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儿不由得对这个女子的身份产生了好奇,她绕到人群外面,追踪那女子的身影。
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叶澜儿无法控制自己跟踪的距离,因为一旦稍微拉开一些,很容易再也找不见。
她看到对方突然加速,意识到自己是被发现了。但是她决定继续追下去。
这一男一女猛地转身没入一条小巷,叶澜儿也迅速地改变方向,不料迎头就是两枚暗器向她袭来。
叶澜儿的身体不可预期地向身边倒去,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与此同时,两枚流星镖扎入了她身后的墙壁中,几乎完全没入。
叶澜儿站稳了身子,这才发现刚刚救了自己的,是慕容恪。
“澜……你没事吧?”
叶澜儿点点头算作是回答。
“嗬,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睿王爷吗?真是没有你睿王爷伸不到的手,敢管我的闲事!上次你在东南的时候,父王没弄死你,真是他太仁慈了!”
女子红口白牙,说起话来,特别难听。
叶澜儿听她刚刚说的几句话,再加上她的那种特别的长相,几乎立刻就猜到了,她应该是东南王霍庭东的女儿,也就是已经死了的前太子妃,霍茜雪的姐妹。
但是,至于慕容恪为什么会去东南给东南王机会对自己下手,而这个东南王家的金枝玉叶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叶澜儿就不知道了。
慕容恪冷冷的站在那里,回应道:”霍庭东没有弄死我,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
倒是你,单枪匹马来到京城,就不怕我弄死你吗?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慕容恪做不到的事情。”
慕容恪再说这番话的时候,音量并不大,但是那股气势和给人的压迫感却令人不寒而栗。
那女子的脸色为之一变,显然已经慌了,她咬着牙,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她身边的男人仍然带着面具,叶澜儿看不清他的长相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看到了他的小动作。
“他们要逃。”叶澜儿小声说。
果真,那男人一下子揽住了女子的腰肢,拽着她踩着高墙落荒而逃。
叶澜儿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刚要追上去,却被慕容恪一把拉住了。
“不追吗,王爷?”
慕容恪说:“不用追。”
叶澜儿抿了一下嘴,她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多事了。
睿王府的情报网已经日臻完善,东南王的女儿出现在京城,慕容恪不会得不到消息。估计他们早已经把她落脚的地方,来京城的目的都查好了。
慕容恪可能看出了叶澜儿在想什么,他解释说:“刚刚那个女子是东南王的二女儿,叫做霍洺颜。
据我们所了解,她对慕容颜心怀爱慕,得之慕容颜要纳妃,存了心思来捣乱。
并且,她现在就居住在太子府中。”
叶澜儿点点头,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慕容恪轻轻叹了口气:“澜儿,你的声音虽然变了,但是在我听来,并没有什么。你想说就说,不必要有任何的顾及。”
叶澜儿摇摇头:“王爷,我还想再逛一下,先告辞了。”
说完,她不等慕容恪回应,转身就走,再次融入了茫茫人海。
她知道慕容恪能够及时出现救自己于危难绝对不是偶然。她也知道,即便是现在,自己的身旁也时刻跟着两个不曾现身的暗卫。可是她,就是无法坦然地跟慕容恪站在一起。尤其是在这种没有事务缠身的休闲时刻,和慕容恪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在煎熬着她的内心。
但是走在人群中则不同。叶澜儿感觉到了无比的舒适。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鱼,隐藏在鱼群当中,虽然没有一个人认识自己,没有一个人是自己的伙伴,但却又有如此多的伙伴。
她感觉不到孤单,甚至有种满足。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对人,对人群,有了某种新的认识。
那是一种来自于群居动物的感动和亲近。
大街上活泼可爱的孩子,灵动俏皮的少女是人群当中最欢快的。他们大都拿着一盏精巧的花灯,灯光照耀着她们脸上的笑容。
叶澜儿不由得想起之前那只燃成灰烬的小金鱼,觉得很是惋惜。
就在这个时候……
“公子!这位公子!请留步!”
