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刺啦一声随着男人的起身而后退,这声音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不怎么愉快。
徐放薄唇紧抿,他紧紧的盯着沈尔京:“沈先生,我们一码归一码。”
“年轻人,这个世界上黑暗着呢。”
他想了想,甚为不在意的说:“你们不是怀疑我是杀人凶手么?这锅我不背,我帮你。”
沈尔京缓缓地站起来,整理好衣服。
“你虫叔还说了,你父亲出事前一天晚上,他还撞见你们剧团管道具的夫妇往外运过一个麻袋。”
“湿哒哒的,滴了一路的水,问话的时候也慌慌张张,你虫叔要帮忙,也被拒绝了,你猜,那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去见见那对夫妇,就什么都明白了。”
徐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旗罗里走出来的,太阳刺眼夺目,他猛地闭上眼。
沈尔京的车开了过来,车窗降下,他偏头问徐放:“要不要送你一程。”
徐放摆手,躬身一拜:“沈先生,今日叨扰了。”
沈尔京看了他半晌,随后转过头闭上了眼睛,车窗升起,直到徐放再也看不到沈尔京的脸。
沈尔京睁开眼睛,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徐放的身影,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徐成斌的死,他一度很惋惜。
就像是遇到一个难得对口味的人,还没来得及较量较量,那个人就不在了。
所以,他惦记了好多年。
太阳刺目,徐放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那端肖酒的声音传来。
“徐放,我现在在上海,我想通了,我要见见我养父养母。”
肖酒语气停顿了一下:“我能不能求你个事,你先来找我,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几个朋友都知道,肖酒一直都不愿意回杨家,至于原因,恐怕只有肖酒自己知道。
徐放问:“你在哪?”
“新辉的别墅。”
肖酒说的地方是老别墅了,肖酒的亲爹给他在上海买的。买房的那时候还没限购一说。
独门独栋,郁郁葱葱。
徐放停好车去敲了门,片刻后,肖酒的脸出现在了徐放的眼前。他看起来状态不好,眼睛里被红血丝布满,屋里一股子烟味酒气。
肖酒边回头走在前面边说:“那天你给我打电话之后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你说得对,我是该看看他们。”
徐放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肖酒咽了口唾沫,抬起眼皮:“现在吧,我去穿衣服。”
他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徐放:“徐放,麻烦你去我卧室帮我把手机拿来。”
徐放点头。
他回身,正身面向一大面玻璃面的酒柜,他只看了一眼,便往楼上走去。
卧室拉着遮光性非常好的重灰色窗帘,什么都看不见,徐放手在灯的开关上摁了两下,灯没亮。
有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徐放眼神倏地一亮,猛地将门向后一摔。
肖酒根本就没防备,身子重重的撞在栏杆上,然后塌下。
手中拿的高尔夫球杆因为惯性飞向身后,哐当当的砸在了客厅地板上。
“我跟你拼了!”肖酒凶光毕露,猛地将徐放扑倒在地。
“你他妈的疯了!”徐放翻身压过,重重捏住肖酒的脖颈。
肖酒两只手抓住徐放的肩膀,五指收拢,徐放只觉得有指甲陷入骨肉。他扬起手对着肖酒的脸就是一拳,终于将肖酒打泄了力。
肖酒松开手,偏头死命的咬紧唇,双眼几乎压成一条缝隙,眼中泛起泪光。
他几乎在怒吼:“你告诉我,你去爸妈那干什么了?!”
刚才酒柜状似无意的一瞥,让徐放看到了肖酒复杂又凶狠的目光。
“问问当年的事情。”徐放语气淡漠,“你这么激动,是知道些什么?”
肖酒别过头,哭道:“我不知道。”
“他们帮着运尸了?”
听到运尸这个词,肖酒抖了下,他双手捂住脸:“你闭嘴。”
徐放咬紧后牙,猛地提住肖酒的下颌,将他猛地按在地上,肖酒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回北京,也知道我最近做了什么?”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肖酒的行为。
肖酒不吭声。
徐放掏出手机,准备打给关樵,肖酒看到他的动作,眼神一变,他用尽了力气去撞徐放,手机啪的一声被撞掉。
徐放重新将肖酒制住,捡起手机,道:“我一个朋友,他是警察。”
肖酒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吼声:“十六年了,都十六年了徐放,你为什么还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你要是现在报警了,我爸妈就完了。”
徐放看着肖酒的模样,道:“因为死的人是我父亲,你爸妈是帮凶。”
徐放驱车赶到杨家的时候,关樵已经手下人员先行赶到。基础流程走完,杨家夫妇已经准备和关樵去警察局接受调查。
*
杨家夫妇,把什么都交代了。
那天是凌晨吧,所有人都在老罗房里犯愁的时候,杨官平觉得自己在那呆着也没什么用,便拽着妻子回房休息去。
刚熄了灯准备睡觉,外面便有人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杨官平去开门,门口赫然站着的是李任意。
杨官平回忆道:“当时他一身的水,大喘着气,神色有点慌乱。”
然后他叫杨官平帮忙将他运个东西出去,说这事别声张,让他悄无声息的送到王家官庙。
“我拖着的时候就觉得袋子里的东西软趴趴的,水不时的往外滴答,透了一地。”
因为李任意平时也不是什么好货,杨官平怀疑他是不是偷藏了什么珍贵水产品,就和妻子解开带子口看看。
这一看,没差点吓没半条命。
那袋子里装的是徐成斌的尸身,因为摩擦的缘故,脸上的妆掉了一大半。
当时杨官平脑袋嗡的就不会思考了,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去找李任意。
“他抓着我的把柄,威胁我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要我立马将东西送到王家官庙,还说我现在手上沾了人血,已经是帮凶了。”
关樵立刻追问李任意手里杨官平的把柄。
杨官平可能是怕警察将他当成真的凶手,老老实实的交代,早些年剧团的道具用品都是他采购的。
当时团里兴盛,道具服饰的置办可谓是一大笔的资金。他没少吃了回扣,这事不知道怎么地就被李任意给知道了。
警笛声响彻整个老区,关樵带人进了剧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