做一辈子的临淄王?”
这句话从未有人问过,李隆基内心深处想过,却不敢多想,毕竟当今圣上是他的伯父,而自己的父王也还健在,如何也轮不到他想。
“道爷此话不知何意?”李隆基开始踱步,右手玩弄着腰间的玉佩。
冯太真知道他的志向,自己委身于此也正是看中他的能力,不过也深知他固守陈规,便在一旁说道:“王爷名讳中有隆字,所居之处又叫隆中,不远有龙门山,难道这些提示王爷都视而不见?”
李隆基转身看向他,颇有深意的笑了笑,便让他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