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威回到营帐,只见文泗强正笑眯眯地前来迎接自已,本来自已一肚子怨气,此时见到文泗强的笑容,当即无影无踪。
“某将回来交令!”乐威当即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好!回来就好!”文泗强此时笑着冲乐威双手虚扶了一下。
“四叔,我有点不明白,今日那么好的机会,为何要鸣金收兵呢?”
“咳!”文泗强一副早知乐威要问话的神情,“你没有觉得孟仲达败的有点突然么?”
“没有啊!我看他热汗直流,明显体力不支的样子!”
“那只是表面现象啊!威儿,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如果热汗直流,那么不久便会泛力,而他与你战那么久他却一直能接对自如,况且逼退你时的招式却让你都手忙脚乱,哪里表现出是体力不支呢?”
“嗯——!”乐威仔细一想,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莫非这中间有诈?”
文泗强也没有再多言,只是传令三军在酉时吃饭,然后在营中待命。乐威也只好转身回到自已的营帐之中。
再说狄尔泰,一个人战败后,率领着一部分兵将出了江都城,本想回转身去见文泗强,但面子上却无论如何也抹不开,遂在一处山坡前收拢住队伍,准备连夜前去江都,再看有没有机会。
此山坡是由几座群山围成,蜿蜒盘曲,两旁边山中树枝茂盛,不时可以听见一孟孟鸟鸣声传来,声音清脆响亮。狄尔泰此时走在山中,也是满脸沮丧,手下军兵则相互搀扶着跟在狄尔泰的身后。
狄尔泰翻过一座山头,前面忽然出现一个池塘,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水从高空落下,注进池塘中,翻起一阵阵水花,一股潮湿的空气味扑面而来。
狄尔泰此时早已人困马泛,看见池水,当下手牵战马,来到池塘边。池塘边沿离水面很高,狄尔泰看了看四周,只见不远处有一个石台放在水塘边,狄尔泰走上前,弯腰用手捧起池水往脸上洗时,却见从水下忽然伸出一双手,一把拉住狄尔泰的双臂,“扑通”一声,狄尔泰应声落水。
狄尔泰当时是毫无防备,被拽入水中,浑身被水一激,立即就要吸气,“咚咚咚”一连喝了几口水。头脑顿时就有点昏沉。连忙脚往下一蹬,就想往水面上浮去。却忽然觉得脚脖一紧,身体却径直往池塘下沉去。
岸上军兵此时已经叫喝开来,有几名军兵见狄尔泰一时没有浮上来,连忙就要往水中跳。这时,狄尔泰迷迷糊糊中,只见自已耳边有人轻咦了一声,接着自已迅速上浮,刚一露水面,脚下一股大力传来,“啪”的一声,被人摔跌到岸上。接着水中“哗啦”一声,一个人影从水中跃了上岸。
狄尔泰此时张着嘴,不住地向外面吐水。“你怎么到了这里?”一个声音在面前问起。狄尔泰抬头一看,只见自已面前站着的却是江都大帅乐伯通。
当下,狄尔泰一下子翻身伏倒,“末将不知大帅在此,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大帅见谅!”身后众军兵一见,也纷纷跪倒请罪。
“好了!我问你为何在此处?我不是让你前去历阳搬兵的么?”乐伯通一摆手,扬脸问向狄尔泰。
“回大帅的话,末将搬兵回返,闻知大帅已经出城,遂与敌军大战一场,后又寻思如何才能找到大帅,所以末将就一个人来到山中查看,不曾想却真的能够遇到大帅!”
“呵呵呵!”乐伯通听完狄尔泰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吧,到我的临时住处再说不迟。”
“谢大帅!”狄尔泰满心欢喜地跟在乐伯通身后,绕了几个弯,乐伯通在一处隐蔽的山谷前停住了脚步,乐伯通伸手往一株树身上一拉,只听一阵“嗖嗖”的破空声,几枚竹箭从地下扎出,乐伯通待竹箭射完,才在前面带头往里走去。穿过一道山口,刚一进去,便听见有人发问:“谁——?”
