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青州以后,三个人按照鲁掌柜给的地址找到了“百草堂”的掌柜黎少堂。
黎掌柜看到佛珠以后,当即表示立即为“怀仁堂”组织货源,然后等鲁掌柜来住持大局。
辞了黎掌柜以后,三个人快马加鞭,回到歇马镇。
谭为仁一直在怀仁堂等候三个人。
其实,为仁派高鹏和姬飞到青州去寻觅鲁掌柜,就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第一,鲁掌柜是受到了别人的胁迫,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同流合污的。
第二,一定是林蕴姗母子勾结外人想坏谭家的生意。
第三,林蕴姗母子勾结的外人应该是有些来头的。
在这些影子中,有马家的人,有翟温良,有官府中人,林蕴姗的父亲可能也难脱干系。
这几股势力合在一起,力量不容小觑。
但也有谭为仁没有想到的,鲁掌柜竟然吐出一万两银子来弥补谭家在这笔生意上的亏损。
这就越发坚定了他最初的判断。
如果不是老爷为大娘筹办五十寿诞,如果没有皇上派钦差到歇马镇来贺寿,对手一定会同时发作,一群恶狼就会同时向谭家扑来。
现在,对手只是暂时偃旗息鼓罢了。
这两天,谭为仁也没有闲着,他从外埠的药铺调来了一些药材,但那些假药和霉变的药一直堆放在库房里面没有处理。
九千两银子的药材,心疼啊!
当曹锟将鲁掌柜的法子告诉为仁以后,为仁的心里突然敞亮起来。
这几天,谭家大院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老爷还没有来得及考虑“怀仁堂”和“一品斋”发生的事情。
为仁当即带着高鹏、曹锟和姬飞回府去禀告老爷。
四个人走进谭家大院的时候,迎面遇到了蒲管家。
蒲管家将四个人领进和园——老爷的书房。
书房里面除了老爷,还坐着昌平公主、程班主、谭为琛和谭为礼。他们正在商量安庆之行的事情。
老爷决定明天早晨就启程到安庆去,这次,他们除了到翠云的老家去,还要到普觉寺去拜访悟觉住持并进香还愿。
程班主站起身想回避一下,被谭国凯按住了手。
四个人坐定之后,曹锟将青州和杭州之行的情况向谭老爷做了较为详细的汇报。
坐下之前,谭为仁就将五张银票递到谭老爷的手上。
听完曹锟的叙述之后,谭国凯沉思片刻道:“这不能怪鲁掌柜,我只是有些遗憾,失去这样一个生意上的伙伴,我们的药材生意恐怕不能像以前那样顺畅了。”
谭国凯喝了一口茶之后,接着道:“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以后,不管是谁,验货环节不能省,这对双方都有好处,一切按规矩办,就不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钻空子了。”
“谭老爷,鲁掌柜已经答应回青州在暗处帮助我们。”
“鲁掌柜在将‘一笑堂’卖给郑掌柜的时候留了一点心眼,他故意隐瞒了三家药材铺,他答应把这三家药材铺合在一起为怀仁堂提供货源。”曹锟道。
“太好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天无绝人之路啊!曹锟,你帮谭家渡过了一道难关。”
“爹,这一万两银票,孩儿该怎么处置?”