身后有个人追上了叶澜儿,叶澜儿回过头来。
那个人,是一个卖花灯的小贩。
“公子,这个是给您的 !”小贩递过来一个鲤鱼花灯。
虽然这人来的突兀,但是叶澜儿还是立刻猜到了是谁让他过来的。她伸手,将花灯提在了手上。
这盏花灯,不同于叶澜儿之前烧掉的那盏。因为它更精致,更美妙,显然造价也更昂贵。
外罩是用晕染的丝绸制作的,精细的描绘了鲤鱼的纹理。丝绸几乎是透明的,晕染了之后的丝绸则呈现出不同的色彩,这些色彩投影在地面上,更是美轮美奂。晃动的珍珠做的鱼目,一片片的鱼鳞如同是真的一般,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着金色的光芒。
小贩擦了擦额头上跑出的汗,伸手指向来的方向。
“是那边的那位公子送给您的。”
叶澜儿顺着小贩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了一片的黑暗。
这是灯会的夜晚没错,但毕竟不可能跟灯火通明的现代相比。举目望去,还是黑暗大过于光明。
叶澜儿说不清自己内心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她将灯笼拿在手中,对着小贩点点头。
恰巧在这时,烟火表演开始了。
一个烟花在空中炸开,刹那间变成丝丝银线,照亮了整个天空。
而那处被照亮的黑暗中,孑然一身的慕容恪,长身而立。
他是那样的卓尔不凡,那样的熠熠生辉,周围所有的人似乎都不存在一般,叶澜儿只看到斑驳的光影洒在他的身上,他如同天上谪仙,又如同完美塑像……
可是不一会儿,烟花消散了,慕容恪,也看不见了。
叶澜儿提着花灯,回转身。继续,踽踽独行。
何进去北部驻守的事情很快敲定了。秦凯旋本性正直,与之相对应的是对不道德之事的心理承受能力较差。一经得之秦易函与王毅的苟且之事几乎立刻就颓废了,连原本撑着的那口心气都不在了。
再加上他本来就比较看重何进,心中还放着大夏国百姓的安危。所以现在明明知道何进是慕容恪的人,明明知道慕容恪对秦易函已经没有半分怜悯,还是把北部边防交给了何进。
夏献帝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国是要守的,而且必须是要守得住的人来守。虽然听说那个很近跟睿王走的很近,但是把他指派到北部边疆去,即便是二人有什么关系,从此往后,大概也没什么联系了。
慕容颜对此,跟他老爹的态度基本保持一致。唯一一个暴跳如雷的,便是王振了。
他本来就想要剥夺何进的兵权,把他那从南方的混战当中锻炼出来的五万人收归自己的帐下。可是这个何进,一直想办法拖延时间,不肯回到京城。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出几天功夫,又被指派到北疆去,而且是去接秦凯旋的班。
秦凯旋现在就剩一个闺女,虽然封了郡主,也是有个将军称号,但是只不过是跟在秦凯旋身后,在边境跟北戎人交过手而已。真正的作战经验基本为零。秦家军不可能听从这样一个女流之辈。所以很大可能,秦家军会变为何家军!
可是圣旨已经下了,再怎么样也无力回天。何进已经开始整饬队伍,要与半个月之后出发,一切都来不及了。
王振让王毅进宫责问秦易函:为什么没有阻止夏献帝的这一决定?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话带到了,但是王毅等到的却不是秦易函的自我反省。相反,秦易函需要的是王振的反省。
“堂堂左相掌管兵部,手底下却连几个能打仗的兵都没有!我记得当初两广剿匪,那个何进不过是无名之辈,被睿王提起来的,是不是?
如果不是有了这番剿匪成功的经历,他怎么有资格号令秦家军?这下好了,父亲一辈子训练出来的队伍,就要易主了!
这个何进本就是睿王一党的,虽然远在北疆,可秦家军的力量,谁敢小觑?!”
王毅听秦易函说了一番道理,不停的点头附和:“函儿你说的对。”
等到女人把能说的都说完了,王毅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谁说秦家军从今往后就姓了何?函儿,你是不是又忘了?你有一个妹妹,文武双全,无双郡主秦易珍啊?”
自从上次提议秦易珍嫁入太子府被秦易函否了之后,他一直没有放弃打秦易珍的主意。
碰到何进这件事情上,他立刻产生了联想,迅速想要安排秦易珍的用途。
而这次,秦易函并不反对。
“你说得对啊。如果珍儿嫁给这何进,不论是身份上,还是权力上都压他一头。到时候,这个秦家军,就还是秦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