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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而不得别离苦

李娥姿终于得偿所愿,除了她,最开心的就是五姨娘了,五姨娘忙着操持四哥的亲事,别院里张灯结彩,冷清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一丝喜庆的气氛。

热闹是别人的,与我无关,我只是一心一意的等着四哥来,等着向他倾诉这些日子来的担惊受怕,等着他向我解释对李娥姿的安排,等了一日又一日,从清晨等到日暮,从满怀希冀等到了心如死灰。

一直等到李娥姿进来向我告别,我才意识到,她和四哥的事,铁板上铁钉,终于成真了,明日她便要搬到四哥的院中,不能再留在我身边了。

她含着泪说道:“七小姐,我知道你心中责怪奴婢,怪奴婢自作主张,疑奴婢使了手段,将自己强塞给四公子,可是,当时情势危急,奴婢一心想着四公子和七小姐的安危,真的没想那么多,七小姐,你要相信奴婢啊。”

我微笑着拉着她的手,将一只碧玉镯子戴在了她的手上,“娥姿,你无需自责,你不仅帮我解了围,还帮我看清了很多事,我谢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这只镯子就当我给你的贺礼,聊表一下心意。”

李娥姿听我话中有话,她日日陪着我身边,当然知道这镯子是四哥特意为我寻来的,连忙推辞道:“七小姐,万万不可,这镯子是四公子千辛万苦才寻来的,奴婢怎么敢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

我执意将镯子戴在她手上,“娥姿,你担得起,日后见了,我少不得也得叫你声嫂子,以后四哥要劳烦你了,你也知道他的性子,凡事你多体谅他,四哥面冷心热,他一定会善待你的。”

李娥姿握着我的手,一脸愧色,“七小姐,你要相信四公子,他一定会解决掉所有难题的,奴婢只是妾室,正妻之位,永远都是小姐的。”

我摇了摇头,“娥姿,这些话日后你不可再说,当心祸从口出,给四哥惹来麻烦,就算我们并非亲兄妹,只要我一日是宇文府的七小姐,我们便永远只能是兄妹,以后,我会恪守本分,不会再越雷池一步。”

李娥姿大惊,她花容失色道:“七小姐,你再生气对不对?有气你冲着奴婢撒吧,千万别迁怒四公子,他不知情的呀。”

我心里翻江倒海,又酸又涩,就算他对我自作主张,将李娥姿许他做妾有怨气,可他也应当知道我有多么不情愿,多么无可奈何。

如今避而不见,只能说明,宇文护找过他了,虽然我猜测不知他们谈了什么,却能感觉得到,他后悔了,他知道和我在一起将会意味着什么,面临着什么,等激情褪去,一向理智的他,便开始审时度势,计较利弊了。

听雨说得对,乞求来的爱情,要来做什么?

可我却不甘心就此放手,所以我做了这最后的赌注,将镯子送给了李娥姿,倘若他对我还有情意,必会来见我一面,化解这其中的误会。只要他来,我便信他。

倘若他无动于衷,就此淡漠,我便收起心思,从此断了念想,寻一户人家,远离了这宇文府吧。

送走了李娥姿,我陷入了左右矛盾的怪圈之中,既盼着他看到镯子明白我的心意,能来寻我,又担心他见到镯子以为我已放弃,彻底结束。

我没想到的是,自从李娥姿去了四哥的院子,四哥却杳无踪影,再没有回来过。

听到这个消息,我既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一丝失落。

再见到四哥之时,却是他纳妾之时,许久未见,再见他时,居然有了一丝恍惚,只见他身着朱红色的长袍,更衬的公子如玉,精神焕发,虽瘦削了许多,脸色有些苍白,却依然难掩他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我暗暗冷笑,看来纠结痛苦的只有我一人,在他来说,今日是大喜之日,人逢喜事精神爽。

父亲和元夫人一脸喜气,坐在上首等着新妇敬茶,四哥坐在下首,面带微笑,温柔的看着眼前含羞带怯却举止有度的李娥姿,看起来琴瑟相和,令人称羡。

我隐在前来庆贺的众人之中,暗暗的打量着他,他却由始至终连个眼神都不曾给我,我心头发苦,却要面带微笑,与众人谈笑风生。

礼成,送入洞房,看着他牵着李娥姿的手,一脸宠溺的朝房中走去,我的心如坠冰窟,心口如被人狠狠的攥紧,紧的我四肢冰凉,紧的我透不过气来,快要窒息过去。

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不能倒下,这个时候万万不能露出一丝破绽,否则,定会被宇文护识破,那样的话,这些日子所受的苦和所有的牺牲,岂不白费了?

心底的痛楚一波一波的袭来,我浑身发冷,四肢无力,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我暗暗心惊,不好,莫非是情毒发作了?

