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回白初月。
离开安南王府后,很快便发现了一个致命得问题,自己没有钱,一个铜板也没有。也就是说接下来自己根本无处可去。
行走在街道,周边的有些人有意无意的与自己保持着距离,还有些人躲在一边窃窃私语。眼中透露出恐惧,就如同自己会吃人一般。
“这人是谁?怎么大家都躲着她走?”角落中一人,见到众人都躲着白初月,不由得好奇,悄声询问着身旁的人。
“你不知道?”旁边那人诧异的盯着问话的人。
“这女子是石大将军的外孙女,就是传闻遭受天谴的那人。曾经有不少好事之人,四处散播着天谴的言论,从而导致白初月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围堵和欺负。这自然也引得石府不满,石府公子石云拓曾放出话来,谁敢再出现在白初月身前十步内,必打断腿。”
“石云拓长得温润儒雅,一副读书人的模样,但下手可是真的黑。期间不少人挨过他的毒打,断胳膊断腿的大有人在。毕竟理亏在先,加之石府地位斐然,也就没敢声张。这事后边越传越凶,如今知道此事的,都会躲着她走,毕竟没人愿意被废胳膊废腿。”另一人跟着插上一句。
虽说很多人都认识白初月,知晓白初月是石府石老将军的外孙女。但白初月却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世界原主的任何记忆,只有前世的种种。
“躲着我,安南王府的人?不对,如果他们是安南王府的人,为什么会躲我,而不是抓我?”白初月发现众人都在有意避开自己,但想不通为何。
“得找个人问问。”现在的情景,想找人问清楚自然很难,不过白初月军旅出身,这时候总会第一时间想起,抓舌头。
目光很快盯上面前一人,那人也是倒霉,一直埋头走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周众人的变化。当察觉异样时,抬头正对上白初月那锐利的目光。
那人后知后觉,脸色逐渐变得狰狞,一个猛子冲向街边,准备沿墙边逃走。
白初月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怎会放过。箭步上前,直接反扣那人的双手,将人推按在墙上,“说,为什么躲着我?”
那人也是懊恼不已,责怪自己为什么走路还会走神,这腿多半保不住了。
“在下是见大家都在躲姑娘,所以才跟着躲的,不知晓具体原因。”
这人在一瞬间想到了上百条理由,但想起白初月是个痴傻之人,便只想快点摆脱控制。因为他知道,话越多,越难以摆脱,只要将她的注意力引向别处,那样她就会放过自己。
话刚说完,那人就有些后悔,“白初月痴傻,我回她话会不会自找没趣,直接缠住我?哎!失算。”
白初月知道那人在撒谎,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你在骗我,骗人可不好,会受到惩罚的。”
白初月用足了力气,那人的脸在墙上已经被摩擦得变形。
那人吃痛,连连求饶,“疼、疼。在下并没有撒谎,请相信在下。疼,快放手,放开我。”后边的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见那人依旧不愿意说出真相,心生一计,直接松开那人,道:“谅你不敢骗我,我身上没钱了,将你的银子拿出来,算我借你的,待会儿去我府中找管家领取。”
那人揉揉手臂和脸颊,很利索的掏出身上得所有银钱,双手呈给白初月,没有丝毫犹豫。
白初月接过银子,嘴角微微上扬,道:“这么直接,都不问我是谁,该去哪座府里拿钱?”
“知道知道,我知道该去那里要钱。”那人说完就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这嘴有毒。
这一举动也更加应证了白初月的想法,自己来到这世界,认识的人屈指可数,除了安南王府的人还能有谁?
等等,会不会是认识原主的人?
白初月还想再问那人,而那人早已趁着这片刻工夫逃之夭夭。四周人群见到白初月动手之时,早已四散奔逃。原本繁华的街道,此刻也变得空荡荡的,尽显凉意。
白初月见状只得作罢。正欲离开,眼前得酒楼闪过一个熟悉得面容,白初月愣住了,那是一个深刻在记忆中的面容,喃喃自语:“小凤儿?”
小凤儿是白初月前世的闺蜜,两人从小在一起长大,入伍前可谓是形影不离。白初月之所以选择入伍,也是为了陪伴有军旅梦的小凤儿。奈何事与愿违,两人在入伍后被分配到不同的连队,见面次数也随之变少。之后也因为两人各自出任务时候很多,渐渐淡了联系,直至白初月出事的前一年,小凤儿再也没有回过白初月的消息。
白初月快步走入酒楼,环顾四周,哪里还有那记忆中的面容。
酒楼中的客人因为白初月的缘故,早已离开。只剩下柜台里的掌柜和跑堂的伙计。
白初月也不废话,走到柜台前,一把将柜台里的掌柜拽到自己身前,“刚刚那位女子去哪里了?”
掌柜知道白初月身份,不敢反抗。又害怕此刻是白初月疯病发作,要找东家麻烦,哪里还敢说实话。
“您一定是看眼花了,这里就我和伙计两人,没有什么女子。”说着还示意旁边的伙计赶紧让东家走。
可白初月怎会轻易相信,虽只是恍惚一眼,但白初月此刻却坚信不已,自然不会就这样放弃。
今日的种种让白初月像一个无头苍蝇,再听到这般敷衍的话,顿时怒火中烧。抬手一拳重重打在掌柜的鼻梁上,顷刻间掌柜就觉得如同打翻厨房料罐一般,酸的辣的咸的齐出,眼泪鼻血齐流。
“可以说了?”
