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循往复,皆有其道。
万物于始,皆有其法。
人身五脏皆有定数,
唯独人心不可量。
善恶难辨其心所向,
惩恶扬善,
必有法度。
始有法制行为论。
我躺在床榻上唸着父亲写的“法制行为论”,也好为了能忘记身上些许伤痛。
天生一人,地必哺之,
然思天下,一人掠万众之食,
奴役之。
更甚者,贪婪无度罔顾人命。
贫穷苦难里人心多愚,
生者无路岂无怨,
死者不安岂无恨。
才有愚者自慰: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自然仇恨滋生了仇恨,
天下人之苦久矣!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望君纳言,臣必穷毕生志,
誓以法定乾坤。
每当看到“法制行为论”父亲所写的开宗明义,都令我心怀激荡。
“你父亲是我无比敬仰的人,可惜了!”李释进来时听到我唸的,就知道是我父亲写给祁仁皇帝的“法制行为论”,只见他坐下后又说:“当我得到消息,我是昼夜兼程,但还是晚了,所幸你活下来了。”然后帮我换上汤药,纱布的撕扯,这种灼疼就像要撕开一层皮一样,我忍不住叫唤起来:
“哟哟!疼死我了!”
“忍忍吧,这么惨烈的一仗,
鬼门关你都闯过来了,
最后可别真的被疼死了。”
我赶紧转移注意力哆嗦着问:
“你怎么会来找我?
要说你受祁仁皇帝胁迫,
我能理解,但现在他都死了,
你这图的是什么?”
李释沉吟片刻,好像他也需要给自己一个答案,半饷说:“我也不知道,人生这乱世也许我只是在给自己一份希望吧!”
“撕!”的一下,令我忍不住又喊起来:“大哥,能不能轻点。”
“你也够命大的,全身八十多道伤口,竟没伤到要害,这不是头次参战还作为先锋步兵的人能做到的!”李释依然是满脸的惊讶。
“哎呦!不要老说这事,这只会令我更疼,快说点别的。”
躺在这客栈的三天里,我被烧的迷迷糊糊,现在才清醒过来,看来没个半把月我是起不来了,我开始有点好奇在这离城的小林里,怎么会有人经营客栈,我不禁问了李释,但他的回答更令我诧异,只见他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哦,这客栈都是我的,而且还不止这一处,只有这间是离你战场最近的。”
我忍不住嘲笑他一番:“看来你不懂做生意啊,把店开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你请鬼上门么?”李释把最后一道伤口的纱布撕开,疼得我话都说不出来,憋着疼两眼飙泪,背过身,手不自主的捶着木板。
只见他把最后的伤药敷好后,缠上纱布,才不紧不要的说:“荒无人烟的地方还有三处这样的客栈,城里还有两间,一间在翎县,一间在皇都,都是离你近的地方开的,这间倒是临时建的。”
我很诧异的问:“这是为何?”
看着这木头搭建起来的客房,已经是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确实是仓促建造的。
“我只是受人之托。”
“是祁仁皇帝?”
李释点了点头,我狐疑自语:“没道理啊?”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只见一青年约摸二十来岁,穿着寻常布衣端着汤食走了进来,把汤食放在了木台上然后向着李释拱手道:“将军,田福海传来了一消息。”见没有再往下说,李释看向他接着道:“说吧。”青年应声:“是!田福海传话说,有一和尚从战场到附近的黎城,一直都在寻找亦舒的下落,问将军如何处置?”
我一听一和尚就知道肯定是浮生,我望向李释忙道:“这是我朋友,你可别伤害他。”
李释说:“你忘了我曾经是暗机堂这身份了?你朋友我能不知道,放心吧,这小和尚也算有情义,要不要带他过来?”我想了想,回道:“也好,那就带他过来吧。”
这片小树林虽然远离人烟,却不乏热闹,总能听到鸟啼风声树鸣,些许阳光的斑驳,透过窗口洒在身上,感受到的是一份朝气。
几天后,小和尚就被人领了过来,见到我自然是又喜又怒,喜的是我没有被砍死,他的原话是“你没有被砍死,大喜。”怒的是“陈翎宇不是东西,龟孙。”我本来是挺感动的,但听了他说的话后,怎么觉得这么气人。我确实忍不住骂了他“你能不能别连说话都想着押韵,这就是你跟我学的?不伦不类的,我没被砍死,就要被你气死了。”我都被砍成这样了还大喜,我要是能动弹指不定先踹死他,省得先被气死。
***
日落的地平线,
晚霞透下的是缕缕黄昏。
三人三骑,
踏碎了黄金铺洒的金丝路。
为什么不继续赶路,
找间客栈?我问道。
李释说:因为我没带钱。
浮生狐疑自语:这山林,
不会有野兽吧?
我问:你是忘了?
还是故意的?
李释说:还重要吗?
黑暗自天际浩渺,
慢慢围涌而来,
像要吞噬天地最后的一丝光阴
不远处,
一人影把自己吊在了树下,
她要把自己最后的一丝光阴,
葬在眼前的黑暗里。
我紧握这世上仅存的一点微亮
向她狂奔而去。
“姑娘,你这是可苦!”
她望着我久久的凝视,
是那无边的绝望。
“这天下的苦你不知道?”
“我知道。”
“你不知道,
如果你有足够的体会,
你就知道不该再活下去。”
“也许吧!”
但我依然抬起倔犟的头颅,
看到了那绚丽的点点繁星。
“你看到那些星星了吗?
这无边的黑暗,
依然无法阻挡这微小的星光,
在这浩渺黑暗的苍穹斗争里,
它们虽然渺小,但越是黑暗,
它们越显得无比的绚丽耀眼。”
她眺望良久的苍穹
双眼有着渴望,
“我们就做那天上的一颗星,
可好?”
眼泪从她那无望的双眼,
流淌了下来。
她紧紧的凝望我良久,
重重的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