想到压制了这么久的情毒,今日发作,我忍不住苦笑一下,原来这就是四哥所说的情深入骨?生平不知何为情深,如今方才知晓,那人却早已抽身离去,我竟是这般可怜可叹的命运吗?

不,不,我不认命,更不能让他们看我的笑话,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我咬破了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扶着桌子站起身来,使出浑身力气,朝外走去。

走出了前厅,穿过了走廊,每走一步,都觉得头晕目眩,走出长廊,便已经虚弱不堪,大汗淋漓,坚持住,不能倒下,一定要找到姑姑,她会有办法的,我暗暗告诫自己。

终于一步一挪到了后花园,还未走到假山旁,我便体力耗尽,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眼前竟然出现了幻觉,看到本该入了洞房的四哥一脸担忧的抱起了我,在我耳边轻声说着什么,我趁着最后残存的一丝意识,将头埋在他胸前,紧紧抓住他的衣衫,软弱的说道,“四哥,我痛,你别走。”

四哥紧紧的将我抱在怀里,“小七,别怕,四哥在这里。”

听到他的承诺,我放心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醒来之时,已回到了自己房中,映入眼帘的是三哥的一脸担忧,“小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身子越来越弱了?”

我有些失落,看来真是我的幻觉,我竟把三哥当作四哥了么?

三哥一脸不满的说道:“宇文邕是怎么回事?你房里怎么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我看他是被美色所惑,昏了头,有了姨娘忘了妹妹。”

我心里一黯,勉强支撑着说道:“这不能怪四哥,是我自己不要的,除了绿蕊,旁人我都用不惯。”

三哥见我一脸神伤,知道我又想起了绿蕊,怕我伤了身子,连忙说道:“好,好,那就谁都不要,跟三哥回去,三哥给你再寻一个像绿蕊的,让她陪着你,好不好?”

除了三哥,没有人再如此真心实意的关心我了。

我越想越觉得委屈,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三哥掏出帕子轻轻帮我擦拭眼泪,柔声哄我,“小七,别哭了,你还有三哥,不论你失去了谁,永远都不会失去三哥的。”

我破涕为笑,“你才不会一直陪着我,你有三嫂,我要霸着你,三嫂还不得吃了我啊?”

三哥的脸色一下变的苍白,他一脸严肃,郑重的对我说:“你放心,只要三哥活着,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辱你。”

我怔住了,暗暗纳罕,三哥这是怎么了?一句玩笑话,怎么会如此当真呢?

三哥见我一脸疑惑的样子,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身子吧,我让人给你收拾东西,跟我回去吧。”

我一头雾水,“回去?回哪去?我们不是已经在府里了?”

三哥微微有些恼怒,“去我的院里,我已经派人去禀报了你三嫂,你三嫂收拾好了厢房,就等着你呢。宇文邕不管,我来管,以后他休想见你一面。”

我沉默了下来,如今四哥已经纳了李娥姿,同处一个院子,日日相对,我真的可以做到镇定自若吗?想想都觉得很难,去三哥那里也好,眼不见心不烦,这样对我,对他们,都有好处。

我点了点头,反正也没什么,简单收拾了下,跟着三哥,回到了他的别院里。

三嫂老远就迎了出来,心疼的握着我的手,“小七,三嫂不过回了几日皇宫,你怎么就将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流着泪摇了摇头,三嫂叹了口气,“算了,你若不想说,三嫂也不再问便是,三嫂这就命人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好补补身子。”

三哥牵着我的手,走进了给我布置的焕然一新的房间,“小七,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在这里,你可以为所欲为,不需要看人脸色。”

他停顿了片刻,又说道:“包括我娘和你三嫂,倘若她们有为难你之处,你尽管告诉三哥便是。”

看着三哥如此护着我,我心头的疼痛稍减,我含着泪感激的看着三哥,“三哥,谢谢你,此生有你这样的哥哥,是小七前世修来的福分,有你真好。”

三哥揉了揉我的头发,“傻丫头,我是三哥呀,小时候,三哥没能力护着你,我们尚且亲密无间,只有彼此,如今三哥有了这样的能力,你又何须如此生分呢。”

就这样,我在三哥的院中长住了下来,三哥三嫂皆对我关怀备至,我也渐渐的从伤痛中走了出来。

想起四哥,依然会觉得心痛如绞,却也可以镇定自若的面对他和李娥姿的卿卿我我。

听雨常常来看我,却只口不谈四哥,我不知她是怕勾起我的伤心事,还是她真的如此洒脱,早已将四哥放下了。

因为曾经爱着同一个人,因为同样的爱而不得,又因为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秘密,同病相怜的我们却因着此事越走越近,成了莫逆之交。

过了十二岁,我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三嫂征得我的同意后,四处为我张罗可以匹配的世家公子,经过层层筛选之后,选中了大柱国李远将军之子李值。

这李值年岁同四哥相当,人也长的相貌堂堂,加上同三哥关系亲厚,的确不失为良配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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