掌柜紧咬牙关,强忍疼痛,对白初月的话不予理会。
伙计见掌柜被打,抄起身边的板凳,就向白初月砸来。
白初月早已看在眼里,回身一脚,将伙计踹出数米。
再次冷眼看向掌柜,掌柜还是不说,又是一拳。
掌柜浑身颤抖,直吸凉气,脸颊、嘴角满是鲜血,额间也冒出大颗大颗得汗珠来。
“住手。请不要再为难掌柜,烦请白姑娘楼上一叙。”楼上一黄衣女子走到栏杆处,温婉清甜得说道。
声音传来,白初月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声音太熟悉了。抬起头,黄衣女子映入眼中,整个人彻底呆住,是她,没错。
听见此话掌柜也是松了口气,虽是满脸血渍,却也不敢多言一句。
“啪”
掌柜再次挨了一耳光。
“都让你上去了,怎么还打人?”此时的掌柜已经彻底绷不住了,含糊不清得说着,还哭出了声来。
“早说还会挨打吗?”
白初月有些心虚,这巴掌不是有意的。会疼?那就不是梦了,白初月也不再管酒楼掌柜,径直向楼上走去。
楼上那黄衣女子看了一眼掌柜,只是微微一笑,转身在桌前摆好茶盏,等待着白初月。
白初月走的很慢,很小心,怕因为自己哪里的失误,会将眼前得这一切变为泡影。
“不知白小姐找奴家何事?”李凤沅看着坐下的白初月,很自然的为白初月斟上茶水。全然不提刚刚楼下发生的事情。
“小凤儿,是你吗?”白初月直接开门见山,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
原本淡定斟茶的李凤沅,听见小凤儿三字,手不由得一抖,少许茶水直接被撒在桌上,面部却依旧带着笑意,“白姑娘不简单啊,居然知晓奴家的乳名。知晓这名字得,如今在这世上怕也不超过三人。”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白初月,小月儿。”白初月见李凤沅承认自己是小凤儿,也知道自己姓白,但却没有认自己,顿时有些急了。
李凤沅坐定,端起茶盏小饮一口,道:“尝尝这茶,与今年的贡茶同产地,千金难求,奴家也是花了大把工夫才弄到这一点。这茶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尝尝。”
“我不是来喝茶得,我只想你告诉我,是或者不是?”白初月急不可耐,直接起身拍着桌子怒吼。
一道金属破空声响起,身后微风拂过,颈部就传来一股凉意。白初月低头,颈间赫然多了柄长剑,寒光四射,似乎随时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退下。”
轻轻一声,白初月脖颈处的长剑就被撤去,身后那人也很快消失在视野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喝茶了?”李凤沅瞧着白初月,含笑道。
白初月重新坐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全然不顾茶水的温度和味道。
眼中充满失落,心中自然已然明白,眼前这人不是小凤儿,但还是不死心,再次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不记得白初月这个人?”
李凤沅轻轻放下是手中得茶盏,表情显得略有些失望,眼神变得犀利,全然没有此前的柔和,仿佛能将人只看看穿一般,“既然想知道答案,何不坦诚一点?白初月自然知晓,可你又是谁?”
“算算时间,此刻白初月应是刚刚入土。下次假扮别人,最好先了解一下,毕竟白初月死在了几天前的雨夜中。也是,石府对此事秘而不宣,你又如何得知。”
李凤沅说完看着白初月,十分好奇她接下来又会有怎样的说辞。
白初月会心的笑了笑,“死了?”
“那你一定是误会了,只是同名罢了。”白初月期待着,或许就是这个原因,让小凤儿误会自己,只要将这个误会解开,那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那可就是真见鬼了。不光名字一样,就连容貌也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也很欣赏你这颠倒黑白的脸皮。”李凤沅有些恼怒,毫不客气的说着。
白初月懵了,名字一样,面容也一样?还同样是雨夜,脑袋就如一团乱麻,完全理不清头绪。
李凤沅看着呆滞的白初月,冷笑一声,道:“我见过白初月,所以你没必要再假扮他,你来此地寻我,自然是带有目的,何不露出真面目,咱们好好谈谈?”
“我和那个白初月像吗?”白初月还没有缓过神,只是傻傻得问出这一句。
“不像,她是个苦命的女子,因为痴傻,一生都活在别人的嘲笑声中。而比起你来,她无疑是阳光下的花朵,你只是黑夜中的耗子。”李凤沅见白初月仍然装傻充愣,不愿坦诚,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我明白了。不过我行得端坐得正,所以没必要这般言语。既然有了答案,那就不再叨扰了,有缘再见。”白初月起身向李凤沅行了一礼。
李凤沅饶有兴趣的看着白初月,也不挽留,道:“既然你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再待下去也完全没有意义。”
白初月看了看李凤沅,还想再问一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待走到楼梯口,终是没有忍住,道:“你和我的一个好友面容很像,她乳名也叫小凤儿。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好友?有多像?你与石府白初月那般?”李凤沅轻笑一声,完全没有兴趣继续聊下去。
“你可以认为我在骗你。但…。算了,都不重要了,你不可能是她。走了。”
白初月明白,眼前这人只是像而已,万千世界,容貌相似也并无不可能。白初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大步向楼下走去。
听见此话的李凤沅,也是愣了一下,因为她从此话中,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悲意,缓慢站起身来,对着白初月的背影,含笑道:“不得不说,今日和你闲聊,也不失为一桩趣事。”
“告诉你也无妨,忠义侯府,李凤沅。白姑娘,恕不远送。”
李凤沅这三字一出,白初月直接站立在原地,心间如同受到重击,一时间居然喘不气来,良久才重新迈出步伐,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