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沅看着离去的白初月,坐在桌边一言不发。思虑良久,道:“吴秋,你怎么看待这假冒的白初月?”
“看不懂。她的一言一行完全出乎属下的预料。”一少女出现在李凤沅的身后,正是此前拿剑威胁白初月的人。
“今日她接近我的目的会是什么?”李凤沅低着头,很认同吴秋的说法,想不明白白初月的目的为何。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出自己满意的答案。
“主子,要不要安排人跟着。”吴秋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凤沅如此去思考一个问题,心中有些诧异,想为其分忧解难。
“没必要,虽是短短的几句交谈,但她始终有着自己的坚持。哪怕是被我揭穿伪装,也是从容不迫。”
“我仔细观察了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和神态,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动作、神态都与她所说的话互相印证。这就说明她从心底相信自己就是白初月,而非假冒石府的白初月。这般人,你有几成把握得到有价值的信息?”
吴秋听完李凤沅的分析,不由一惊,心中顿时没了底气,一个连自己都能欺骗的人,那确实太可怕了。
“今日她主动找上门来,一定有着目的。既然这次没有说明,那她还会再来找我。”李凤沅将白初月的对话思考了几遍,最终还是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只得无奈摇摇头。
“对了,徐煜可曾回府?”李凤沅看了看天色,向吴秋问道。
吴秋也是看了看天色,发出一声轻叹,为李凤沅感到惋惜和不值,“应该还未回府,此刻可能和赵王在一起。”
“赵王?那便是在喝花酒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派个人告诉他,我即将回府。”李凤沅抚摸着自己的秀发,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语气平淡得说道。
…
白初月在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是找到了出城的路,但此刻早已是夕阳西下,距离城门关闭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渐渐的街上人也多了起来,虽然还是有意无意的避着白初月,但白初月已经没有了深究的想法,毕竟已经可以确定身边有安南王府的人。
周遭又开始议论起来,白初月缓慢的走着,想听听那些人在说什么。
其中有人道:“听说了吗,这人不是白初月,是个冒牌的。”
说着还不忘指指白初月。
另一人立刻反驳,“你脑子有病吧,这不是白初月是谁?”
那人轻咳一声,像是故意卖弄般,“这你就有所不知,据可靠消息,石府的白初月已经死了。”
“不可能,眼前这人明明就是白初月,你当我们眼瞎?”这话一出,立刻有人再次反驳,毕竟活生生得白初月就站在面前。
“就在刚刚,赵秀才去石府要钱,被管家带着下人给打了,管家亲口说的,白初月已经死了。这个就是冒牌货。”那人见没人信自己,就不断的讲诉自己听闻。
“你说这赵秀才也是倒霉,一出门就被眼前这冒牌货逮住,不光挨了打,还被抢了所有积蓄。本想着能去石府将损失要回来,顺便讨点医药费。结果刚一开口,就被石府管家和三五个家丁按在地上打。那家伙,打的可凶了。赵秀才在地上足足躺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勉强爬着离开。也是可怜的紧。”那人继续讲着,讲到此处还不忘为赵秀才祈祷一下。
当白初月听到今日抢的只不过是一普通的路人,顿时感觉自己面部发烫,只得默默加快脚步,离开这众人的视线。
有几人听见此话,心生歹意,“你说我们一起将此人抓住送官,官府会不会给我们一笔赏钱?就算官府不给,赵秀才也总得表示表示。”
身旁一人听见此话,默默得向旁边跨了一步,与说话那人隔开距离,“仅凭一人之言就敢断定眼前这人不是白初月?你如果不怕死,那就去试试。说不定你抓住这冒牌货,不光官府和赵秀才会给你赏钱,就连石府也得给你一份重礼。”
那人一听此话,犹如数九寒冬中被当头泼上一盆冷水,不由打了个寒战,顿时打消心中得邪念。
“我与石府的白初月长得一模一样,那会不会与我有关联?可惜没能见上一面。”白初月摇摇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毕竟那个白初月已经入土,总不可能把别人得尸骨挖出来,然后招魂吧。
少顷。城门出现在眼前,白初月望着城门,笑了,大声说道:“终于迈出了第一步,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没想到你还会吟诗?”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此时的城门口除了守卫,几乎没人,就显得这声音尤为突兀。
这声音犹如噩梦般,让白初月全身僵住。白初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逃离王府,胜利就在眼前,又怎会轻易放弃。不管结局如何,总要拼上一把,于是直接迈步向城门冲了出去。
“止步。”守城得士兵见有人快速冲出,立即抽刀围堵,将白初月拦下。
白初月见眼前全是明晃晃得长刀,只得无奈停下脚步。
城门守卫头领站出来,“何人,为何闯门?”
