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当先踏入的便是草海附近的古树之林，亭亭如盖的树冠遮天蔽日，即便是在白天也笼罩在一片昏沉模糊中。
“看那边！”初安突然指着草海的方向停下，顾以彦和楹雪凝同时转过头，看见一线轻盈飘舞的淡黄色荧光不断朝林间移动。
“是流萤，为何出现在白天？”楹雪凝曾和顾以彦在木佛寺的青藤幽廊上见过一回，故而很快识出。
“大概它们是为了驱赶林间的黑暗而出现。”顾以彦却非信口开河，在图渊的《云堇纪·青龙》残卷上的确看到过关于草海流萤的记载，它们白天会自行飞入林中攀附在枝干密叶间，吸纳繁衍亦点亮林间的花海。
“哥哥！”初安耳际突然听到草海里响起女童稚嫩急切的呼喊，她猛然转头看向声音来处，却发现草海上除了风声并无任何人影，再看顾以彦和楹雪凝，他们相继进入林中俨然充耳未闻。
幻听了么？初安感觉心跳声也变得异常清晰起来，抬头看见顾以彦停下来唤她：“初安，怎么了？”
“啊……没事。”初安匆忙跟上，矮身穿过一截荆棘丛，蓦然看见昏暗的林间腹地到处闪烁着淡黄朦胧的光，恍若梦幻，更有花瓣半透明状的花朵成片簇拥着吸收光线而变得玲珑剔透。
眼中如此美景，顾以彦和楹雪凝惊怔忘前，而初安耳边陡然听到庞大间断的咕噜声，林外出现巨大的浪涛轰然扑至，初安脸色大变，下意识闭眼用双手抱住头。
“巧巧？”仿佛有人唤着一个名字，语气切切。
初安睁开眼看见顾以彦站在她跟前，而林外哪还有浪涛之影？楹雪凝也瞧出她异样靠过来察看，顾以彦反应过来：“不好！这林中长满的都是忘魂花，之前因为晓花前辈给我们魂水洗髓所以不畏惧它的毒性，但初安却不然。”
楹雪凝急忙从随身携带的小药囊中取药，而初安头痛欲裂，身体一抖彻底瘫软倒向顾以彦，脑中兵刃交击声、水花轰然声、人群呼喊声不断放大，所见之景除了白就是半边瘦弱却坚挺的身影。
“不要怕，巧巧，有哥哥在这里！”
“哥哥……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杀我们？”
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轻柔：“我们没有做坏事，只因为我们是潇煜亭的孩子，所以他们不能放过我们。”
“为什么？”
那个轻柔的声音顿了顿，开口：“因为我们爹爹杀了很多人，他们觉得杀人魔的孩子也同样是恶魔。”
“可巧巧没做过坏事。”
“嗯，巧巧一直很乖，不要怕，哥哥会保护你！”
“哥哥……”
昏迷中，初安梦呓般轻唤，双手下意识抓紧了顾以彦的衣袖，额头冷汗淋漓。
“先将她带出林子再说。”楹雪凝将一株药草揉碎了放在初安人中处，又取了一颗药丸给她咽下朝顾以彦道。
顾以彦点头，随即将初安背起，展开身法急掠向林外。
出林来到湖心处，顾以彦放平初安身体，楹雪凝随即抬起她的头部在玉枕穴插入两根银针，双手分别按压在络却及天柱两穴，注内力引之，这才令昏厥中的初安眉头舒展开来。顾以彦扶着她的身体，发现随着楹雪凝不断发力，初安的头顶有莫名之物蠕动的迹象，顾以彦诧然看向楹雪凝，楹雪凝点点头，自然也瞧在眼里，只是紧要关头未开口言之，汗珠从她秀雅绝俗的脸上缓缓滑落，显然治愈中遇到险难处。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楹雪凝收掌凝神，将银针取了收入囊中，初安面色回缓许多，只是依旧昏迷未醒。
“她……有些奇怪。”楹雪凝迟疑了一下，下的结论却用了奇怪二字。
“奇怪？”
楹雪凝点点头：“她脑中似乎有物，怕已有十余年之久，只是此物性温，对人体并无害处，似乎是有人特地用来封印她脑中某些记忆而用。”
顾以彦闻言一阵沉默，如此说来此物岂非在她年幼之时就已种下？何人竟会用如此手段对付一个孩子！
“刚刚全因林中的忘魂花引起了此物的不适令她某些深藏的记忆动荡才会这般难受，只要不再靠近林子，应该不会有其他大碍。”楹雪凝伸手又探了探初安额头，确认后才安下心来。
“再往前不远就有一处简陋屋舍，我们先去那边落脚。”顾以彦重新背起初安，就目下情形，一切只能等她苏醒后才能再做计较。
