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剧团的佛堂里找到了李任意,李任意对警察的到来一点都不赶到意外。
他只回头看了看,便转身,点燃了三支香。
“李先生,我们怀疑你与16年前一宗凶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
“等我上柱香。”
他穿着一件老式的旗袍,掀开前帘跪在蒲团上,双手捏香,拜上三拜,起身将香插进香炉里,复又跪下,双手掌心向上, 磕了三个头。
一时间,剧团门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李月瑶急红了眼:“你们都看什么看,都别看了。”
她冲上前:“叔叔,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任意冲她笑了下,随后由关樵押着上了警车。
审讯室内。
关樵坐在样貌儒雅的男人对面。
“李先生。”他刚开口。
李任意便抬起头来,说道:“我承认,是我杀了师兄。”
吴亮那边早就将文件共享了过来,两地警察分别调出人员,联手调查此案。
“为什么杀他?”
“还能因为什么?”他笑,眼里有嘲弄:“明明我先遇到的人,却嫁给了他,后来连团长的位子也即将是他的,杀了他我心里也痛快。”
先遇到的人?李任意之前竟然和张丽萍是相识的?
关樵皱眉:“那这个呢?”
他给李任意看的是当时的报导,他伸手点着图版上被报道为徐成斌的死者,问:“这是谁?”
“不认识,一个倒霉鬼而已。”
“怎么杀的?”
“下了点药,抱着上了吊绳,刚吊上去的时候他就醒了,可惜什么都晚了,他自己勒死了。”
李任意的口供和吴亮那边给的信息对的上。
关樵推给李任意一张照片,正是真正的徐成斌当时死亡的场景。
饶是凶犯,李任意看到后还是愣了一下。
“解决事情的方式有很多种,李先生,你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极其残忍灭绝人性的杀人方式?!”
“不过是不想让他体面的走罢了。”李任意垂下眼睑。
关樵将那天李任意赶往徐放家的监控视频照片推给他,问:“9号半夜,为什么去这了?”
李任意目光落在照片上,正是那天,他夜潜徐宅的监控画面。
他叹了一口气:“还能是为什么?不过是怕那个房子里有什么对我不利的东西,我再去看一眼罢了。”
“你知道徐放收到了邮件?”
除非知道这个,否则没办法解释,李任意为什么会在一个那么巧的时间段,去了徐家。
李任意目光一愣,这点被关樵抓住,他眼角微眯。
李任意摇头:“我不知道什么邮件,我只是那天心里有点不安。”
关樵出了审讯室。
走进隔壁看着依旧在审讯室里呆坐着的李任意,他舔了下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不管他刚才怎么问,嫌犯都说不出为何会选择这种看起来十分阴邪方式杀人的初衷。
吴亮那边给的资料,是来源于一个被社会组织编排的传说。
步骤做的这么精确,他不知道正常吗?况且这种事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关樵眼神沉了沉,李任意这边交代了细节,在杀人之前,他去见了徐成斌一趟。
“进去之前,被沈尔京家的一个穷亲戚看见了,我现在想想,事情从那一刻就开始坏了。”
他说:“我告诉师兄,自己心中郁闷,有些话想跟他说,我告诉他,晚上八点约清河灵庙见。”
他回忆道:“去买那些工具费了我不少力气,好在师兄清瘦,体格也不如我,将他弄晕不是什么费劲儿的事。”
接下来的时间,他几乎是还原了杀人的过程。
狠毒又血腥。
最后他说:“今天之后,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关樵深吸了一口气,关于去徐家的事,实在是太过巧合,他刚才问邮件事情的时候,李任意明显意外,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事,那么就是有谁,在那个时间段,告诉他,或者是察觉到了,徐放准备调查父亲的案子。
李任意一定还有同伙!
关樵小组与禺子岭警方进行视讯会议。
李任意所交代的作案过程与推测及线索初步一致。
但是关樵和吴亮都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因为中间还夹着一个花虎会,目前,还没查出李任意与花虎会的联系。
当年的事情还需细查。
老房内。
窗帘紧闭,室内一股子积攒过量的烟味。
关樵进门的时候,没差点被呛得晕过去,虽然他也是个老烟枪,可是也架不住这密闭二手烟的味。
他摸索到了门口的开关,自作主张的开了灯。
徐放就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支烟,半眯着眼睛抽,关樵开灯的时候他闭眼拒了下光。
“审出来了么?”他偏头,将烟灰摁灭在烟灰缸里,嘴里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来。
关樵走过去一起坐下,搁茶几上拿下一罐未开封罐啤,仰头灌了几口,痛快的哈了口气。
“全交代了,下周三带嫌犯去当年埋尸的地方指认。”
“我妈呢?”徐放揉了把眉心。
“阿姨不在剧院,你师妹说她去南京参加交流会了,现在估计还不知道这事呢。”
徐放点头,缓缓的站起身来。
“哎,你干嘛去?”
“老关,嫌犯审判前能进行会面么?”
关樵沉默了。
他心里特别复杂。
自己的亲师父杀了自己亲爹,他对剧团的老人也都仁至义尽,谁知道到头来全是叛徒。
“行了,我知道了。”徐放脱下T恤,解开裤扣,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他回头,关樵这才注意到,他满眼的红血丝。似乎一夜未睡。
“老关,这事没那么简单,仅凭他一人之力,还杀不掉我父亲。”
“现场那些杀人工具你看到没?每样都是需要用车运输的,清河灵庙演出在即,前一天白天工作人员出出进进的,那么东西肯定是晚上的时候进去的,东西也肯定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他一定有帮凶。”
徐放送出一口气,向后用力搓了把头发,将过去的温情全都搓没了。
“老关,这件事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