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为什么总是在逛字画店?”进了十几家铺子之后,女扮男装的许心儿不解的问。
“是大哥,这已经是你第十五次叫错了,现在我们可是男人。逛字画店是因为我想送份贺礼给应龙天。”依兰那扇子敲许心儿的头。
“他那么讨厌,还害得你被打,还送什么贺礼给他?”许心儿撅起小嘴,目光却游离在来往的人群,似乎在寻觅着什么人。
“送份对联当贺礼,就当是这些天在他那儿白吃白住的礼金吧。”依兰再次走进一家字画店,打量了一下屋内悬挂的字画说,“老板,我想请人写一副对联,需要多少银子?”
“不知公子想要写什么样的对联?是自己写好的还是由小店执笔代写?这两种的价格是不一样的。”见生意上门,在柜台算账的老板急忙起身相迎。
“一副对联,上联是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定乾坤。下联是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和鸣。”依兰朗声念出对联,这可是想了一夜想出的最附庸风雅又最实际的礼物了,虽然说是剽窃的大才子纪晓岚的,肚里这么多墨水,适时拿出来装潢一下门面也好。再说此联不正好应此景嘛,一点也不牵强附会。
“此联对的工整气势,公子真是好才情。老朽这就差人找宋秀才让他即可书写,还望公子能在内堂静候片刻。”店老板摆了摆手,只见一小厮从闪过门口。
“老板过赞了,此间字画坊如此雅致,能有幸带在这里多呼吸点墨香实属是一种荣幸。”依兰逐一欣赏墙上挂的那些山水花鸟诗画。
“老板,这幅画上的诗是谁题的?字迹有些似王羲之,写的不错。”依兰指着一幅画问,写不好却能鉴定好坏,书法课总算没白上。
“是那张弄梅图吧!那是隔壁的宋秀才题的,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来一些字画在我这儿寄卖。公子若是看中了,等一会儿宋秀才来了我可以让他给你便宜点。”老板提一壶茶过来,笑吟吟的走过来。
“好耳熟的名字,不知老板口中的宋秀才全称什么?”依兰在脑中展开搜索,感觉在哪听过一时却又记不起来,不过还是感觉对这个名字很特殊。
“宋秀才全名宋秀成,是一个落魄的秀才,俗语有云有才无钱难做官,他文采横溢,彬彬有礼,却总难被赏识,性格孤傲,又不甘做达官贵人幕下的食客,须低三下四的阿谀权贵,所以这么多年也都只是一个秀才,靠卖写字画营生,勉强糊口罢了。”老板几乎将宋秀才的生平讲了个大概。
原来他就是跟文惠儿有书信来往的宋秀才,依兰嘀嘀咕咕的说。
“古老板,不知你让王三找我前来有什么事?”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进屋,身后还背着一个装满字画的书篓子。
“喔,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托人写对联的公子,这位就是宋秀成宋秀才。”古老板一一为两人介绍。
“宋秀才的果然才华横溢,仅仅一幅画,聊聊几笔就能画出梅的傲骨凛然和那份洒脱与超乎物外。”依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虽然衣着褴褛身形消瘦,实难掩其书卷之意,只是脸上有些伤痕,看淤青的程度应该是最近造成的。
“多谢公子抬爱,在下实属才疏学浅。不知这位公子要在下写什么对联?”宋秀成回答得谦和得体,不卑不亢。
“就是这幅,内容我已经记下来了,宋秀才还是及早写吧。你的脸——,你是不是又去找向问天了?”古老板从桌上拿出一张纸交给宋秀成,却发现他一直盯着那名公子,略微大声的又说了一遍,“宋秀才,这就是这位公子要写的对联。”
“小弟驽钝,有劳宋秀才,还望不要见笑。宋兄的脸不碍事吧?”依兰对宋秀才点头一笑,以示礼貌。
“不好意思,在下刚刚失态了。没什么,一点小伤不碍事。只是你和我的一位故人相貌一般无二,若不是你是名男子,恐怕我真的就分辨不出来了。”宋秀才讪讪的笑了笑,对刚刚的失态表示歉意,眼光还是时而不时的瞄向依兰。
“天下之大,两个人容貌相似也不足为奇。那位故人想必是宋秀才的红颜知己,才会使你不自觉地流露出哀伤惋惜的情感。我对你这位红颜知己十分感兴趣,不知她现在何处?对了,老板方才的那句又去找向问天是什么意思?”此时依兰完全确定宋秀才就是跟文惠儿鸿雁传书的那人,这样都能碰到,世界真是太小了。也好,既然他也是当事人之一,可以趁机打听一下事实的真相。
“她一年前已经香消玉殒了。”宋秀成的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沙哑而哽咽。
“都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你怎么还是执拗的不放弃呢,这一年来你也没少被他手下的人打,可曾动过他一分一毫。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老板重重的叹了几口气。
“我要为惠儿讨个公道,就算被打一百次我也不会放弃的。”宋秀才执拗的说。
“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很抱歉触及你的伤心事。不过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宋秀才可否成全?”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从依兰的脸上很难能看出歉意。
“大哥,你们怎么就这么爱说这些没用的,明明想知道,还问得这么含蓄,就像你以前说的打官腔,真假。”许心儿一语中的,评价的相当尖锐。
“心儿,不许胡说,这叫礼貌。”依兰略带责备的说。
“这样看来,讲礼貌就是要人说一些虚伪的话,那我以后不想讲礼貌了,那样多没意思。”许心儿眼巴巴的看着街上的人群。
“家弟心直口快,说话口无遮拦,希望宋秀才不要介意。”看来真是礼貌成瘾了,刚被许心儿言语小攻击,如今又开始虚伪的客气了。
“令弟天真烂漫毫无心机,如此豁然脱俗的人,在下自愧不如,岂有见笑之意?此处不是久聊之地,公子如有兴趣,不妨择日来舍下一叙。”宋秀成同样是对这名与已逝的故人有着相同容貌的公子很感兴趣。
“那好吧,择日不如撞日,下午我和令弟登门到访,不知道宋秀才是否方便?”
“甚好,在下定扫径以待。”
“古老板,你办事我放心,写完后装裱好直接送往天吝山庄,落款是【二木成材,一人求衣;花之君子,倍感憎之。】这有十两纹银,我想够了。”依兰见许心儿实在是坐不住,只好辞别。
“大哥,怎么还没见有人找我们?”许心儿四下察看可疑之人,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人跟踪。
“别这么心急嘛,再等一下你的亦舒一定会来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呢,今晚你不会是想让我睡大街吧?”
“当然不了,我们先去吃顿饭,见过宋秀才之后就直奔向问天那里蹭吃蹭喝去。”
谈话声渐行渐远,两个人影逐渐模糊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