屋舍本为顾以彦与孜维所搭建，想不到还能再次回来这里，两人将初安安顿下来，然后生火煮食，顾以彦见适才楹雪凝耗费极大心神救治初安，也叮嘱她趁此歇息，然后转身出舍没多久便擒了狸与兔还有少许野果回来。
沉默中各自忙碌，等到肉熟水滚，顾以彦小心将狸肉与兔肉切割成小份端到她跟前，没想楹雪凝起身先开了口：“试一下。”言讫，将一件衣物递到他眼前。
两人看着彼此各自一愣，一时都未接对方手中的东西，顾以彦刚刚进门预备烤肉时脱下的外衣不知何时被楹雪凝拿在手中缝补，而她手中所用针线正是平日治病用的银针和自己袖口拆解的丝线。
“我看你外衣叫荆棘划坏了几道口子，补一下总归好看些。”楹雪凝微低下头，将衣物塞给他，顺势接过他递来的食物，两人同时坐回火堆旁，映在他们脸上的，也不知是火光还是红霞。
直到岛上暮色四合初安才有些许动静，昏沉中撑起身体进补了些水和食物方勉强能开口说话：“以彦哥，这里是哪里呀，为什么好端端的一进那林子里就头痛欲裂疼得要死？”
顾以彦笑道：“我们还在东渺灵岛上，这事赖我，我忘了林子里长满了忘魂花，寻常人只要接近就会被它气味所惑而陷入神志混乱中，好在雪儿医治及时，现在只要多休息下就没事了。”
初安看了他们一眼，喃喃问：“可为何就我一个人中招？”
“呃……之前雪儿的师父晓花婆婆知道我要到东渺灵岛找寻黑玲珑时，曾助我们魂水洗髓，所以不再惧怕这岛上的忘魂花，也怪我不好，这一路紧赶匆忙，一时疏忽忘了它的毒性随时能击溃踏足林中者的神志。”顾以彦只是出言安慰，绝口未提她脑中异物之事。
“原来是这样……”初安轻声应了一句，突然有莫名伤感之情袭上心来，似乎有过极为重要的事情在脑中短暂停留过，然而此刻却半点头绪也抓不到。
“初安妹妹也不用太过担心，今夜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便可全然无事。”楹雪凝跟着相慰，又递了一杯香蜂草泡制的水给她。
初安伸手接过，轻声谢了楹雪凝又转头向顾以彦道：“没有因为我耽误了赶往隐魇森林的时辰吧？”
“你且宽心，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行不迟。”
“嗯……”初安点头答应，叫他叮嘱着复又躺下休息。楹雪凝往火堆里添了些许柴火，看顾以彦独自走向屋舍外，便也跟着起身出去。
“有心事？”看顾以彦兀自坐在门口木阶之上，楹雪凝靠着他身旁坐了下来。
“总感觉这一去隐魇森林会发生诸多难以预估之事，心中就会生出莫名不安。”顾以彦一吐心中之抑，连手都不自觉抖了起来，但很快掌心一暖，一只柔软纤细之手握紧了他，顾以彦浑身一震，抬头见楹雪凝眉目如画的脸上含着淡淡笑意看着他：“不妨说出来听听看。”
顾以彦心头一暖，回以微笑：“隐隐觉得自己和那位从未谋面的清则叔父之间有着难以言说的联系，可能因为素殇剑的关系吧，还有应龙涻汮提到过的宿哀之诅，这其中有什么深意暂不可知，最后就是潇大哥，本不该过分猜忌，但他若真和浮霜殿有什么瓜葛，再见面又该如何面对？”
楹雪凝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顾以彦略微诧异，点头：“自然记得，我身负重伤在幽狐山的破庙里被你相救。”
“我记得那时候小瞒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你说途中遭遇歹徒劫抢，虽然当时明知道你在说谎，但后来才知道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可如果当时一走了之之后我们没有再次相遇，你说谎的原因又如何得以被人所知，我跟你一样，内心也常有很多猜疑和不安，但都在面对它们以后才得以释然，所以不管接下交给你的命运是什么，做到无愧于心就行，从小师父就教给我这个道理。”
“谢谢你，雪儿。”顾以彦似乎心中一开，浅笑凝望着眼前佳人，忽又想起初次见她时的情景，在幽狐山那片竹林里恍如梦幻般的美好。
楹雪凝被他近在咫尺的眼神瞧得脸上一阵发烫，忽地低下头，良久才抬起认真问道：“以彦，我问你，初安妹子在你心中如何？”
