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连图书馆。
对面的富通商店。
老大爷头顶遮阳伞,身靠藤椅,一手蒲扇一手烟袋,小木桌上搁着的上了年头的收音机正在播放评书。
老大爷不知道,评书还是那个有滋有味有听头的评书,可惜说书的,最近去世了。
有道脚步声在大爷面前停下,将晒在大爷膝盖处的阳光都遮住,大爷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英俊的年轻人。
他有印象,这个年轻人是前两天那来问他对面图书馆是什么建筑的那人。并非他记性多好,而是此处鲜少来人,更鲜少会来这么俊的后生。
“大爷,您在这住了有多少年了?”
大爷吸了口玉质的烟嘴子,这回倒是没不搭理徐放:“半辈子了。”
“那您对这片熟吗?”徐放看了眼大爷身后的铺子,是家卖小食品和日常用品的小店。
“熟,摸黑闭眼我都走不错路。”
“大爷,您介意我坐这么?”
大爷瞧徐放已经拿过放在一边的小板凳坐了下来,失笑道:“行与不行,你小子这不是也没准备听我的吗?”
徐放笑了。
“想打听事?”
“对,我想问问有关这图书馆的事,您知道这馆里的管理员都有谁么?”徐放想了想,补充,“三十岁以上的。”
那图书馆的收藏室明显不对外开放,能知道并且进来藏匿东西的,应该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
范围再小些,能持有收藏室这种私密地方钥匙的,百分之九十九是图书馆的管理人员。
至于年龄,距离当年案发已经十六年过去了,就算当年拍摄视频的人十四岁,如今也已经年有三十了。
“老薛。”大爷叹气一声,浑浊的眼神看向徐放,“我们这地方小,这建连啊就老薛一个管理员,他在这干了小半辈子,临老临老了还失业了。”
大爷还说:“前些年图书馆还能经常有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三年前开始人就少了,后来一星期也根本见不到几号人,然后城市建设,这些地方都要开发,于是上面就干脆将这图书馆给关了。”
大爷有些闷闷不乐:“以前老薛下班的时候就能来我这说说话,抽根烟,自打图书馆不再开放后他就鲜少过来了。”
大爷竖起一只食指在徐放的眼前晃:“一年,他有一年都没再来了。”
徐放从大爷这里那里打听到,图书馆的管理员叫薛春年,只是可惜的是,老大爷并不知道薛春年家住哪里。
走之前,在大爷的商店里买了两瓶水。
徐放回到旅馆,躺在床上,他与他父亲生活了十三年,如果在徐成斌去世之前有人问他,他的父亲会自杀么?
他的答案百分之百是不会。
他当务之急是找到薛春年,他只需要再确定一件事。
如果确定了,那么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当年目击了案发现场甚至是真凶的人。
因为他马上就要回高昌剧社了,在这的时间不多。
在他的记忆里,当年的清河灵庙虽然是开放性的戏台,但是总有权贵包场。
当年国海到达的时候,门口是请了保镖守卫的,如果有人要进去,要么出示门票,要么出示工作证明。
寻常人或者是想看热闹的定不能随意进出,当时事发是开戏的前一晚,能进的也就只有工作人员了。
如果那薛春年是当年在清河灵庙的工作人员,那么这事就妥了。
电话蓦然响起,来电的是关樵,张口就送了他一份大礼。
“哎,兄弟,我今天上午才想起来,你去那地叫禺子岭吧,那辖区派出所有我一兄弟叫吴亮,有事你找他就行!”
吴亮今天雷厉风行的解决了一宗珠宝失窃案。
正回派出所的路上接到了一个多年未联系的兄弟打来的电话。
给他打电话的兄弟叫关樵,他俩一个警校毕业的,关樵留在了上海,他回了地方。
天色暗戳戳的黑了下来,他点了支烟坐在宽大的黑色办公椅上,椅子的其中一个轮子关节被压碎,椅子根本就转不起来。
禺子岭镇着实太平,平日里派出所处理的大多是邻里纠纷,一言不合就斗的殴还有小偷小盗,甚至是找猫找狗,他从警这么多年还没碰上什么大案。
一支烟还未燃尽,就有人从派出所正门走了进来。
来人身高腿长的,戴了个鸭舌帽,穿着黑背心绿及膝的短裤以及一双黑色的板鞋。
吴亮倒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到徐放。
“吴警官,你好。”
徐放将鸭舌帽一摘,大喇喇的坐在吴亮的对面,吴亮将烟戳了,笑问:“没想到你和老关还认识。”
“幸会。”徐放伸出手,两人交握了一下。
“徐成斌是我的父亲。”徐放开门见山,“吴警官,我想请您帮个忙。”
吴亮:“人民警察,为人名办事是应该的。”
徐放:“你是否认识一个叫薛春年的人?”
吴亮听完他的诉求,挑眉,他在关樵说完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个准备,他以为徐放来会直接要求他调阅当年的案卷,想知道当年案发始末的来龙去脉。
对他来说,查出这事并不难,无非是去翻翻陈年案卷,当年徐成斌的事也算是大事了,虽是自杀,却闹得沸沸扬扬。
按照条例,当时有涉及的人员信息都已备份在案。
只是……
这东西,他要他也不能给不是么,可是挺出乎意料徐放没为难他,只单点名了一个人。
吴亮将烟捻了,他双手交叠,身子靠近徐放。
“不认得。”吴亮摇头,“但我可以查。”
吴亮看着徐放:“但是,你得告诉我,为何要查薛春年。”
徐放将收到邮件以及在图书馆找到录像带的事,完完整整的跟吴亮说了。
橘黄色的小灯引来飞舞的蚊虫,警局内并不安静,有警员正拘着喝酒闹事的醉鬼往里走,也有往外送正在哭泣的大娘的。
吴亮打开内网,输入了密码。
而后,薛春年的个人信息被调了出来,照片上的男人,双目无神,头发乱糟糟的,就是禺子岭本地人。
吴亮还了解到,薛春年经营者一家小卖铺,叫高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