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三日,武落蘅与李隆基一早便到白马寺祈福,顺便求了两道平安福,一个是给爱郎一个是给爱儿。
午时在厢房用膳后,小憩片刻等待周惗。
“三妹。”周惗来时,武落蘅正在与李隆基下棋,她现处于劣势,正盼个人能打破僵局,看见周惗的时候她热泪盈眶,一抬手把棋盘打翻。
“大姐,你可算是来了,我都输了七局啦。”武落蘅一把抱住周惗,像个孩子一般。
李隆基不服气的说:“应该是八局,这局若不是被打断,你必输无疑。”
“哎,那我不管,子不落到最后输赢难定,反正就是七局。”面对武落蘅的胡搅蛮缠,李隆基只是笑笑,轻点她的额头。
周惗看在眼里,羡慕入心,问道:“叫我来是为何,不会就是让我看你们如何恩爱吧。”
武落蘅偷笑着,神神秘秘的说:“我要做回红娘,带你去见那张生!”
她这话把两人都说的云里雾里,只能随她一路向后院走去,刚出了门,就看到一辆马车,旁边站着四处张望的何子曦。
“三哥,什么急事叫我到这里来?”还不容何子曦多问,武落蘅便催促他们上车。
车夫似乎早就知道目的地一般,也不用她多说便扬鞭催马,车上何子曦奇怪的看着李隆基,只见他笑着说:“什么急事我倒不知道,你也别多问,到了自然明了。”
马车停下,众人下车,李隆基亲自将武落蘅抱下,环视周围,竟是比干庙后的大榕树。
武落蘅早叫人装饰一番,榕树落下的须根正好可以装点,此刻已是未时三刻,夕阳西下,黄昏中的余晖照在榕树上,美不胜收。
周惗赞叹道:“这么美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
武落蘅得意的说:“一半是他发现,一半是我创造。”
李隆基不解的问:“哪一半是你创造?”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天时由我计算,地利由你发现,人和由我创造。”武落蘅一个响指,树后面花眠,烟波,清莲带着几位丫鬟,端上来山珍海味并各色茶点,而后还有一块圆形糕点,上面用果浆歪歪扭扭的写着,生辰快乐。
此刻周惗才明白,武落蘅是在给自己庆祝生辰,端着蛋糕的莺莺,笑着说:“三妹为了给大姐这个惊喜,真是害苦了我,我可是从一早就跑到这来收拾,腰都要断了。”
周惗喜极而泣,激动的抱住莺莺和武落蘅,“你们真是太让我感动了。”
何子曦站在一旁由衷的赞叹:“三哥,这位三嫂你娶得可真好。”
李隆基敲打着他,不满的说:“你夫人的生辰,你不知道张罗竟来麻烦我夫人,我的生辰都不舍得用她。”
这话明显就是在吃干醋,武落蘅抱住他的手臂一摇一晃的说道:“你来说说生辰是什么时候,我也给你举办个生日趴。”
李隆基拉住她的手,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要耍赖。”
众人嬉笑着,又是吃蛋糕又是许愿,一直弄到戌时,李隆基因怕山上寒冷,先带着武落蘅回了府,何子曦与周惗你侬我侬的在榕树下诉说衷肠。
可怜成絮郡主,只求签的功夫,何子曦便不见了踪影,自己在庙内寻找无果,只能一个人回来,直到第二日一早才得知,公子是和周夫人一同回府,心中顿生怒火,本想去找她理论,奈何太平公主到府上作客,只好前去招待。
路过花园时,正好听到前行两人商量着去完临淄王府再去花大街逛一逛,心里奇怪便叫住二人,问道:“去临淄王府何时?”
其中一人回道:“周夫人让我们送谢礼过去,说是感谢武夫人昨日操办生辰宴辛劳。”
成絮郡主纳闷,又追问道:“昨日是周夫人的生辰?公子可是与她同庆去了?”
