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杨走出半刻钟,从怀中掏出一只火折子点燃,很快火折子里窜出一股烟火,直奔黑漆漆的天空,瞬时间炸开一朵鲜红的烟花来。
他立在原地等了半刻钟不到,只听远处有马蹄声渐渐靠近,赶紧跑到路中央拦下:“这边!”
对方勒缰停马:“大人,何事求救?”正是张越。原来,自上次婺源城门一事之后,许娇知道他身为地方父母官,又时常处理政务,怕他遇上宵小之徒,特意找赵鄞要了许多求救用的信号烟花筒,让他留在身边以防万一。
许文杨道:“蓉儿似乎被那户人家扣下了,我不会功夫,不敢轻易闯进去,只能唤你前来。”
张越将他一把拉到马上:“我随大人前去。”
很快,郑家的大门再次被敲响。
院中传来门房稍显慌乱的声音:“谁呀?”
许文杨对张越使了个眼色,张越点点头道:“官府办事,速速开门。”
房门背后很快响起一阵脚步声,却是朝院里走的方向。
张越回头看了眼许文杨:“大人?”
许文杨点点头:“破门!”
于是,张越飞起一脚,郑家大门瞬间变成木渣四散飞开。
张越举着三尺利剑,一步步虎虎生风的闯进院中,果然从黑暗中冲出来两个黑影,一个朝他一个朝许文杨。
张越利剑出鞘,呼啸着飞向奔着许文杨的那个黑影而去,与此同时,他抬起一脚,直接将奔向他的那个黑影踹翻在地。
两个黑影简直不堪一击,一个被踹在肚子上,倒地不起,一个被利剑穿透左臂,捂着伤口哀哀直叫。
两人也不管院中两个黑影,径直上前,踹开后院的大门,冲进去一人一间,挨个踢开厢房的房门,惊得房中人阵阵惊呼,倒都无异常。
又踢了两扇,张越忍不住问:“大人确定吗?”
许文杨点头:“自然,谁大半夜还能衣冠楚楚出门迎客?”说着又踢开一间房门。
这一次,许文杨总算看见自己找了大半夜的人了!只见黄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看起来毫无异样。
他朝张越喊一声:“在这里。”便冲了进去。
张越冲过来,长剑一伸,挡住正跟着门房赶过来的青衣男子:“不得靠近!”
屋里,许文杨伸手拍了拍黄蓉的脸:“黄姑娘,醒醒。”
黄蓉迷蒙的睁眼,见到他,歪着脑袋笑:“大晚上的叫我干嘛?”
许文杨皱皱眉:“你喝酒了?”
黄蓉点点头笑道:“嗯。喝了,郑公子请客,我喝得不多。这酒甜甜的,又很香的,我改日让郑公子送我些,也让你尝尝。”
许文杨道:“你喝醉了,起来跟我回去。”
黄蓉皱眉:“回哪里去?我才不会去!不回去!家里没一个好人,他们都想让我嫁给那位,我不喜欢!不喜欢!我要跟着你。”说着,紧紧拽住许文杨的衣袖:“尤其是你,最不能送我回去!”
许文杨见她胡言乱语,知她醉得不轻,伸手替她揉了揉太阳穴:“你看清楚,这里可不是许府。”
黄蓉眨眨眼,仔细看了看帐顶,又看看许文杨:“果真不是我往日睡的房间,这是哪里?我是不是做梦了?呵呵......一定是的,我们在一个房间里,看来你是被我拿下了,呵呵......”
张越在门外忍不住掩唇偷笑。被那位郑公子看见,沉着脸道:“两位胆子挺大,竟敢冒充官府之人!黄姑娘如今神志不清,我郑某人绝不会任由二位将人带走!”
张越皱眉道:“你这小子什么都不懂添什么乱,就里边那位姑娘,若是清醒的,我家大人都不用招呼,她自己就跟着走了,边儿去!”
张越话音刚落,许文杨就出来了,看着郑家公子沉声问:“因何扣留我府中之人?”这气势,端端的摆出了官家之人的威严。
郑家公子愣了愣,一仰脖子道:“人都说酒后吐真言。今日黄姑娘在我府中多喝了几盏百花酿,言说不愿回府,说府中之人都是蛇蝎之辈,欲将她推往火坑,黄姑娘乃我母亲的恩人,不论这话真假,我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回去被人欺负!倒是没想到,你们还会连夜找来。”
许文杨有些不信:“果真?”
郑公子:“自然。我观公子于黄姑娘既不像长辈,又不像长兄,自然不会让你带她走。”
张越嗤了一声道:“就你这样还想保护人姑娘呢?小小一个花户,还敢跟太医院院正抗衡不成?”
郑公子惊的双目圆睁:“太......太医院?”