白初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没有人,想着也许只是幻听,再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笑着解释,“误会,误会。我就是走的快了些。没有想闯城门。”
“走的快?你当我们护卫军眼睛是瞎的?”头领嗤笑道。
白初月此刻只想早点出城,根本不想与其纠缠,但不知该如何解释。突然脑中灵光一现,立刻将今日赵秀才的银子全部拿出,很隐蔽得往头领盔甲里塞去,“回将军大人,我家就住在城外,今日家中来信,说我丈夫病危,不日将要离我而去,心中不免有些着急,故而刚刚冲撞了将军大人,还望将军大人海涵,通融一下。”
头领见状微微一笑,一听就知道眼前这女子只是乡野村妇,“倒是懂事得小娘子,既然家中有事,那便…”
头领还未讲完,就被身边守卫重重的一声咳嗽打断。头领对这一声咳嗽也是心领神会,直接将白初月手中的银两打落在地上,并且大声怒斥:“我等既吃着皇粮,便要为皇上分忧,又岂容尔等随意放肆?”
头领说完,抬头就看见远处走来的夏玄夜,顿时汗如雨下,就连双腿也止不住的颤抖。这要是被安南王抓个正着,那只怕是性命堪忧。
白初月被头领这一番变脸激的差点吐血,紧咬牙关,默默的将掉落的银子捡起。
“将军大人正义凛然,真是军人楷模,让我无比佩服。不过还望将军大人放我过去,让我见丈夫最后一面。”白初月再次上前道。
头领看见白初月将手中刚拾起的银两揣入袖中,可才走一步,就又掉在地上,正好掉在头领的脚边。而白初月就跟没发现一般,全然不去理会。
“你也是可怜,如此年轻就要没了丈夫。既然如此,那你便过去吧。”头领见白初月如此懂事,也装作什么都不知,甚至还为白初月所说的遭遇表示同情。
夏玄夜已经走近,听着这些话,心中很不是滋味。
咬牙切齿的看着白初月,道:“这等遭遇真是让人同情,不如本王用马车送送你,也好让你快些见上心心念念的丈夫。”
夏玄夜忽略掉上前行礼的众守卫,两眼死死的盯着白初月。
“不说话?那便是同意了。”夏玄夜挥挥手,杨宇坤就驾驶着马车出现在城门口。
白初月面如死灰,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道:“多谢王爷怜伶,此事就不劳王爷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夏玄夜欣赏着白初月脸色变幻,嘴角露出笑意。
“我与王爷萍水相逢,王爷大可不必如此,这般只会让小女子受之有愧,也会让夫家多出不必要的猜想。”此时白初月心中可谓万马奔腾,不过是吐口水的那种。真想抢过城门守卫的兵刃,让夏玄夜殒命当场。
当然,理智不允许她那样做。
夏玄夜见天色不早了,便也不再打趣,“就算你出了此门,你就能所谓鱼跃鸟飞?你是不知有样东西叫做路引?没有路引,不需两日,你就会被当成江洋大盗送入牢房。”
白初月确实没有路引,也不知晓路引的作用,经过夏玄夜这样解释,自然知道没有路引只会寸步难行。
“所以你来此就是为了来看我的笑话?”白初月有些绝望,绝望中又透露出愤怒。
“你觉得本王很闲?”夏玄夜反问道。
白初月冷哼一声,“安排人跟踪,真当我不知道?”
赵秀才自然是无辜的,但白初月很快就发现,有几个面孔一直待在远处,虽然距离很远,但自己的一举一动视线内。自己也尝试甩掉,但很快就会重新出现在远处,故而认定那几人一定是跟踪自己的。
“人不是本王安排的,本王也是刚刚得知。不过你这当街打人,还抢人钱财,也确实让本王对你刮目相看。你可知按大秦律,这罪名要被杖八十,你扛得住?”
夏玄夜确实没有撒谎,今日夏玄夜出城办事,归来路上收到卫娘的来信,信中讲诉了白初月的事情,也交代了老王妃的指令。
“本王今日已经乏了,上车回府。”夏玄夜态度强硬,根本不想给白初月一点开口的余地。
白初月站在原地,根本不予理会,直接向城外走去。
“别逼本王用强。你也可以试试看,看看会不会有人助你逃走。”
夏玄夜说话间看了一眼城门守卫等人,头领等皆是扭过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