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袅袅,顺流直下的甘泉之水,小树枝头重重的新芽,山地上稀稀疏疏的小草,展示着勃勃的生机,还有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振翅低飞,去采食盛放而稚嫩的花朵。
一名身着蓝白相间锦衣衣衫的男子正在瀑布中央打着坐,他双眼闭合全身湿透,一头乌黑整洁的束发,早已被那急流而下的瀑水冲散了,发冠中落,半卡不卡地在后侧脑处随着一波波的水流左右摇摆。
发冠最终松落了,眼看就要被水冲走,这一幕恰好被刚上来寻他的萦看到,她不假思索地拈了个诀子,将它捞住捧在手中。
“王上,您这是干什么。”一股无名之火袭上心头,他这么做算什么,彰显他贤良,暗示她薄情吗?!“咯咯咯,”她失控地傻笑道:“您是只做给妾身我看的?不会吧,还是做给彘谷万民看的?到时候我犯了众怒他们好给您出气?!”
清远缓慢地睁开眼睛,凝视着她,眼神里满是忧伤,分明还有几分悔恨,萦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总是对她很宠溺,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异样令她感到十分触动与不安,问道:“王上,难倒那名男婴没了?”只有这个原因,她相信他本性善良,都为了她才那么做,孩子没了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清远没有理会萦飞身上了岸,抖去衣服上的水珠,从她手里拿过发冠在她面前对着溪水自顾自地重新戴好,并横扫了眼里的哀伤的情绪,取而代之的还是从前对她那股子宠溺。
“萦儿。”他握住她白皙的小手,探得她的体温已不复之前的冰凉他松了口气。“重获新生的感觉怎么样?”他对她说道,语气还是那么温柔。
“别打岔别唬我。孩子呢?”萦紧紧盯着他的脸追问道,不想错过一丝他眉眼里的异样,生怕他有所隐瞒。
与她对视,清远从她明亮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不可说的未来。他的心头升起浓重的怜惜之情说道:“你那么处处为着他人,又那么单纯,以后独处可怎么让我放心?”
“王上是在说妾傻吗?”他仍旧是一副没听见她说的什么的模样完全不理她的茬儿,难倒她真的拿他没有办法吗?“咯咯咯。”萦在动气失笑之下用法术偷偷幻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藏在袖中,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趁着他不注意时,冷不防地往自己肚子上极快地一捅。
萦很清楚地知道以清远这无法估量的能力,他一定会来得及察觉和制止,即使她猜错了也没关系,她有分寸不会真的伤中要害。
事实上那匕首尖端是在离萦肚子不到一指的地方恰到好处地停了,但不是他,是她自己的手不可控制地停了。
这个过程中她看见他眯了一下眼。“呵呵呵。”她苦笑起来。
“我千思万想地说服自己我不是你的傀儡,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是事实上我就是你的傀儡早就是了,可以追溯打从我遇见你的第一天,你知道吗?我由生最恨这样,可我偏偏总是这样,清远你该知道此时此刻我是多么讨厌这样的你吧?!”萦对清远大声嚷嚷道,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突然一松,法术当即散了匕首也跟着消失不见,“咯咯咯。”她大笑着对他,五官纠结在一起眼神里满含着怒意。
“萦儿,别这样。”清远皱了皱眉,凑近她将她轻轻一拥,她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就向他依偎而来,他明显地感觉她在颤抖,然后她笑得很剧烈,他扳过她的小脸心疼地在她眉间轻轻落下一吻,道:“我说过,萦儿若敢做自轻自残的举动我就会抹了你的记忆,然后让你给我乖乖地多生几个娃娃。”
“咯咯咯。”她笑声不断,面目愈发纠结,清远轻轻揉揉她的脸,试图抹去她心底的怒气,待她看上去好了点,他又道:“头一条我承认我下不去手,因为我想你是真实而完整的。方才你不假思索地为我拾冠,那就证明你的心里已经有我了不是吗?所以这第二条么……”
清远的脸越凑越近,他的两片薄唇微微张开,灼热的鼻息轻轻扫在萦的脸颊,麻麻痒痒酥酥柔柔,她明显感到她自己的心跳正不可遏制地加速起来,身体里还有种难以言喻的牵动想要接近他迎合他。
“王上,不!”萦慌张地喝止道,费力地将头别开。怎么会?她竟然有些渴求他的接近,难倒她喜欢上了他?不,她早已被情爱伤了个透,是任何男人也治愈不了,是他令她的身子不听使唤了不是吗?!一定是也是他在控制她的思想,没错一定都是他搞的鬼!
