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邢天停下了,他直直地看着景濠杨那双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你说,我究竟错在哪里?”
景濠杨叹了口气,算作是回应,但是并没有回答邢天的问题。
邢天苦笑了一下:“我错的,就像她说我的那样,自私、冷酷。我只在乎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感受,却从未想过,她是否真的喜欢我。
我偏执地认为自己喜欢了,自己付出了,就理应得到相应的回报。在自己的爱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我恼羞成怒,犯下了更大的错误。
现在老了老了终于懂得,在感情中,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也没有那么多的公平。你懂吗?”
景濠杨哪里会不懂。
他完全听明白了邢天的这个故事,甚至怀疑邢天这个故事是故意编出来讲给自己听的。
所以,他根本就不买账。
今天的景濠杨根本就是当年二十八岁的邢天,在一段感情中难以自制地偏执,不甘心。他无比渴求能有一个结果,哪怕真的是一颗强扭的苦瓜,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他自信如果叶澜儿跟自己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不可能不明白自己的真心,不可能会不爱上自己。对此,他深信不疑。
所以,此刻的景濠杨,心中冷哼,面上清淡,抿着嘴,不发一言。
邢天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摇头。
“原本我想用自己的例子,让你明白这个道理,少走些弯路,少做些将来后悔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看破人生,看透人生,却永远都无法走出人生的圈套。只有爱过了,恨过了,悔过了,才能真正懂得那些浅显的道理吧……罢了,罢了……”
邢天一边说着,一边有些颓唐地向密室外走去。
景濠杨仍被困在原地,看着邢天离去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邢天略显佝偻的背影竟给他带来一种类似于心酸的感觉。但他的固守和坚持根本无法动摇,也不想动摇。
邢天一步一个脚印地沿着通往外界的台阶向上走去。密室的门打开,他重见天日。
不出所料,慕容恪正等在这里,见到刑天出来,脸上挂上微笑。
邢天重新审视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心情复杂。
他明白慕容恪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和景濠杨的关系,才让自己来说服他。
并且,他也知道了自己曾经成功假扮景濠杨。如果自己这次没有能够成功说服景濠杨,那么只要自己再次假扮一下云岚国王,就有很大的把握能够为叶澜儿找来石斑花。
他相信自己对叶澜儿是有感情的,不会看着她中毒身亡坐视不管,同时为了保险起见,又用景濠杨的性命作为筹码,以防自己不按照他期待的那样去做。
真的是既缜密又狡猾。
邢天怒道:“如果以后你对澜儿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
慕容恪微微颔首:“前辈放心,我一定会把澜儿捧在手心,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
邢天虽然看不懂慕容恪和叶澜儿,但是他没来由对慕容恪刚刚的回答深信不疑。他世事洞明的眼睛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此时此刻是真心实意的。
想了想,他又说道:“景濠杨这件事情上糊涂了,但他是个英明的君主,即使是为了大夏国的百姓,你也应该保证他的安全,事后将他安全送回云岚国。”
慕容恪说:“这个,前辈放心好了。我囚禁景濠杨,只是为了能够为澜儿求得解药,没有别的企图。”
邢天一甩衣袖,大踏步走了,一边走,一边说:“你最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
……
邢天的不告而别让叶澜儿感觉有些奇怪。
景濠杨还被关在睿王府不知道那个角落呢,他竟然挥一挥衣袖就离开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慕容恪并没有把实情告诉叶澜儿,他对自己说不想要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叶澜儿烦心。
而实际上,他是不想让叶澜儿知道景濠杨对她的那番心思。
并且,他不想让叶澜儿知道关于景濠杨的任何一点东西。一点儿都不想。
很快,睿王大婚的日子到了。
刚过了三更,便有一个突击小分队的婆子和丫鬟乌泱泱涌进了叶澜儿的房间。
叶澜儿被从床上拉起来,架着洗刷,净面,梳头,上妆。
她困得不行,根本没有睁开眼睛,全程睡眠状态,就被人里里外外收拾好了。
小红拿着一面巴掌大的镜子,照给她看:“姑娘,你看你,真的跟天上的仙女儿一般,太美了。”
因为身体的原因,叶澜儿的这套锦绣华服只看过一眼,没有试穿过。此时鲜艳的大红色映着她莹润的脸庞,流光溢彩的金线如万道霓虹,当真华美地耀眼。
叶澜儿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努了努嘴,内心点了点头:“还真是不错。”
“不错?姑娘,你实在是太谦虚了。”
叶澜儿嘿嘿一笑:“你说的对,不仅仅是不错,而是非常好。像这样一面镜子,没有一二百两买不到吧?我要是造出这样的镜子,肯定富可敌国了!”
