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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轻如鸿毛,重于泰山

血自安国候的胸口缓缓流出,那小太监松开了手,将匕首留在安国候的胸口里,他抬手摘下头上的巧士冠,于耳后摸索片刻,撕下了脸上的面具。

“你……仇……”安国侯瞪大了眼睛,颤抖地抬起手指着面前这人,面上呈现出一种明了又惊恐的表情。

他的下唇不断的颤抖,一股子血腥味儿冲上嗓子,他在这难以自制的惊恐之中缓缓的向后倒下。

“扑通”一声,安国侯的身体直直的倒在丹陛之上,他用余下的力气侧过脸,看着大殿中央的明黄色身影,嘴角流淌过一股温热……

仇西扬赶紧回身扶住弘夏羿铭,自怀中取出一粒丹药塞进弘夏羿铭的口中,随即将他平放在龙椅之上。

丹药的作用迅速显现,弘夏羿铭面上逐渐升起些红润,终于看起来像个活人了。

弘夏羿恪在仇楚霖剑下渐落下风,步步后退,头顶的冕冠早就被仇楚霖一剑刺穿,掷于地上。

此刻他披散着头发,身上精致的龙袍也已经被划出了数道口子,断面染着大大小小的血迹,让他看起来无比的狼狈。

一剑刺中手腕,弘夏羿恪顿时丢了手中佩剑,随即心口处多了一只锋利的剑尖。

一切,尘埃落定。

“弘夏羿恪,你身为朔楚皇室子孙,不遵孝道礼制,不守国法家规。犯上作乱,逼宫谋反,气死先帝,毒害皇上,罪无可恕!”仇楚霖的剑尖并未进半寸,可说出的话却句句戳心。

“呵呵……呵……哈哈哈哈……”

弘夏羿恪引颈长笑,多有几分癫狂,他如同醉了酒一般,脚步踉跄,身子摇摇晃晃的原地打转。

他伸着一双手,将大殿之内的文武百官尽数扫了一遍,他不停的大笑着,他看着每个人,眸中肆虐着疯狂与绝望。

“乱臣贼子……”弘夏羿恪好笑的念着这个词,眼眶里不知何时徘徊了泪水。

这是他的国家,生他养他的大地,他生于此,长于此,他所有的所有都来源于此,也都尽丢于此处,包括他尊贵的身份、他的骄傲以及他的尊严!

他也曾热爱过这片土地,他也曾竭尽全力的想要做一个好皇子、好帝王,他也曾怀有一颗赤诚之心,真诚的对待过这片土地……

乱臣贼子,这是生养他的母土赠与他最后的礼物……

“乱臣贼子!”他声嘶力竭的吼着,仿佛想将心里所有的积怨全部吐出,他指着仇楚霖,绝望中掺着戏谑,就像是在讥讽,“到底谁才是乱臣贼子!”

“是你!是你仇楚霖!是他严弃阳!”弘夏羿恪几近疯狂,他怒指仇楚霖,披散的头发贴在脸上,隐约露出他狰狞的眸子。

他甚至不顾一切的撞上仇楚霖的剑尖,用那把剑,将自己早已经冰凉的心再次冰封,利剑刺入胸口半寸,剧烈的疼痛消去了他眼中的疯狂,他终于寻回了些理智。

他看着刺入自己胸口的剑锋,低低的笑着,“仇楚霖,你以为你赢了吗?你错了……你输得彻彻底底!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会回来……你,你又为什么会到瑾南去?九死一生,可惜了……你怎么就,怎么就……没死……”

弘夏羿恪说着,气息逐渐变弱。

仇楚霖撤回手中剑,弘夏羿恪没了支撑踉跄几步,跪倒在地上,他的口中依旧喃喃自语。

“压入天牢,择日问斩。”仇楚霖收剑,漠然道。

他没再理会弘夏羿恪的胡言乱语,三步并作两步的登上丹陛,握住了弘夏羿铭那同脸色一样苍白的手,温声安抚道,“没事了,师傅回来了。”

“师傅……”弘夏羿铭倚在仇西扬身上缓缓地抬起头,稍稍红润的面上裂开一个让人心疼的微笑,“你找到师娘了吗?”

师傅那日不辞而别,走的匆忙,这世上除了师娘,又有什么事能让师父如此弃一切于不顾呢?

“找到了,铭儿安心休养,将病养好了,师娘就回来了。”仇楚霖抚了抚弘夏羿铭的额头,只摸到一手的冷汗,他心疼的抱起弘夏羿铭,缓步向内宫的方向走去。

十一岁的孩子,承受着如此痛楚与侮辱,一声不吭的坚持了一个月,只为了等他回来。

内宫,静心居。

钱太医方才自天牢里被提出来,就连忙赶过来为弘夏羿铭施针控制症状。在天牢里待了一个月,钱太医虽消瘦了些许,却还是十分精神。

倒是弘夏羿铭,病了这一个月,瘦得脱了相,小小的身子形销骨瘦,施针时露出的胸膛可以清晰地看见肋骨,先前好不容易积下的腱肉也消耗殆尽,仇楚霖方才抱他的时候,怀里像是抱了一团棉花,轻飘飘的。

仇楚霖静坐一旁,陪着他施针,给他讲着他最爱听的沙场征战的故事,直到施针结束,弘夏羿铭喝了汤药,沉沉的睡过去,仇楚霖替他掖了掖被角,轻声离开静心居。

钱太医正候在宫门外,看样子是特地留此等他。

“王爷。”钱太医行礼道。

“钱太医不必多礼。”仇楚霖点头,不多做赘言,径直问道,“皇上情况如何?”