乐伯通沉声说道:“是本帅回来了!”
“等等!”接着又听见一阵“嘎吱”声响。不大一会儿,有两名军兵从后面走了出来,“参见大帅!”乐伯通摆了摆手,冲二人说道:“夫人可曾好转?”
“夫人一直担心玉小姐的安危,现在仍然没有起色!”其中一名军兵恭敬地回答道。
“嗯!我们进去——,”乐伯通冲身后的狄尔泰招呼道。
不久,一行人来到一处由山石建起的小屋之中,乐伯通推门进屋,只见王氏正躺在一张临时砍制而成的竹床之上,面色苍白,双眼无神。
“好点么?”乐伯通上前握住王氏的手,轻声问。
“老爷!”王氏看见乐伯通,忍不住又流下眼泪,“也不知玉儿有没有逃过此劫!”
“好了!现在四弟已带人返回江都,不久便能重新占据江都,玉儿不会有事的。这不,狄将军就是来接我们回江都的!”
“末将参见夫人!”狄尔泰躬身行礼。
“狄将军不必如此多礼!”王氏稍微抬了抬手,无力地说。
“启禀夫人,乐小姐已被陆炳武带至江阳县寻找傲天去了,还请夫人不要挂念!”
“哦~,此事当真?”乐伯通有点意外地说。
“是末将亲眼所见!”
“苦命的孩子!”王氏忍不住又流下眼泪。
天很快黑了下来,文泗强此时却正在升帐议事,下面帐中两旁,站满了原狂风帮的主要成员和乐威他们一行。文泗强坐在大帐上首,伸手取出一枝将令:“乐威听令!”
“在——!”乐威上前,插身行礼,双手接令。
“我命你今夜四更,领一支人马,守在南门,不要放过任何逃蹿之人!”
“得令——!”乐威接令,转身下去。
“程度听令!”
“在——!”
“你领一支人马,今夜四更,守在东门,不要放过任何逃脱之人!”
“得令!”
“黄浦、高占听令!命你二人各领一支人马,守候北门西门,不要放过任何出城之人!”
“得令——!”二人领命,下去不提。文泗强又冲帐中众人命令道:“余下众将,今夜随我攻打江都,只要城头火起,给我往里冲!”
“喏——!”众人齐声应答,声势浩大,语音响亮。
陆炳文今天觉得心中一直很是不舒服,本来可以成功的计划,结果文泗强却硬没有上当。但此事却也无可奈何,回来后自已先是表扬了一番孟仲达等人,然后便命令众人严加防守。
今夜无风无雨,此时的江都城,在夜色的掩映下显得阴沉威猛,到处听不到一丝人声。经过陆炳文的大肆收刮,现在 中百姓均人人紧闭门户,平时也不敢开门。而一到夜间,更是早早地上床休息。
天近三更,陆炳文已躺身自家床上,准备休息。
城门口处,值守的士兵正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坚持着守岗。这时,从远处忽然走了一匹战马和一辆马车,战马上端坐一人,老远就听见他的吼声:“兄弟们今夜值守辛苦了!我这运来了几坛好洒,奉大帅之命前来犒劳一下大家 ,大家放开肚子只管喝个痛快!“
“多谢孟将军!来兄弟们,喝二口暧和暖和身子!”众守城军兵立刻涌了过来,每人一碗喝了起来。刚喝下不久,这些人则觉得头脑发沉,身体一歪,倒了下去。
此时,天色已近三更,孟仲达见城门上所有的守卫全部睡倒,然后走到城头上,向下方看了看,伸手将城门打开,随即又走上城楼,从城头阁楼中找出一桶燃油,打开来倒在地上,又伸手取过一支火把,随手扔进油上。熊熊烈火升腾着燃了起来。
“杀——!”城头外文泗强看见城头上火起,随一声大喝,率队向城门冲去,身后众将士也齐声发喊,不久,城中各处主要干道之上,全都由文泗强命人把守住。
乐威此时带人正往乐府冲去,到 了门前,发现府门紧闭,乐威一声大喝,命人直接冲进府中,此时府中早已没有陆炳文的踪影。