“听说公子是被武夫人从白马寺请去的,一同庆贺至晚方归。”二人见成絮郡主不再问话,便退下了。
成絮心中恼火,这个武夫人真是不简单,那一日临淄王已经是无理保护,现在又帮助周夫人讨公子欢心,在自家折腾也就算了,手居然伸到何府了。
成絮身边有一丫鬟最爱探听八卦之事,见她沉默不语,似有怒气便在一旁嚼起舌根,“夫人不知,那武夫人狐媚功夫最是了得,听说临淄王府唯她独宠,现在怀着身孕也不消停,上巳节那日还大闹祠堂,王妃竟拿她不得还被王爷训斥一番。”
一边路走一路说,成絮是越听越恼火,又闻得她是周夫人的结拜姐妹,心里更是生出厌恶之感,进了何绿薰的正厅才回过神来,收了心思。
此刻太平公主正由何绿薰陪着赏画,二人有说有笑,成絮不敢打扰,只在一旁伺候。
“公主做的这幅美人图,真是风姿绰约,顾盼生辉,犹如仙子一般,眉宇间怎和公主有些相似呢?”何绿薰可是有了名品鉴大师,她的眼光自不必多说,不过也是提前做了功课。
太平公主身边的侍女笑着说:“何小姐的眼睛就是尖,这可不就是公主年轻时候的自画像。”
“难怪如此,我竟不知。”这马屁拍的简直可以上了天,逗得太平公主喜笑颜开。
“哎,人老了,前几日我翻出久作,竟是我十六岁时的自画像,时光如流水一般,一去不返,我现在也变成了人老珠黄的迟暮妇人啦。”太平公主摇头叹气道。
何绿薰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诶呦呦,公主现在更是绝代风华,高贵典雅,人老珠黄四个字还是留给我们吧,昨个我去赫连芳,老板还问我,要做新衣的可是我姐姐,怎么不选粉花绿蝶,偏要紫云蓝星。”
太平公主一听她这么说,心中自是欢喜,也补充道:“可是说呢,那老板量体裁衣,竟向我推荐粉蝶百褶裙,你说可笑不可笑?”
何绿薰请公主上座,自己则在一旁布置茶点伺候,嘴里面不住称赞:“这也不能怪他,还不是公主天生丽质,保养得当,就是我都看不出公主芳龄几许。”
“你呀,就是嘴甜,也多亏你,前几日向我推荐的蜜花珍珠粉,抹在脸上果然效果奇佳,我这次来是向你讨要方子,自己回去配制一些。”
何绿薰一听笑着挥手,原来她早将方子准备好,另外还准备了写驻颜心得,一同给了侍女,“其实这方子也不是我的,不过是借花献佛,这些都是我生辰那日拨面夫人留下的。”
太平公主抿了口茶,好奇的问:“可是三郎的夫人?”
“不就是那位武夫人,听说她与子曦的妾室还是闺中密友,我正准备改日再去寻新的方子呢。”一听何绿薰说到武夫人,成絮心中不爽,手下一用力将茶水洒出,浇在炭火之上一股白烟骤起,吓了两人一跳。
“成絮,你这是怎么了?”太平公主这才注意到她,仔细观瞧脸色不佳。
“哦,没什么,只是听到姐姐所说之人,心中有些奇怪罢了。”成絮将白烟驱散,坐到二人旁边,缓缓的说:“我以前也听子曦说过,这位武夫人并不是很引人注目,没想到自从龙门山遇险后,竟然大不相同。”
“哦,怎么个不同法?”太平公主始终没有见过武落蘅,只是依稀记得母后还在的时候,喜爱一位伶俐可爱的外孙侄女,而后把她许配给了相王之子。
成絮将自己所听,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其中特别提到,她性情大变,连模样也与之前不同,而后还神神秘秘的说:“我听人说她摔下悬崖,被王爷找到的时候,只是伤及腿部和面部,其他并无大碍,说是有仙人相救。”
太平公主将信将疑,传言未必可信,不过拿仙人说事多少有些不自量力了,她算什么身份,能被仙人所救。
见公主略有不满之色,何绿薰想要岔开话题,笑着说:“那都是各府夫人无聊时候的玩笑,公主莫要放在心上,我这有林之庵书写的《赠与岳林书帖》可要看看?”
公主点点头,随她去了书房,只是心中暗生一结日后定要查问清楚。
回到公主府,太平公主思来想去依旧不安,便让侍女去请临淄王王妃过府一叙,她深知王妃不是喜爱搬弄是非之人,所以当从她口中得知大闹祠堂一事属实后便气氛异常,“三郎也太糊涂些,竟然如此娇纵,有损皇家脸面。”
王妃辩解道:“王爷以前虽有宠爱,但也是雨露均沾,不知为何从龙门山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甚至因为一点小事把张氏逐出了府。”
“什么,也是因为武夫人吗?”说来太平公主也有段日子没有见过李隆基,前段时间被革职,她还想着要当面问问缘由,一时忙起来竟然忘了。
王妃点点头,不敢再继续多言,太平明白她是正室也不能多说家事,免得落个不满的罪名。看来只能自己亲自问问,方能得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