“回王爷,皇上服用了白神医留下的救急药,暂时无大碍。”钱太医道,“但这药只能缓解一时,并不能除根,皇上的情况还是很严峻。皇上发病突然,病情亦重,先帝病情最重时也不过如此,况且皇上的病还耽搁了一个月,错过了最佳治疗的时间,怕是要……”

钱太医轻叹一声,不忍心再说下去。

“说。”仇楚霖负于身后的手猛然攥紧,面上僵硬。

“……怕是要延绵终身,而且……皇上寿元无多。”钱太医垂首,面上尽是惋惜。

“有没有缓解之法?”仇楚霖问道。

“治标不治本,乃是虎狼之药啊!”钱太医立刻反驳道,“下官曾跟着白神医学过一方,那是当年白神医给先帝开的方子,那时先帝病入骨髓,难起病榻,白神医以虎狼之药消耗身体机能强行为先帝续命。”

“铭儿,还有多长时间?”仇楚霖忍痛问道。

“回王爷,长则五年,短则……一年。”钱太医道,“下官无能,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若是王爷能再请白神医出山,许能再多延上几年。”

“你可知神医白术是何人?”仇楚霖自顾自地回答道,“他是渊谷谷主,鬼医卓霁恒。”

“渊谷?”钱太医面露震惊,渊谷二字,他只在已过世多年的师傅口中听过一次,他本以为渊谷是世人的构想,原来竟是真的存于世间!

“传闻渊谷之人医道卓然,济世度人,下官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曾见过渊谷之人出谷行医,曾以为只是世人传说,想不到白神医竟就是渊谷谷主!”钱太医激动地说道,“若能再请白神医,皇上说不定有救!”

“渊谷之人行医,向来隐姓埋名。”仇楚霖神色落寞,并不像钱太医般升起希望,“白神医若真的有法子,先帝也不会死了。”

“王爷所言有理,是下官思虑不周。”经仇楚霖这么一提醒,钱太医方才升起的希望也破灭了。

若是渊谷谷主都没办法医治,皇上的病怕是再无法子了。

“王爷,下官还有一事。”钱太医考虑片刻,慎重的说道。

“请讲。”仇楚霖道。

“下官曾向白神医讨教皇室这病的来源,那时白神医曾说这是一味蛊毒,可延绵到子嗣身上,先帝的子嗣身上藏着这蛊毒,有可能发病,也有可能不发病。但这蛊毒有一个引子,就是生长在西域的延蛇虫,就算是久不发病的皇子,一旦碰了延蛇虫也会立刻引发病症,且病情来势汹汹,难以医治。”钱太医说着,微迟疑了一下,小心地压低了声音,“下官怀疑,是逆党二皇子,给皇上下了延蛇虫……”

“本王知道了。”仇楚霖心中顿时一空,随即一块大石便堵在了胸口,一时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你回去吧。”

“下官告退。”钱太医担忧的看了一眼仇楚霖,行礼告退。

仇楚霖回身望着静心居的方向,深邃的眸子中装满了疼惜,他自心底升起的如潮涌一般的自责几乎要将他吞没。

若是他没有离开朔楚,弘夏羿恪就不会有机会,铭儿就不会毒发……

仇楚霖耳边突想起弘夏羿恪说过的那几句话。

“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会回来?你又为什么会到瑾南去?九死一生,可惜了,你怎么就没死。”

他为什么回来,自己又为什么会到瑾南去……

弘夏羿恪回来是因为柯诗楹私放了他,自己去瑾南是因为沈江离的字条。

弘夏羿恪之所以在朔楚朝内行事如此猖狂,不留退路,是因为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在瑾南……

可惜了,你怎么就没死。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杀他么?

那沈江离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仇楚霖抬起头望着头顶的青天白日,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与沉重……

天就要变了……

再过些时日,一场血雨腥风便会不可阻挡的吹遍天下山河。

他该何去何从?

他的国家又能否免于战乱?

他的柠儿,何时才能重新回到他身边,环着他的脖子,喊他一声“夫君”?

柠儿,他的柠儿……

仇楚霖自怀中贴着胸口的地方取出一块丝帕,那丝帕中包裹着两半枚铜币,断面整齐却无法合一。

铜币落于掌中,安静的躺在掌心处。

轻如鸿毛,重于泰山。

柠儿,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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