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庄主,有人托兰香坊送了一副对联说是贺庄主的大婚之喜,我已经代为收下,不过落款有点奇怪,您是不是先过目一下?”李总管明日将呈上来的贺礼送至应龙天的面前。
应龙天展开那张有落款的信,低声念道,【二木成材,一人求衣;花之君子,倍感憎之。】沉默了片刻之后,惊呼出声,“李总管,你派人去看一下,依兰和许心儿还在不在府里?”
“大庄主的意思,依兰小姐已经不在府里了?这怎么可能,门口的家丁如果看到依兰小姐出去,必定会禀告的。”李总管难以置信,同时也为自己的失职辩护一下。
“二木成材是指‘林’,一人求衣刚好对应‘依’字。兰花素有花之君子之称,此句必是暗指‘兰’字。最后一句‘倍’谐音‘贝’,憎谐音‘曾’,合在一起不就是一个‘赠’字。如此连起来不就是林若兰赠。所以我敢断定她已经走了,她那么古灵精怪,既然想走又怎会留得住。”应龙天的神情有些沮丧。
“那要不要派些人手出去保护依兰小姐?”
“不用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谁能留得住一阵风。执拗如斯,恐怕事情不解决,她也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李总管,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应龙天起身到内室休息。
“舅舅,我前几天的那个提议,不知您考虑得如何?”应龙天借吃饭之机,询问孟老爷子。
“这个——,我还没有考虑好,需要再考虑一下。”孟老爷吱吱呜呜的想敷衍过去。
“舅舅,我的意思相信您很清楚,只要您答应我同时娶兰儿和表妹,我便会跟杏儿表妹尽早完婚,还望舅舅不要以长辈来压我。其他的我都能听您的,唯有这一件事,还请舅舅成全。否则,龙天只好暂时不迎娶杏儿表妹。”应龙天俯首在孟老爷的耳边说。
“你还当不当我是你舅舅,竟敢威胁我?”孟老爷子的双手狠狠地拍在饭桌上,吓得对面的亦舒他们直打寒颤。
“谈不上威胁,你我都是生意人,这是我们事先讲好的条件,你起先不反对我才着手准备成亲事宜,我只是提醒舅舅别忘了遵从而已。没事了,大家用餐吧。”应龙天气定神闲,似乎早已料到孟老爷子的反应。
一顿家常便饭众人却吃的是心惊胆战。
孟老爷更是怒发冲冠,扔下碗筷怒不可支的就回到了房间。
“叔父,你真的要同意应龙天娶那名叫依兰的姑娘?”孟庆云见叔父离席,也起身跟随其后。
“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到逼不得已老夫绝不会妥协,计划了这么多年,断不会毁于一个女子之手。”回答客房,孟老爷目露凶光,拿起挂在墙上的宝剑仔细擦拭,脚下却也没停止动作,将帷帐内侧露出的一片衣摆踩在脚下。
“舅舅何时有了舞剑的雅兴,宝剑也有好多年未饮血了吧,侄儿有一计策,不知当讲不当讲?”孟庆云接过叔父手中的宝剑,轻轻的吹气。
“你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叔父可是一直把你当儿子看待。”孟老爷轻轻拍了下孟庆云的肩膀,以示鼓励。
“派人把那姑娘抓过来,如果为我们所用便罢,将计就计来个一网打尽。如若是敌非友,那就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孟庆云在孟老爷的耳边小声的嘀咕。
“叔父果然没有看错你,无毒不丈夫。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孟老爷脸上一派赞扬之意。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兵家大忌就是妇人之仁。这件事侄儿必定会办的让叔父满意。”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也累了,你下去准备去吧。”
“那叔父早点歇息,侄儿这就下去。”孟庆云眉笑颜开地退到门口,转身瞬间脸上笑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意。
“出来吧,孟儿。”见脚步声远去,孟老爷手撩起帷帐说。
只见一小厮打扮的男子从帷帐后走出,“好险啊,若不是爹爹反应快,差点就被他发现了。不过孟庆云也实在是狡猾,无论我怎么努力表现,他都不太信任我。虽然身为他的贴身小厮,也很难进他的身,我曾见他看过一本账簿,似乎是他记录的爹贿赂各官吏的账目。”
“孟儿,时机还不成熟,你的身份一定不能有半分泄露,连杏儿也不能说。回去之后,继续好好监视庆云,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万不可打草惊蛇。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便带你回孟府,让你认祖归宗名正言顺地接管孟家产业。但这之前,首先得摆平庆云,若是他知道我还有继承人,能够改变心态从旁协助你便罢,就怕他心有不甘反过来加害于你,那就真是养虎为患防不胜防。以他的才干和手段你恐难斗得过。”自从儿子孟翔丙死后,孟老爷子娶了一房又一房妾侍也没能再生一男半子,本以为这些家业只能由侄子继承了,也因此全心全意的栽培他,视若亲子。只是世事难料,总会出现意外之笔,没想到当年的风流韵事还为自己留了个后,眼下自然对这个意外得到的孩子报以众望。
“忍辱负重做卧底,孩儿当然明白。只是不能承欢膝下,不能完成母亲交代的事,孟儿愧为人子。”楚孟跪在地上连连叩了几个头。
“孟儿快快起来,你们母子对我如此情深意重,我却不能马上让你认祖归宗,还让你做一名小厮伺候庆云,爹受之有愧。当年我与你母亲楚云虽是两情相悦,却遭你祖父的反对,因不敢忤逆你祖父的意愿,致使你母亲一怒之下离开了京城。真没想到这么多年她一直未嫁,还给我生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临终前还把你送回我的身边,如今想来我真是愧对你母亲。”说起陈年往事,孟老爷热泪沾襟,上前扶起儿子。
“爹快别这么说,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怪过你,她知道你心里还是爱她的,只不过不能违背双亲的意愿,当初就是不忍你情义两难全,她才选择离开的,只是不知道当时已怀上了我。给我取名孟儿,就是要我时时刻刻记得我是孟家的儿子。娘临终前嘱咐我替她完成在你身边陪伴你的愿望,让我这一辈子都侍奉您,不离不弃,不论是什么名分。所以孟儿不觉得委屈。”楚孟儿替孟老爷拭泪,并扶其坐在太师椅上说,“爹爹早点休息吧,孟儿知道怎么做。为了不让庆云起疑心,孩儿不能在您这儿多待。”
孟老爷望着楚孟远去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倘若翔丙还活着,也会这么孝顺这么贴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