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清唱曲谱,武落蘅细细品味,一曲唱罢,李隆基期待的问:“如何?”
武落蘅听此曲却与平日知道的大不相同,甚是新颖,兴奋的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李隆基凝想片刻说道:“我还没想好名字,只是看到你每日的样子有感而发,叫翩舞曲如何?”
武落蘅摇摇头,不同意道:“如此美妙的舞曲怎能如此草率,你让我想想,要配上如何舞蹈才能完成。”
李隆基将曲谱交给苏盛,让他送到百戏园,找技艺高超的老师傅修改练习,务必在三日内成型,又对武落蘅说道:“婠婠可愿亲自编舞?”
武落蘅虽然许久没有练舞,不过舞蹈早已印入她的血液,成为本能,她当然愿意,马上着手准备。
曲谱经百戏园的老师傅一改,立刻有了样子,横笛融入古琴,似仙乐一般。
武落蘅只用了两天便把舞蹈编好,为了营造气氛,她特意请来范秦苑帮她准备舞台道具一应之物,而服装她准备亲自缝制。
“娘娘,这是内廷司刚刚送来的布匹和羽毛样板,任您选择。”清莲一挥手,四个小力士将抬来的梯笼放下,从里面抽出布条及木板,这些都是为武落蘅选制材料准备。
武落蘅细心挑选,认真比对,足足选了两个时辰,花眠趴在箱子上面,有气无力的说道:“娘娘,你这是要选到什么时候呀,我看来看去不都差不多。”
此刻武落蘅正拿着两块布料比对,在花眠看来这明明就是两块一模一样的黄布,可是武落蘅却已经端详了半盏茶的时间。
“你不懂,这布料的轻重,透光度是很影响舞蹈时的效果,三郎如此用心准备的曲子,我怎能随便将就。”武落蘅又搓了搓手上的布,感知着上面的纹路,花眠凑了过来,睁大眼睛看了半天,依旧看不出两者不同。
“清莲,清莲……”武落蘅回身叫到,却发现清莲并不在屋内,烟波站在一旁看了看,说道:“娘娘,清莲应该是去范大人那边了。”
“哦,她最近总去吗?”武落蘅暂将手中布条放下,疑惑的问。
花眠拿起一根羽毛轻吹着回答:“她说范大人那准备道具舞台,也需要帮衬,所以经常过去。”
武落蘅坏笑着语气深长的说:“哦,是去帮衬,难怪我宫中竟不常看到她了,看来以后我还真应该多和范大人走动走动。”
花眠和烟波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便不做多问。
选好布匹和装饰后,花眠拿去内廷司让人准备,武落蘅则独自一人前往百戏园,此时想来清莲应该还在这里。
果然一进园子她便看到范秦苑正在制作布景,清莲则坐在一旁帮忙,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一对璧人,武落蘅躲在暗处不愿打扰,心里面已经下定决心,要推波助澜。
从百戏园出来后,得到证实的武落蘅心情大好,哼着小曲一路前行,刚到香水榭附近便听到歌声,此音婉转动听,似乎是在诉说一段恩情,她闻声而来,看到房才人站在湖心亭中,正独自吟唱。
武落蘅已经放轻脚步,不过还是被房才人发现,她收了歌喉,连忙请安。
房才人在武落蘅的印象里也只有一面,还是选秀后的那次群芳会,现在细看她如出水芙蓉般娇艳欲滴,真是难得的尤物。
“给惠妃娘娘问安。”房才人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气质,这让武落蘅很是喜欢。
“房才人的歌声真是好听,就像他们说的像百灵鸟。”武落蘅夸赞道,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她。
衣着朴素淡雅,亭亭而立的样子惹人怜爱,腰间的香囊精致秀美,吸引了武落蘅的注意,她伸手拿起称赞道:“房才人这香囊可真是精致。”
“娘娘过誉了,不过是些小玩意。”武落蘅抽回手,轻轻一闻,久久留香,便好奇的问道:“房才人随身带的是什么香料?味道如此好闻。”
“回娘娘的话,臣妾自小体弱多病,不敢佩戴什么香料,里面放的是草药。”房才人把香囊取下,展示给武落蘅看,果然里面是一些不知名的草药。
武落蘅诧异的问:“草药也能这么香?”