顾以彦一愣，讷讷中见她眼中光芒闪烁不定，突然一叹笑道：“我道是多么重要的问题，原来就这么简单呀，一直以来吧，我都只是将初安当自己妹妹看待，绝无其他非分之想，可如果真要论谁在我心中占据更为特殊的位置，恐怕非……”顾以彦拖着‘非’字音有意伸开右手划了一大圈最后蓦地在楹雪凝额前停住：“……非你莫属了！”
“……”楹雪凝闪烁的眼神逐渐凝定下来，微微一笑将侧脸缓缓倚到他肩上……
而屋前无边草海之上，风声清扬，草浪旖旎，静谧的苍穹下偶尔传出几道虫鸣呼伴声，引得林中夜枭也跟着凑上热闹，东渺灵岛上，尽是一派祥和温婉之态。
依偎许久，顾以彦低声道：“外面风凉了，雪儿，你先进去休息吧。”
“那你呢？”
“明日要潜入湖中去往烛阴路，初安不会游水，我得先为她准备一根草绳。”
“好，那你做完也早点休息。”短暂倚靠也的确让她有了些微困意，松开紧牵他的手，楹雪凝转身进了小木屋中。
顾以彦看她进去这才安然起身，心中之喜依然难以自抑，双手聚拢对着虚空作势欲呼，然而最终化成了脸上一抹怡然甚幸的笑。
翌日天微亮，三人在一阵鸟儿振翅声中转醒，经过一夜安睡，初安气色已彻底无恙，起来就朝着顾以彦囔肚子饿，楹雪凝暗自偷笑，顾以彦则无奈出门寻来各类野果用以三人果腹，膳后三人收拾了东西直奔草海湖心，岛上似乎永远都是惠风和畅的气候，顾以彦见湖水澄澈，探水也无刺骨之寒，于是将昨晚结好的草绳依次绑在三人腰际，然后放心潜入水下，初安事先就已把龟息草含入嘴中，入水瞬间感觉气息慢了许多，毫无憋闷之感，对水的畏惧感顿时轻了大半，她朝顾以彦挥手示意无妨，顾以彦一踢腿很快朝湖底法阵沉下去，半柱香时间不到，幽蓝的湖底一处水草爬覆的方石显现，之前未曾细看，今日有意扒开水草得见确是龙纹图案，看来一切与推断无二，等到楹雪凝和初安俱都潜近，三人一齐结掌于法阵之上，旦见光芒一裹，三人身体仿若被一股无形之力拉走，再睁眼就只有一处发着荧光的泉涌清晰可见，脚下是熟悉的方砖之道，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色水域，唯独少了那绵延无尽的冰灯，但楹雪凝了然，他们已再一次踏在烛阴路上。
“这里便是烛阴路……？”初安咋舌轻问，不断打量着四周。
顾以彦点头：“嗯，泉涌那头就是青龙法阵的另一处，可以直接到往寂冥湖，而隐魇森林在南向，我们得沿着古道朝南边寻觅，看能否尽快找到朱雀法阵。”
三人运转内力将衣服湿气逼尽后，楹雪凝擦亮一根火折轻声道：“走吧”。
烛阴路静谧无声，三人如同行走在无边黑色的虚空之上，顾以彦身上只剩下柯盛业交给他的古籍，羊皮图卷业已烧毁，对烛阴路的了解全依靠手中古籍记载，然而即便图渊的青龙残卷上绘制了一部分烛阴路的面貌，奈何如今烛阴路沉入地底，黑暗中毫无参照之物可见，根本分不清自身身在何处，这绘制的道路标记俨然形同虚设。
正自愁恼间，顾以彦腰间锦囊突然透射出微微白光，三人被光吸引相继停下脚步，顾以彦伸手一摸，发现光源竟是由锦囊中翡莲之玉发出！
“翡莲之玉何故碎成这般？”打开锦囊，原本完好的两块翡莲之玉现在成了一堆碎片，初安讶然而问，顾以彦便将如何用它找到柔岚剑中的雪狱冥华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苦笑道：“柔岚剑碎裂后，翡莲之玉也没有幸得完整，我只好将它们装入锦囊中，本想待日后请玉匠修复，却不知今日竟无端发出光来。”
楹雪凝思忖半晌，喃道：“古玉发光一定有所指示，我们不妨依着光亮再行一段。”眼下的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熄灭手中火折，由顾以彦单手托着锦囊走在前面，古玉发出的微光陷入黑暗中就格外明亮起来，而球状光团中又有一缕光线倾向前方，伴随轻微的闪动像是得了某种呼应。
三人精神为之一振，如同黑暗中茫然摸索突然有了方向，都不觉加快了脚下步伐，烛阴路上时间流逝痹于觉察，三人也不知走了多久，但感空气慢慢变得不再清冷，反而有了些微暖意，这一异常让顾以彦不安起来：“你们可有感觉空气有了温度？”
“嗯……”楹雪凝点头，但脸上平静如斯。
“难不成是烛阴路上又要生出幽瘴？眼下可没有村落再侥幸让我们躲避了。”