小红一愣,这才明白叶澜儿说的是她手里的这面镜子,而不是她自己的容貌。
她小心翼翼地讲镜子放进锦盒中收好:“姑娘,这镜子可是王爷拿了三千两银子从大公主那里换来的,据说整个大夏国也不超过十块像这样的镜子。一二百两,是绝对买不到的!”
叶澜儿险些咬了舌头:“你说什么?三千两!我的天哪!大公主不是慕容恪同父同母的姐姐吗?怎么对百分百的亲兄弟还下手这么狠?”
小红解释说:“我也以为这个大姑子不好相处,所以特意替姑娘去打听了,大公主本来是不要钱的,说送给姑娘。只是咱王爷觉得夺人所爱,硬给了小郡主一张银票,让她买糖吃。
咱们王爷说,想让姑娘你清清楚楚看到自己到底有多美。”
叶澜儿向上抬了一下眼皮:三千两买糖吃,不会得龋齿吗?
她心中直心疼那些银票,对自己的美貌当真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但没有,她还觉得瘆的慌。
因为镜子里的那个人不是她啊,以前因为看的不清楚,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还没有多强烈。
现在看的纤毫毕现的,总感觉镜子里有一个陌生人盯着自己,简直不寒而栗。
叶澜儿好不容易才把头脑中的贞子赶走,心说以后多照照镜子就该适应了。而且,说到镜子,叶澜儿立刻来了自信,不就是一面区区的镜子嘛!等以后,姐姐我分分钟造出来啊!
这样想着,叶澜儿怀着愉悦的心情,迷迷糊糊走完了属于她的婚礼。
因为她根本动不了,所以全程被放在一顶大红轿子里,半躺在里边被人抬着游行。
也不知道在京城的大街上转悠了多久,叶澜儿在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也还是由于她身体的原因,她们的婚礼仪式也极为简化,夏献帝甚至免了她们的礼。
所以叶澜儿很快就回到了慕容恪给她准备好的婚房,躺在舒舒服服的大床上,闭目养神。
由于慕容恪的身份和处境,前来贺喜的人也并不多,慕容恪应付了一会儿便回来了。
喜婆和丫鬟将叶澜儿扶起来,盖好红盖头。
慕容恪拿起秤杆,挑了喜帕。
在小红的帮助下,二人喝了合卺酒。
礼成。
下人们都退下了,婚房内只剩叶澜儿和慕容恪,还有跳动着火焰的大红喜烛。
慕容恪坐到叶澜儿的身边,帮她一样一样将头上的饰物取了下来。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妻子,我的王妃了。”慕容恪说。
叶澜儿笑着说:“是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丈夫了。这一切感觉,好不真实。”
“哦?不真实?”慕容恪想了想:“是我的错,我怕你的身体受不住,所以能删减的繁文缛节,都尽量删减了。是因为这样,你才觉得不真实吧?我应该想到,每一个女子,都渴望风光大嫁……”
叶澜儿赶紧说:“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现在的这一刻实在是太圆满了。圆满的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感觉不真实。我并不在乎什么风光不风光,那些摆给人家看的,没什么意思。”
慕容恪微微一笑:“现在这一刻,还不是最圆满。澜儿,你等我。”
说着,慕容恪向外间走去,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
这次他一下子捧住叶澜儿的脸颊,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便亲了上去。
叶澜儿瞪大了眼睛,她感觉到慕容恪的嘴唇,也感觉到那缓缓地渡到自己嘴巴里有些苦又有些甜的液体。
什么鬼……
莫不是助兴产品?
对此,叶澜儿是反对的。一时爽是爽了,后患无穷的这种东西。
身体被掏空,不利于长期发展。
再者说了,她身上可是带着情人蛊,叶澜儿真的不想看着慕容恪被自己毒死。
这样想着,叶澜儿奋力挣扎起来。
可是慕容恪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个牢笼,将她困得死死的。她伸出手来推他的胸膛,稍微有一丝的空隙,伸出脚来就踹了过去。
谁知道慕容恪一把捏住她的脚,直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叶澜儿因为这个姿势脸红的如同火烧一般。她正想着如此摆脱,才猛然发现,自己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