房才人笑了笑说:“娘娘不知,其实有些花呀果呀也能做草药,并非所有草药都是苦味。”
闲聊中,武落蘅才知道原来房之水小的时候曾被人哄骗,丢到井里,若不是发现及时,恐怕小命休矣,可是从那以后她便身体孱弱,久病不起;虽有名医调理但还是落下病根,所以才会一直随身携带草药袋。
回到鹿鸣殿的时候内廷司已将布料装饰准备齐全,武落蘅又投入到设计服装,剪裁,缝制工作中,虽然忙碌却也乐在其中。
黄昏时分李隆基前来看她,听说还在忙着赶制舞衣便有些后悔道:“这些事让绣娘们去做就好了,何必自己亲自动手,早知如此,就不提编舞一事了。”
武落蘅笑着撒娇道:“我知道三郎心疼我,可是为了达到效果,我可不放心她们去做,更何况她们也看不懂我画的这些图呀。”
李隆基无奈的摇摇头,不满的说道:“总之今日不许再做了,我要你好好的陪着我,一步都不许离开。”
若不是李隆基的这句话,恐怕武落蘅真的要挑灯夜战,如此她只好作罢,依偎在他的怀中,暂且休息。
准备工作用了十天,这一日终于得见成果,仲夏之夜,正好月圆,明亮的月光照在水面能把人的影子清楚映出,武落蘅让苏盛把李隆基请到香水榭,乐师们都在湖心亭准备就绪,只等演奏信号。
李隆基到后,坐在武落蘅指定的位置后,他左右观瞧,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同之处,夜幕下,远处星光点点,他还以为如上次一般,武落蘅会在远处起舞,谁知一阵铃声过后,乐曲由远及近传来,他的头顶突然轻纱飞舞,武落蘅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
头上珠翠闪耀,颈部优美的线条若隐若现,纱织的上衣笼在身上,随着手臂的摇摆而飘动,下摆则是羽毛做成的裙子,翩翩起舞却如飞仙一般。
乐曲清欢高远,武落蘅眉间的红痣闪闪发光,那双清透的眸子紧盯李隆基,似乎每一个转身都不曾带走留恋的目光。
薄雾从湖面上袭来,像是要带走起舞的仙子,李隆基匆忙起身,想要抓住她的手,怎料自己手中的只有轻纱,他要快步追上却被乱纱阻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武落蘅远去,他的泪水不禁流下,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一曲结束,众人才听到李隆基的哭声,谁也不敢前去,苏盛更是火急火燎的跑来找武落蘅,请求她先过去看看。
借着月光武落蘅看到单膝跪地的李隆基,此刻他正抽泣着,武落蘅将手轻拂在他肩上,温柔的唤道:“三郎?”
李隆基抬眼望向她,良久才说出一句:“婠婠,不要离开我。”
武落蘅倒吸了一口气,她的眼前突然有亮光闪过,是穿梭的地铁和拥挤的人潮;外面雷声炸响,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看来一场暴雨将至。
一股力量似乎要将武落蘅带走,她用力拉住李隆基的手,颤抖着扑向他,大哭着说:“我不要离开,我不会离开,我在这里,我就要在这里。”
几声震天雷后,大雨倾盆而至,刚才的力量似乎也消失不见,武落蘅躲在李隆基的怀中,她胆怯的望向四周,竖起耳朵聆听,雨点打在房顶,湖面,像是刚刚的乐声又起。
一夜过后,武落蘅几乎不敢合眼,一有雷声响起,她便发疯般紧抱着李隆基,生怕自己要被带走。
第二日晴空万里,武落蘅也恢复了精神,她还没来得及询问李隆基对昨日舞蹈的品鉴,她躺在李隆基怀中问道:“三郎现在觉得此曲应如何命名?”
李隆基沉思了一会,指尖划过她的脸颊,“霓裳羽衣曲如何?”
武落蘅心中大惊:不会吧,传说中的霓裳羽衣舞竟然是我创造的?
见她惊喜不语,李隆基更觉得此名甚好,马上让人准备绢布誊录,并且还要为武落蘅打造更为华美的舞衣。
很快,惠妃宫中献舞魅惑君王的事情便在朝野传开,很多自认为正直刚毅的言官,很是激愤,认为李隆基断不可再独宠惠妃,更有人传说是惠妃得了双生子后有意铲除后宫才另德妃自缢。
总之人红是非多,武落蘅也已经习惯,她不在乎外面的人如何说,只要李隆基懂她,爱她就好。
而另一边,宫中也开始传闻,惠妃之所以在雨天害怕惊雷是因为她逼死皇后,德妃;害怕她们的魂魄在雨天前来索命。
总之,一场歌舞后,宫中开始各种风言风语,当然这些话语她们有意瞒着武落蘅,只在暗地里偷偷讨论,而有心人偏要将事情推向不可挽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