初安不知幽瘴为何物，但从顾以彦忧虑的神情中猜出几分。而楹雪凝听完却只是摇摇头：“之前烛阴路上幽瘴来前，四下水域会散发出性味腥臭之气，而这股突然暖起的风中不仅没有类似腥味，反而是闻之提神的木质清香，应该不会是起幽瘴之兆。”
果不其然，言谈间，借着顾以彦手中翡莲之玉散发的微弱光芒，两行巨木之林赫然出现在三人眼中！
“我的老天爷啊……！”初安不禁咋舌，惊为神物，楹雪凝也停下脚步，仰头而望这片突然出现的巨木之林，发现它们俱都只有粗壮枝干直耸而上，不见一根旁枝，顾以彦借着微光看到最前面的巨木之上刻有字迹，一字一字辨读道：“飞朱鸟使先驱兮，驾太一之象舆。”
“何意？”初安平日也常熟读诗书，乍见这十四个字，一时不解其意。
顾以彦笑着解释道：“踏破铁鞋无觅处，看来我们应该是快找到朱雀法阵了，这片巨木林是再好不过的佐证，古人信仰朱雀灵君有令逝者引魂入天之能，如果我没猜错，这巨木应是魂桉树，也称魂木，是想以魂木高耸之态示归天之意。”
“你们看这边。”楹雪凝擦亮了一根火折，照了照魂木林深处，发现魂木夹道上有一层层向上而去的石阶若隐若现，也就在此时，顾以彦手中的翡莲之玉光芒一绽，旋即黯灭。
“翡莲之玉怎么了？”好在楹雪凝还举着火折不致三人陷入黑暗中，但初安这一问顾以彦亦茫然不知，只好摇了摇头道：“不妨拾级而上看看再说。”
“嗯。”楹雪凝轻轻额首，脚下一抬已然踏在了石阶之上，未及续步，三人耳畔闻得风声一动，从楹雪凝脚下那步石阶开始，‘哔啵’声渐次响起，石阶两旁竟然蓦然亮起烛火，顺着台阶一路呈亮，宛若通向天界之灯！
三人久立原地惊怔忘言，石梯之长俨然出乎意料，初安打破沉默道：“这石梯如此之多，会是通向哪里……？”
“古人既然有朱雀引魂入天之说，建造这样的石梯接近天宇也就不足为奇了。”楹雪凝沉定心绪，继续沿阶梯向上，顾以彦赶上一步拿过火折，从初入烛阴路开始，缚龙村前的冰灯，青龙法阵前的泉涌，再到眼前的魂木天梯，这埋藏于地底千年的遗迹似乎也慢慢从沉睡中苏醒。
“前面好像有白色光亮。”顾以彦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中默数着台阶已有三百有余，三人前后在石阶上停留了数回，初安因有畏高症而走在两人中间，一路只紧盯着脚下，余光都不敢轻瞥身后，如今终于在头顶之上的黑暗中看到了朦胧白光，一时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三人俱都加快了脚步，当视线才适应天梯顶部的黑暗时，才发现一条冗长的石道铺在魂木之上，尽头处有一束白光轻盈直上，于高空又化作虚无。
“那里应该就是朱雀法阵了。”顾以彦长舒一口气，白光的背后隐隐看得到古老的法阵之石，随着他们一点点走近，顾以彦锦囊中的翡莲之玉又再次发出光来，似乎是遇到什么而做出的回应，那束光如同光幕般横在法阵与石道之间，要想踏入法阵区域就必须穿过光幕，顾以彦担心生出事端，有意将楹雪凝和初安拉到身后，同时举着翡莲之玉的碎片试探着穿过白光，然而就在他身体被光束照到的瞬间，耳际突然听到极为空旷辽远的歌声，像有人在轻声哀唱着异常熟悉的词句：“忘忧崖下葬伊人，风雪洗净世间尘，莫问萧音为谁叹，琴瑟琵琶声声慢，挥不去，忘却难，总惹珠泪梦魂缠……”
顾以彦穿过白幕后驻足僵立，这般歌声不只一次出现在耳际，此刻竟变得如此熟稔难忘，他转身问道：“你们可曾听到歌声？”
“歌声？”初安一愣，一旁楹雪凝亦摇头，顾以彦苦笑不言，似乎她们的回答已在意料之中，当下也不深究，将又复黯淡的翡莲之玉碎片收好，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法阵。
一如图渊在自己记载的《云堇纪·青龙》上提到的其他法阵，朱雀法阵雕刻的图纹是一只凤凰，就在三人俱都站到法阵边缘开始，古老残旧的法阵上开始泛起橙红色微光，仿佛尘封多时的坚壁之下有盈盛的光想要逃逸。
顾以彦凝定心神，各看了楹雪凝和初安一眼，开口：“我们走吧。”
“嗯。”两人额首，于是一起抬脚直接踏入朱雀法阵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