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鸦雀无声,几百个江湖豪客静静的坐着,仿佛着了魔,对外物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眼中似乎看到那空中婆娑飞舞的凤凰,耳中只听见忽高忽低的琴声。这时,只听铮的一声,琴声嘎然而止。琴音歇止,从竹帘内飞出一张纸条,飘飘然从二楼落到客厅,一个客人刚从琴音中回过神,眼明手快,第一个抓住那张纸条,甚是兴奋。其余诸人渐渐回过神,见那男子独自占了纸条,都不肯罢休,纷纷上前抢夺,客厅顿时有乱成一堆,好几十个彪形大汉为着一张纸条,将第一个拾得纸条的男子扑倒在地,众人都都压在他身上,防他逃跑,如叠罗汉一般,压的最下面的人动弹不得,但那拿纸条的人将纸条捏成纸团,死死拽在手心不肯松手,上面的人如何压榨,也只是压出几声哼哼声,只取不到纸条。一些好事之徒站在一旁,虽不动手,却不停地教唆挑拨,给那些抢夺纸条的人壮声势。委实可恶的很,但大家都一心想着那张纸条上写的什么,如何还顾及其他。
场中诸人本就是冲着花弄影来的,只是大家未见其人,只知传言其美丽,到底如何,大家都是未知,今日聆听过她的琴音之后,大有不见其人,此生白活的想法。你道为何,主要是大凡是个人,都有一样怪癖,就是想入非非,将与她有关的一些趣事逸闻的片段与她人联系起来,越想越美,直到把那人想象的不可仰视。最好的例子就是宋玉的邻家女子:增之一分则太高,减之一分则太矮;施之粉则太白,施之赤则太红。如此形容,美与不美,全在与你的想象力,因为它本身根本就没有一个具体的形容,正符合人类见仁见智的特点,若是用固定的词语加以形容,框架出一个具体的美女轮廓,美则美矣,却不能尽善,因为人的眼光审美是绝对不会相同的,有些东西在一些人看来美的不可方物,在另一些人眼里看来却不过尔尔,那只是因为评价标准不同。
所以,最美好的东西一定在你的头脑里,在你的想象中,而不在外界。
有些人一生不停的寻寻觅觅,表面上,他们是痛苦的,不幸的,但实际上他们才是幸福的,快乐的,因为他们还没有得到他们所寻觅的,完美无暇的事物永远在他们心中。
客厅里的人没有一个见过花弄影,但是外面的传言,刚才曼妙殊华的琴音,已经足够让这些介日里就爱幻想的人心中有了另一个花弄影,不管这个花弄影与现实中的有天渊之别,他们已经认定花弄影的姿容了,这就是心魔。
每个人心里都有心魔,有心魔,世界才变得精彩。
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魔也就没了,世界也就失去了色彩。
客厅里的这群男人心没有死,心魔正盛。既然打定花弄影的姿容绝世,从她楼里飞出来的东西如何肯让与别人,都以为这纸条说不准就跟什么绣球差不多,谁抢到谁就有机会可以见到花弄影,或许这纸条上说的是约会的时间地点。这样的绝好机会,他们如何舍得失去,大家拼了命也要夺到手,有些现在不动手,而作壁上观,不是他们不动心,而是他们老谋深算,沉得住气,想看个究竟,在关键时刻出手。
李又白陶自醉四人四怀中的美女已经吸引不住他们了,被他们四人冷冷地晾在一边,也是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乱!!!
白月光见场中混乱,再也不能袖手旁观,起身道:“哟,诸位爷,我说一张纸条,有必要这么打来打去吗。不如这样吧,如果大家信的过我,不如把这张纸条给我保管,我给大家看看,准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诸位爷意下如何?”
“那上再好没有了,白老板如果能亲自为我们主持公道,我们绝对没有异议。”厅中纷纷同意。厅中之人除了柳扶风外,都是风月场中的老手,而千红窟又是襄阳首屈一指的烟花之地,这些人对白月光当然熟悉的很。
“白老板也看到了,这张纸条是我第一个拾到手的,如果花弄影姑娘有什么要求,那我是首当其冲,第一个要为花弄影姑娘做事的人。”抢到纸条,被众人按在地下的男子,狼狈的爬起来,喘吁未定,怕白月光答允了这些人,自己的一番争斗就没有意义了,赶紧出语提醒,他的意思是说花弄影的纸条是他第一个拿到,有什么好处也因该是他第一个得到,但怕提到好处,别人又眼红与他相争,便改说是花弄影有什么难处。他认为这样说或许会有人担心怕事,主动退缩了也未为可知。
不料这些人听了琴声后,便如着了魔,心中所想、眼中所见、口中所言,都只是关于花弄影的,别的一概不管,如有谁想阻止自己,就非火并不可。
白月光看看周围情形,不慌不忙道:“各位爷既然是来寻快乐的,又何必在这里大打出手呢,好端端的没搅了大家的兴头。我看这样吧,花弄影也是我妹子,我自然不希望为着她各位大爷要反目相相。不过恕贱妾冒昧的说一句各位大爷也忒心急了些,各位爷都没看过纸条上写些什么,就争的头破血流,太不明智了。如果各位爷信的过贱妾,贱妾将纸上内容读来大家听听,或可免却争执。”
那第一个抢得纸条的男子见千红窟的老板都如此说,知道大势如此,无可挽转,想将纸条苦苦留捏在手里也是不可能,闹不好大家又是一场混乱,自己必然吃亏,无奈将纸条给了白月光,纸条在白月光手里总比在其他人手里来的强。想想有理,狠狠的瞪了厅中每一个人一眼,似乎要记住所有的人,只要谁稍有异动,就算自己今日放过他,日后也会找上门算帐一般。然后很不情愿的将揉成一团的纸条交给白月光。眼睛依然死死盯着纸条,不离左右。生怕白月光会变戏法,突然在她手中凭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