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放。”关樵拽住了徐放的胳膊,眼神微敛,“你收到邮件后,是否跟人说过这件事?当晚你师父出现在你家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他不知道那封邮件,那他是怎么察觉到你准备调查你父亲的事的?”
徐放手臂一僵,他偏头,看着关樵,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收到邮件后,我去找过我妈。”
关樵手指动了动,松开了他的胳膊,他忽然抓住了什么,那个叫李国一的警察说,当时张丽萍劝阻了继续尸检。
关樵深吸了一口气,问:“你知道,李任意与你母亲之前相识吗?”
徐放目光一沉,这事,他闻所未闻。
“而且,听李任意的意思,他认识你母亲的时间,比你父亲要早。”
张丽萍从南京回来的第一天就接到了警局的传唤,她直到坐在关樵面前的时候,神情都是恍惚的。
“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不要紧张。”
张丽萍这才正视关樵,两只素白的手搅在一起,神情苍白。
“小关啊,不对……关队长。”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任意怎么会杀人呢?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嫌疑人已经承认了杀害徐成斌先生的事实。”
张丽萍眼神一怔,口中牙齿紧阖:“他不会的。”
关樵叹了一口气,问:“02年你们从上海出发去禺子岭,是怎么去的?”
记忆一下子被拉开,张丽萍眼眶有些红,她唇抿紧:“剧团班车。”
“李任意先生在此之前是否对徐成斌可能出任团长一事表示过不满?”关樵盯着张丽萍的眼睛。
她的目光一直没什么焦点,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许久,她嘴唇翕动,轻声道:“我不知道,我没听他说过,但是,就算是他要竞争团长职位,我也很理解,他的能力很强。”
关樵身子向后靠,一双锋锐的眼睛盯着张丽萍:“我想知道,李任意先生平时和徐成斌先生关系如何?”
“他们……”张丽萍声音顿了一下,“关系特别好。”
他继续问道:“02年6月23日上午,你在案发现场,你确实看清戏台上的人是徐成斌先生了吗?”
关樵的眼神犀利,张丽萍眼神颤动,她双手捂住脑袋,呜咽出声。
她猛的摇头,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她的情绪激动,
她情绪波动很大,关樵出去接了杯水给她,张丽萍捧着杯子,一口都没喝,她的脸色很差,像是下一秒就会晕倒。
关樵唇抿紧,攥紧手中的记录笔,双臂搁在桌上,靠近张丽萍:“张女士,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是不是被威胁了?”
张丽萍摇头,她呢喃:“我只是记不清了。”
“听说您当时阻止继续尸检,我能问一下缘由么?”
张丽萍眼神怔怔:“我只是……想让他体面的走。”
气氛沉默下来,关樵开始不说话,寂静的审讯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关樵观察着张丽萍的表情。
张丽萍与徐成斌夫妇,关系特别的好,徐成斌也非常宠自己的妻子。
张丽萍生了病,徐成斌便带着人一直辗转医院,关樵陷入了沉思,张丽萍也是越剧演员,平日里是要登台唱戏的,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看来,这事还得问问徐放。
审讯结束,张丽萍着急的叫住关樵:“我能,我能见见李任意吗?”
关樵:“很抱歉。”
*
关樵扶着张丽萍下了台阶,张丽萍额头布满汗珠,徐放等在门外,张丽萍看到他后,心态崩掉了,抱着徐放嚎啕大哭。
她的手握着徐放的胳膊,死死的握住,指甲几乎都陷入了他的肉里。
这么多年,徐放还是第一次看到张丽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崩溃掉。
关樵拍了把徐放的肩膀,随后转身进了警察局。
一起来的梁吴将张丽萍扶上车,张丽萍上车后,靠在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息。
车子行驶到国海越剧团,徐放将张丽萍送进了后院的卧室,随后径直去了李任意常爱去的静堂。
静堂,是李任意想事情时候爱待的地方,小辈们都知趣的不会来。
徐放上一次来,还是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这个地方还是爷爷的。
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徐放走了进去,静堂的摆设非常的整齐,是李任意的风格。
徐放甚至还能闻到师父身上平日的熏香味。
他再往里走,便是李任意平时看书的地方了,徐放走到书桌前坐下。
拉住抽屉的金属环,将抽屉拉开,里面工整的放着几个笔记本,还有香盒。
笔记本里的内容记述的都是剧团事宜,没什么别的东西。
所有没上锁的抽屉徐放都开过了,除了能看出,李任意确实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团长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徐放的视线落在书桌上锁的那个抽屉上,他伸手拽了拽,拽不开,上面也没钥匙。
徐放起身,四处寻找,终于在窗几处,找到了一个金属蜡台。
他拿着蜡台走了过来,随后扬起手。
仅仅记下,木头便支离破碎,徐放轻而易举的拽开抽屉,将蜡台搁在桌上,拿出里面的盒子。
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还是黑白的,上面的人很年轻,看起来不过十来岁。
徐放看的眼熟,因为这是他母亲年轻的时候。
可是,照片上的人,让他产生了一种异样感,照片上的人笑容璀璨。
自打徐放的记忆起,便没看过母亲这样的笑过。
他甚至有一种,这个不太像母亲的感觉。
而且照片里的张丽萍年岁不大,他师父是如何得来母亲这个时候的照片的?
徐放忽然想起上次关樵问他,他是否知晓李任意与母亲之前相识,这事他根本不知道,而关樵的意思是,审讯的时候,李任意透露出他比徐成斌还要在遇到张丽萍。
寂静的空间里,手机铃声大震,将徐放从记忆中拉扯了出来,电话是关樵打来的。
“徐放,你来警局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徐放将照片塞进了兜里,大步出了静堂,去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