张越朝着黄蓉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就那位,太医院院正的侄女,你家沾亲带故的可有比太医院院正级别更高的?”
郑公子明显被吓着了,似这些小地方的小老百姓,即便有些银钱宽裕,却并没有机会结识官场之人,何况是天子脚下的直属太医!
但这位郑公子似乎也不是怕事之人,梗着脖子道:“少在那儿唬人,你说我就信啊?除非黄姑娘亲口承认,否则,休想带走她!”
几人正僵持不下,黄蓉却走了出来:“吵什么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说着话,又见到许文杨,忙扑过来抱着他腰身,用半梦半醒间特有的糯糯的嗓音道:“我还在做梦呢?呵呵......欠我的,讨回来,等醒了可以不作数。”
许文杨一头雾水:“欠你什么?”
黄蓉眯眯笑,仰起头去亲他,结果由于身高问题,只够到他下巴,于是,她不满道:“你低点,亲不着~”
许文杨将她一推,黄蓉软趴趴的往后倒,他又赶紧将她拉回来皱眉道:“真是不让人生省心!”
郑公子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后问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张越:“二位到底与黄姑娘什么关系?”
张越不屑道:“你管不着!”
郑公子一急,忽然就推开张越扑了过去,将黄蓉拉到自己身边:“二位有何事,待明日黄姑娘清醒了再解决。”
哪知,黄蓉一个劲儿的推他:“你是谁呀?快放开我!”说着,还举起双手朝许文杨伸过去:“我要他抱~”
郑公子扶着她的双肩让她努力站好:“他是谁?可会欺负你?”
黄蓉噘嘴,瞪着他:“你是谁呀?多管闲事,我巴不得他欺负我呢!”
郑公子彻底被绕糊涂了。张越抱着长剑凑到许文杨面前揶揄道:“大人,你倒是表个态呀,人家姑娘可等着呢。”
许文杨瞪了他一眼,转头看看黄蓉,也不管她脑子清没清醒,开口厉声训道:“一个姑娘家家的,竟学人只身赴宴,连个口信都不留下,还敢喝的烂醉大晚上的不归家,这般行径,实在又有失体统!”
黄蓉似乎清醒了一些,小声嘀咕道:“上次娇娇喝醉出那么大的事也没见你发这么大火。”
许文杨气得呼呼直喘气儿:“正因为有了她那样的前车之鉴,不然你以为大晚上的谁愿意管你!”
黄蓉翻翻眼皮,很不服气的继续顶嘴:“可你就不舍得这般训她。”
许文杨狠狠一甩衣袖:“你怎知我没训她?你是不是也要给我写个保证书,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啊?”
黄蓉忽然扬起小脸:“娇娇给你写保证书了?”
许文杨气呼呼,将头转向一边:“与你何干?你到底走不走?”
黄蓉大力推开郑公子,一下扑到许文杨怀里:“不急,不急,我也先给你写个保证书。”说完,一头栽进许文杨怀里不省人事。
许文杨抓狂了,低吼一声:“你最好别再醒过来了!”张越在身后似乎听见他的磨牙声,暗道:黄姑娘果然好本事,居然将自家如此温润的主子给惹毛了!
郑公子很尴尬,想继续追问两人的关系,但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黄蓉晕过去之前那番作为,对这位“仁兄”表现的颇为信任。
许文杨单手扶着黄蓉,从腰间掏出官碟递给郑公子:“我乃淮州通判许文杨,如今实在不便带走蓉儿,借贵府厢房一用,改日定当重谢。”
郑公子一听他乃淮州通判,当场就要下跪,被许文杨拉住:“这些虚礼就免了,还得在贵府叨扰一晚,实在抱歉!”
郑公子忙道:“草民的荣幸,草民这就让人再收拾两间厢房出来,给二位大人歇息。”
许文杨却摆摆手:“不必。就这一间足够,蓉儿醉得狠了,不好再给各位添麻烦,我便守她一晚,至于张越......”略一沉吟,他抬头对张越道:“你先骑马回去,跟府中说一声,明早安排马车过来接我们。”
张越有些犹豫:“属下若走了,谁来保护大人?”
许文杨道:“无妨,事发突然,也没人知道我在这里,你快回去,别被人察觉就好。”
张越依旧犹豫着不肯离开。
许文杨道:“去吧,明天记得早些来接我们就是了。”
张越只得领命而回。却不想,事情就是那么凑巧!
要知道,不论何时何地,总有那么些宵小之辈喜欢翻波涌浪,惹事端,尤其被挡了上官发财路的那种。
许文杨之前虽揣着任命书顺顺当当的坐上了淮州通判之职,但于淮州府之前早就内定好的接班之人却是大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