“算我们暂时借鲁掌柜的,等我们的生意好转之后,再还给鲁掌柜,咱们谭家绝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情。”
“这些年,谭家的药材生意之所以越做越好,全靠鲁掌柜供货,他要的价格不高,货也很地道。”
“鲁掌柜提供的几家药商,我们可以考虑——鲁掌柜还是值得信赖的,如果不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他绝不会做这种事情,鲁掌柜做事向来留有余地,这三家药商应该是可信的。”
“但我们一定要悄悄地进行。至于那些假药和霉变的药,就按照鲁掌柜的办法。”
“明天早上,全部堆到大街上烧掉。昌平,程班主,明天,我们可以迟一点走,我要亲眼看到大火把那些药烧掉。”
“为仁,不要舍不得,只要是变质的药,一分一毫不能留,要烧就烧干净了。”
“高鹏,你明天早上,把所有家丁带到怀仁堂去,帮徐掌柜他们把库房的的药搬到大街上去,你们看紧了那些药,不要让人拿走一点点。”
“高鹏明白。”
第二天早上辰时之前,为仁、蒲管家和高鹏带着十几个家丁走出潭府,直奔“怀仁堂”。
这时候,街上还没有人,十几个家丁,加上药铺里面七个伙计,大家将存放在库房里面的假药和霉变的药材全搬到大街上。
很快,药堆周围聚集了很多人,附近店铺里面的伙计,住在附近的人,还有从“怀仁堂”门前来来往往的路人。
果然不出谭老爷所料,有些人听说“怀仁堂”要将药材烧掉,觉得太可惜,竟然想捡拾那些霉变的参片、何首乌,天麻、石斛、当归、黄芪等比较值钱的药材。
高鹏带着三个人站在药堆周围,将围观的人和药堆隔开,并用绳子在药堆周围拉了一个圆圈。
至辰时,库房里面的药材全搬完了,药堆有一人多高,占据了大半幅路面,空气中散发出药材的味道。
药堆的两边站着很多人,路已经被围观的人群完全阻塞,黑压压的两大片人。
消息传的很快,连东街和西街的人都来了。
盛老爷和尧箐小姐也来了。马家人、荣家人和霍家仁也来了。
高鹏注意到,衙门里面也来了几个人,领头的就是尹县丞和何师爷。
绳子已经不起作用了,人群像潮水一样不停往药堆跟前涌,高鹏和十几个家丁围成了一个人圈。
徐掌柜将一桶松子油泼洒在药堆上。为仁的手上拿着一个火把。
谭老爷一到,就可以点火了。
曹锟还看到了翟温良,他虽然帽檐压的很低,围巾围的很上——半个下巴都在貂皮围巾里面,他站在兴隆客栈的二楼上,眯着眼睛,一脸的诡异。
“伯父,尧箐,你们怎么来了?”为仁走到父女俩跟前。
“我们听说你们要把刚进的药材烧掉,特地跑来看看。”盛老爷一边说,一边看着堆在大街上小山一样的药材,
“烧的好啊!跟你们谭家的信誉相比,这都不算个事。烧的好,这才是谭家吗!为仁,银子要是周转不灵的话,你跟我说一声。”
药堆北边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从北边过来三辆马车。
马车的两边和后面跟着很多人。
马车停在距离药堆几十步远的地方。
不一会,谭国凯和昌平公主、谭为琛走下第一辆马车。
冉秋云、赵妈和玉兰、玉婷、婉婉走下第二辆马车。谭国栋、赵夫人和谭为礼走下第三辆马车。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谭老爷拄着拐杖走在前面,他不停和路两边的人打招呼。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谭为琛和谭为仁将谭老爷搀扶到“怀仁堂”前面的最上面一层台阶上。
“为仁,准备好了吗?”谭国凯道。
“爹,准备好了。”
“老爷,您要不要说两句?”徐掌柜道。
“为仁,你来说。”谭国凯道。
“这——”
“‘怀仁堂’是你打理的,你来说。”
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突然,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又骚动、喧哗起来。
谭为琛和谭为仁定睛一看,从北边又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两边和后边跟着很多人。
谭为仁认得他们,他们都是谭氏族人。
谭为仁走下台阶,迎了上去。
“琛儿,一定是族长来了,你也去。”
“谭为琛走下台阶,跟在为仁的身后。
两辆马车在不远处停下,族长在两个人搀扶下走下第一辆马车。
谭国凯和谭国栋也迎上前去。
“国基,这件事情怎么也惊动您了?”谭国凯道。
“这么大的事情,我一定要来。国凯,你做的对啊!这才是咱谭氏家族该做的事情——咱们谭家的人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
兄弟俩领着族长走到台阶上,族中长者站在后面。
“国凯,不必管我,行事吧!”族长谭国基道。
谭国凯朝谭为仁点了点头。
谭为仁站到谭国凯下面的台阶上,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歇马镇的父老乡亲,我谭为仁先给大家鞠一个躬,为仁年少无知,少不更事,从青州‘一笑堂’进了一批药。”
“大家看——就是这堆就要变成灰烬的药材,大家都知道,这些日子,谭府上下,都沉浸在大娘五十寿诞的喜悦之中。”
“为仁忙于府中之事,疏于打理怀仁堂的生意,结果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进了一些假药和霉变的药。幸亏梁大夫和徐掌柜及时发现这批药有问题。”
“今天,谭老爷决定将这批药当众焚毁。”
“大家都知道,我们谭家一向以诚信为本,为了我们怀仁堂的声誉,再大的损失,我们都要承受。”
“大少爷,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信得过怀仁堂。”一个人大声道。
“怀仁堂在咱们歇马镇做了几十年的生意,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们被别人坑了,如果还有人说三道四,天理难容。”一个女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