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放:“他是我父亲的师兄。”
沈尔京道:“03 、04年的时候听说国海新顶个台柱子,好像是姓李。”
沈尔京笑:“听说唱了两年便不再唱了。”
徐放点头,李任意师父为何不再唱而是转而专心经营越剧团的原因他并不清楚。
沈尔京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目光落在茶杯的纹落上:“不过是乌鸦效仿凤凰。”
徐放手指握紧,问:“那您还记得,我父亲出事前,是否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沈尔京看着徐放,目光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徐成斌,其实他没能想到,十六年了,他的儿子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跟他见面。
“出去吃个饭吧。”他忽然道。
沈家安排了辆商务车,徐放就坐在沈尔京旁边,他是一个话少的人,车子开往了旗罗会馆。
一进门,山水亭榭,引着到了哪怕大白天都点着红灯笼托气氛的一层会馆。
其实依照从别人那里所听的沈尔京为人,他似乎跟风雅沾不上边。
但是,见面后,他和别人嘴里的样子,不太符合。
沈尔京他有一副颠倒众生的好皮囊,人到中年,依旧看着很年轻。
穿着旗袍的会馆服务人员一道一道的开始上菜。
徐放注意到,沈尔京点的都是沪菜的招牌品:“旗罗还是沪菜做的最正宗,你尝尝。”
沈尔京未拿筷,徐放不好先动。
沈尔京自然看的出来,他冲徐放一笑,自己先夹了筷鲈鱼。
“我这人不喜欢在饭桌上谈事,至于事情,吃完再谈。”
沈尔京向后挥手,站在身旁的保镖便退了出去。
许久后,沈尔京放下筷子,持湿巾擦干净每根手指,才不紧不慢的看向徐放。
徐放坐直了身子,沈尔京双手交握,看了眼两人:“我问你,关于我,你们都查到什么了?”
他双手交握,目光坦诚:“甭管好的坏的,都跟我说说,我也好奇,在别人的嘴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说您跟我父亲有过争执。”
沈尔京承认的很痛快:“是事实。”
“沈先生,我想知道,父亲是如何得罪了您?”
沈尔京挑眉:“当年你父亲也问过我这句话。”
他道:“算不上得罪,当年年轻气盛,就看不惯太过文雅的。”
“你父亲出事后我几天都没睡好。”
沈尔京缓缓地掀起眼皮,那双眼睛分明没什么表情,却令人望而生畏:“我很好奇,是到底谁在我父亲生日的时候坏了我的好事,不过……”
他微微抬起下颌,那是一种上位之人,永远以一种被人仰望的姿态看人的动作。
“我能猜到一二,当年你爷爷任职剧团团长,如果我没记错,01年末就传出你爷爷要退休的消息,但是下一任团长候补迟迟未定,传言一浪高过一浪,我父亲当年就认定你父亲是最好的人选,最后也一定是你父亲赢。”
他眯起眼睛:“可是有人不想让他赢。”
徐放根本就不知道01年的时候剧团发生了什么事。
早在01年之前爷爷就将剧团经营的很有名,剧团里最漂亮的武器莫过于最优秀的越剧演员。
说句笼统话,国海越剧团人才辈出,能竞争团长之位的佼佼者可不止一个两个。
如果非要挑出来一个可以和父亲并肩齐平的优秀者,那个被沈尔京形容成乌鸦的李任意师父算一个。
“您何出此言?”
“嵘。”
包厢门打开,被唤做嵘的男人走进来,沈尔京冲徐放抬了下下颌,那人便将一直录音笔递到了徐放面前。
沈尔京道:“听听。”
录音里的背景音杂,响起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沈,沈少爷……”
这声音无比耳熟。
“虫叔?”
徐放猛地抬头,沈尔京示意他接着往下听。
第二个人开口。
“你辅助徐成斌这么久,应该对他很了解吧,你觉得,他像是那种会自杀的人么?”
提问人的声音很陌生。
“我真的不知道啊沈老板。”徐放听到了虫叔的哭声,“我什么都不知道,没看到也没听到。”
说话人立斥“说清楚!”
即便只是声音,都能听得出虫叔在发抖。
“李任意说,徐老师来的那天,沈少爷,沈少爷……”
男人哭的断断续续,话都连不上。
“你不必怕我,人不是我杀的。”
能听得出是沈尔京的声音。
录音里沉默了好些秒,刚才代替沈尔京问话的人再度开口:“听别人说,你昨天看到徐先生和李先生二人在争吵?”
虫叔终于遇到了自己能回答的问题,忙不迭的擦了被吓出来的眼泪鼻涕:“老团长要退休,来禺子岭演出前,我们就听说老团长内定了新一任团长人选。”
“徐成斌?”
“对,这消息传的快,李老师知道后几次去找过团长,但是团长都没透过什么口风,我们本以为是空穴来风,没想到就在前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团长突然宣布了这事,说等演出结束回到上海,想提携徐成斌老师为下一任团长,问问我们是否有什么意见,他说这是他的考虑,可是我们团里的人都知道徐老师是比谁都适合这个位置的人,所以大家都没什么异议。”
虫叔顿了顿:“下午两点多我有点饿打算出去找点东西吃,路过团长房门的时候听到李老师的说话声。”
“说什么?”
“让团长再斟酌,他也想与徐先生竞争,具体的我就没听到了。”
虫叔很快将话题拉回来:“反正就是为了谁当团长这事闹的很不愉快。”
录音戛然而止。
“我在请你们剧团来演出的时候也调查过,剧团里唱角的男演员就你父亲和李任意,听说他见你父亲能唱男旦,自己也试过改变声音,可是大概这东西需要天赋……”
沈尔京脸上有笑意,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据徐放所知,师父是一个勤恳的人。
常听剧团的老人说,他虽然没唱旦角的天赋,但是他后劲儿挺强的,练到最好的时候,旦角能唱个七分入骨。
但是观众不买他的账,听惯了徐成斌,便听不得李任意了。
“徐先生,你不觉得很巧吗?”
“你父亲消失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而且,据我所知,后来你师父娶了你母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