陆炳文此时正带领着欧阳桑、杨益、宋名扬等人从小道溜出江都城,原来,陆炳文原计划是在乐府休息,但今天却鬼使神差地想回到陆府去看一看,因此,晚上用过饭 后,他便领着杨益等人回到陆府,几个人到府中更是睹物思人,因此,才迟迟没有返回乐府,看看天色已晚,几个人准备在陆府安息。天过三更,忽然听见街上到处都是喊杀声,陆炳文连忙起身查看,只见街上已被文泗强率队包围,见事情已以经不可挽回,几个人遂乔装打扮,趁乱出了江都城。文泗强四处派人马搜寻陆炳文等人,队伍整整折腾了一夜,最终这几个主要成员一个也没有抓到。文泗强又连忙四处安民,布置告示。
第二天,狄尔泰领着乐伯通返回江都,乐伯通与文泗强见面,自然又是一番唏吁。然后,乐伯通发公告,全民追捕陆炳文等人。
然而,还没有等文泗强等人站稳脚跟,十一太保丁良则率队兵抵江都城下。双方在江都城外扎下营帐,文泗强手段尽出,才堪堪挡住丁良的人马。
而此时的傲天,正与大牛等人日夜兼程,往江都方向进发。这一日刚刚抵达江都范围,大军正在行进时,只见前方探马来报:“江都文帮主差人送来书信一封。”
傲天眉头一皱:“将送信之人带上来!”
不久,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人被带了上来,那人看见傲天和大牛,立即上前施了一礼:“徐平见过二位将军!”
“你来见我们有什么事么?”大牛此时发问。
“文帮主打下江都时,曾命小的带着一封书信,一定要我亲手交与傲天将军。”说完,伸手从贴身衣服内取出一个牛皮纸包着的小包,打开小包,里面又是一个黑色的皮套,徐平打开皮套的封口,从里面才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了上去。
傲天接过书信,只见信封写着几个朱砂大字:“傲天亲启!”,打开书信,傲天一看内容,勃然色变。
只见信上开头便写道:“此去江都,祸福难料!”下面则又接着写道:“如今时局动荡,天下不安,而我江都则久居安逸之地,早已不复当年之勇武!此次又逢陆炳武反叛,更是雪上加霜。如今我江都内患未平,外面又虎视眈眈地有十太保、十一太保和宇文化及部队正在三面围攻我江都,江都的形势可以说是十分险恶,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覆之地!
然余临危受命,安能顾惜自身性命,唯有以吾之毕生精力,达成江都安稳之心愿!惜年吾起事时,曾发誓为天下百姓谋求福址,然其实现却又是何其艰难!
我在世上已无所憾事,除百姓事出有因外,唯一便是觉得对你不住。你与我虽说有师徒之名,而我却并没有教授你任何艺业,每夜思起,犹自觉得心中有愧。所幸你终不负所望,训练终有成,现已能够独挡一面。然乱世之中当用重典,没有军队武力支持,一切终究是镜花水月。
所以吾曾在山中秘密训练一支人马,到时只需凭吾之信物,便可调动。此物乃我随身携带,如无变故,你至江都之时我会亲自交与你手,也好助你在此乱世多一分自保之力!来弥补我心中亏欠。你至之日,定是为师身退之时!”落款文泗强。
傲天看完此信,心中不由地大为焦急,连忙命令队伍,加速前进,同时不断地派出探马游骑,打探江都情报。队伍在急行军中,渐渐向江都靠近。
而此时的江都,却是再次沦陷了。原来,当陆炳文刚刚被赶出去,十一太保丁良则率队又把江都包围了起来,陆炳文在杨益的劝说下转而联合了丁良,在丁良、陆炳文的强攻之下,文泗强调兵遣将,与之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