“都说了,不要故意拉远我们的距离,不要叫我‘王上’。”这一次清远没有妥协,他强力扳过她的头猛然一口吻了下去。
她倔强的小嘴儿紧紧抿着刻意制止他进一步的深入,清远深吸一口气将舌尖灌了力霸道地撬开她紧咬的牙冠,他将自己对她的一腔情意全都倾入在这个吻里。
“唔,唔,唔。”清远吻得萦几近窒息还不见松口,她难受地死命拍打他的前胸他才意识到容她喘了一口气,就又亲了上来。
他的唇绵软炽热,他的动作热情奔放如火,令她的心跳如雷如鼓,“扑通,扑通,扑通。”她分明能得听见,不知为何她感到自己心区处闷闷地发着颤,有股难以自持的感动不知怎的突然升起愈发强烈。
他健硕优美的身躯被湿漉漉的衣衫紧紧包裹,那早该风凉的水分因着他肆意释情的火热又回了温,最要命的是他浑身散发的好闻气息,使得萦反抗他的力度一点点地减弱。
两百多年的每个夜晚,这个为她取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地身躯,此刻正对她频频示爱,她体内的那股子感动已传达四肢百骸,她对他一点都讨厌不起来了,没有任何理由地愿意接近他,最后一个念头席卷而来:她想成为他真正的女人。
萦完全不再抗拒,清远的爱抚她的方式也变得轻柔缱绻。
渐渐地身子变得滚烫燥热难耐,清远已不满足于她的唇畔,开始一点点向下将吻痕落于萦优美的颈项。
她身上厚厚的衣衫被他一把滑脱,肩头一冷,萦打了个寒颤,瞬间想起了来这儿的初衷,他早就计划准备好了,他一直在期许瀑等着她就范不是吗?他唇齿间淡淡的薄荷的清凉正是最好佐证,“天哪,我竟然被他蛊惑真要为他生子吗?我是多傻!”他应该是察觉了她怕冷便合了她的衣衫重吻她的唇,又是一阵窒息,萦从那令人羞涩的想法中回过神儿来,本能地喘息了几口久违的空气。
萦不想再犯,趁清远正深深沉浸,她汇了全部力道于掌心猛地一把将他推开。
“瞧,萦儿你喜欢我。”清远看着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的萦说道:“最后还是回应我了不是吗?你爱上了我!”
“不!”萦几没有听他把话都说完连忙否认。
“萦儿你知道吗?这是咱们相处以来我最开心的时刻,因为终于得到了你的心!”
清远突然开始放声大笑,仰着头对着上空手舞足蹈,抓狂地腾奔并高声地呐喊道:“感谢四海九邸,谢谢八方神明,我终于得到了她的心,我终于得到了她的心!”
“胡说什么!你胡说什么!”萦看着清远疯疯癫癫的模样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她手足无措地呆了半晌。
算了,也许默默走开比越描越黑的语句强上许多,萦偷偷溜了,回到宫中心神不宁如坐针毡地在床上倚了多半日。
天之将暗,侍女们将屋内的窗户关好,掌了灯烛。
悠然来到床前屈膝拜道:“娘娘,晚膳的时辰到了,您是否即刻用膳呢?”
对方沉默,借着闪烁的烛光透过纱帐悠然看不清楚她的脸,以为她睡着了,便习以为常地在她旁边站好静待。
“是我一个人还是?”许久,萦小声问道。她一点都没睡着,是莫名的紧张令她迟疑了。
“回娘娘,王上说近期都有公务要忙,一日三餐都请娘娘自用不用等他。”
“哦。”萦应了一声,莫名地心中有一种空空之感犹然而升,她想一定是平常习惯他在身边的缘故,“那……”她原想问她晚上清远是否回宫居住,但这种话她实在难以启齿,便住了口,改说道:“我是有些饿了,布膳吧。”
“是!”
味同嚼蜡地吃过饭,萦依着惯例泡了个热水澡,在睡前任几名常服侍她的侍女捏了脚,清远说这么做可以助于安眠。
‘我在想什么想什么!’从期许瀑回来,她就一直在想他,无意识不自觉地就想起他,脚捏完了,她该睡觉了,却躺着许久一点困意也无。
萦身上裹的被子很厚,床垫也很柔软舒适,四周空气都是暖暖的丝毫都感觉不到冰冷,可她不管以何种姿势摆放自己都无法做到塌下心来,难倒他已不可或缺了吗?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他的蛊惑之术太厉害,她要摆脱!
“来人,布筝。”
不多时,两名宫女已抬了一架鸾筝来放置在她床边。
萦随手抓起一件外衣披上,挽起袖子弹了曲能令人心旷神怡的流水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