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待尤礼出去后,林逢昌担忧的道,“您怎么就答应尤姑娘了呢?您又不是不清楚咱们团的规矩。”
国海越剧团是规模比较大的民间越剧团,老团长叫李任意,是徐放的师父。
团里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允许团里的演员擅自接私活。
一旦发现,后果严重。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徐放看了眼林逢昌,“林叔,给人唱戏若是还分级那就没意思了。”
他起身,脱掉身上的戏服:“您这每次规矩规矩的,磨得我耳朵疼。”
林逢昌叹气,他想起徐放第一次偷着唱完戏回来,他就奉劝过他,那时候徐放就说,只要有人听他就唱,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
徐放性子倔,一般人说不听他。
林逢昌双手合十,举头望天,恳切的祈祷:千万保佑隐瞒过老团长。
手机叮的一声,林逢昌收到了尤礼发来的短信,林逢昌边看边叹气。
“林叔你干什么呢。”贾宝玉的扮演者李月瑶下戏进来,见到林逢昌的模样后,顿时眼睛一亮,“师兄来活啦?”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小点声。”
李月瑶是学戏的,这眼力界儿足着呢。
林逢昌踮脚看帘子后面,生怕别人听到。
这李月瑶是徐放的师妹,更是老团长的侄女,平日里受尽宠爱,却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嘿,还真叫我给猜对了,林叔,雇主点的是什么戏?”
看着满脸兴奋的李月瑶,林逢昌就觉得头疼:“孔雀东南飞。”
李月瑶走到徐放身边,后背靠在梳妆台边,小声道:“哎,这次你可得请我去王宝和酒家吃大闸蟹了啊。”
“这次不用你。”徐放卸完妆,上身就剩了件黑色的露臂背心。
他点了支烟,吐出口烟雾来。
男人的眼尾上挑,直视人的时候,那双眼睛极具压迫性。
李月瑶脸有点红,她揉了揉耳根子,道:“干嘛不用我,我可以演焦仲卿啊!”
徐放到底是没有带上李月瑶,启程去北京的那天,李月瑶不乐意的站在车队后面,拽住正要上车的徐放的袖子。
“师兄,你就不怕我去跟师父告状?”
“随你。”
“徐放!”李月瑶恼了,紧拽着他的衣袖不松手,“你以为这车队这么大阵仗,师父他就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徐放目光往老街后面看了一眼,笑了:“听话,回来带你去王宝和酒家吃大闸蟹。”
瞧着那车队走远了,李月瑶揉了揉眼睛,轻声道:“谁真的想吃那大闸蟹啊。”
半晌叹了一口气,猛地咬牙跺脚:“独行其是!”
车子在高速上飞速行驶,徐放腿上放着剧目,双眼紧阖,林逢昌开着车,车子一溜烟的开出上海。
一行人到达北京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徐放进了酒店房间,将东西往沙发上一放,脱了衣服进浴室去冲澡。
被随意扔在床上的手机闪了两下又灭了,十几分钟后,浴室门刷拉一下被拉开,徐放上身赤裸着,腰部往下围了件浴巾。
头发没吹干,水珠顺着黑硬的发梢流淌进横亘在脊背的沟壑里,顺着窄腰,没入白色的浴巾。
他走到床边拿起手机。
“到北京了吗?”
“睡了?”
十几分钟前收到的就是这两条信息。
徐放直接删除了对话框,将手机按黑屏后扔在一边。
短信是他妈张丽萍发来的,早在张丽萍嫁给李任意那年,徐放与她的关系便不如以往了。
尤礼给的地址,是一栋两进四合院。
搭台子表演的地方在前院,徐放一行人到的时候,台子正在搭。正在监工的是个模样清秀,身高约莫一米八的男人,单眼皮,眼尾有道疤。
“你们是?”单眼皮的男人看见徐放一行人大箱子小箱子的,从台子上一跃而下。
徐放:“越剧演员。”
单眼皮男人闻言便笑了:“你好,失敬失敬,我叫陈词,是场建负责人。”
陈词视线落在徐放的脸上,心道:这应该是那越剧团的负责人吧,长的可真够帅的。
他往人群中大致看了眼,没有见到长相柔和的男人,就以为徐放还未到。
陈词带着一行人往前走,穿过垂花门进入后院的东厢房,陈词道:“烦请各位在这里休息化妆,咱们晚上八点开场。”
陈词出去后,招呼着人去给东厢里面的人倒茶。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燥热和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