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遥看宝剑倒向右边,立马眼也不眨,捡起剑匣就往右边石桥奔去。只见闯过层层浓雾,也不知奔了多久,可脚下的石桥好似永无止境一般,无论他如何狂奔也到不了头。
“这石桥好古怪,怎的无穷无尽?”杨逍遥越跑越急,气息已然凌乱起来,足下轻影功催到极致,可无论再快也看不到桥的另一头。
跑着跑着,杨逍遥的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了一点光亮,他旋即心中大喜,赶忙脚步再快三分,拨开浓雾一瞧,对面的桥栏上立着一位佛家的尊者像。
这尊者像由白石所雕,头顶斗篷,扎须浓眉,一双眼眸黑如宝珠,相貌不似中原人士。再往下看,石像胸前双手合十,指按念珠,正巧朝向杨逍遥。方才的光亮不是它物,正是尊者手中的佛珠传来。
“这是什么石像?”杨逍遥赶忙足下一停,立在了石像几丈开外,心中狐疑到底是机关,还是障眼法。
随后这小子远远绕着石像看了半圈,竟越看越奇怪,心说这石像好似活了过来,无论从哪个方向去看,石像手中的佛珠都好似正对着自己。
“左右也逃不出这座石桥,不如上前一看,把石像探个明白。”杨逍遥心头一定,大步就朝着石头尊者像走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看似五六丈的距离,最多也就二三十步。可杨逍遥硬生生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也走不到石像面前。好似杨逍遥走一步,那石像就退一步,你来我往走了半天,竟然还隔着五六丈的距离。
“怪哉!这石像究竟是什么障眼法?是真的还是假的?”杨逍遥心思一转,不由想出一计,旋即从怀中拿出一锭碎银,朝着石像脚下丢去。眨眼,只见那碎银“咯噔”一声落在了石像腿下,不似砸在了障眼法之中。
杨逍遥看的一奇,不免啧啧道,“既然这尊者像不是障眼法,那为何我到不了他的跟前?”想罢他不再犹豫,而是轻功一点,朝着那白石尊者像奔了过去。
可等杨逍遥向前一冲,那石像竟然眨眼失了踪影。等他回头一看,石像竟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五六丈的地方。“什么?!”杨逍遥大吃一惊,赶忙再回头奔去,结果无异,那石像眨眼一遁,又跑到了身后某处。
此刻又不知过了多久,虽然身后的黑衣客与虎纹蜥蜴消失的无影无踪,然而杨逍遥被困在区区一座石桥之上已多时。面前那白石尊者像透着怪异,看似近在眼前,可怎么也摸不着碰不到。
杨逍遥跑了一阵,浑身大汗,不由坐在地上喘气粗气,面前那尊者像还是好端端立在五丈之外,手中佛珠正对着自己。
“什么劳什子怪石像。”杨逍遥叹道,“莫非又是什么九界十三桥的机关阵法?”他念到这里,陡然一怔,细细又道,“九界十三桥三十六道玄门,合道家八门佛家二十八天,面前这佛家石像莫非…”
他想了片刻,忽然明白些什么,赶忙又围着那石像跑了半圈,这才拍手道,“明白了!这一桥也是一道玄门,乃是二十八西天的佛祖之一。”
虽然杨逍遥不知晓面前石像乃是哪位佛祖,但是石像近在眼前,却好似水中月镜中花,他也明白一两分道理,“此乃佛家禅理,八苦中一苦,求不得。”
所谓八苦,分为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其中求不得,乃是求而不得,有心无缘,空有追寻之意,终无所求之门。
杨逍遥想罢,忽然双目一转,“小爷我不懂佛经,但这“求不得”的道理还是明白几分,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世事随缘。如苦苦求之,只能望而难得。”
杨逍遥心头豁然明白,赶忙望了望那尊石像的佛珠,然后背过身去,眼也不眨径直离石像而去。不出片刻石像就消失在了身后,他只觉越行越远,桥上浓雾渐散,只走了区区二十一步,竟然就行出了石桥之外。桥外清风如沐,百花成香,树下流水潺潺,与深厚的荒冢离好似两般天地。
“恭喜杨兄,贺喜杨兄啊!”忽然,不远处行来三人,当头一人白衣白袍,相貌淡雅,双目含神,正是白昊君。他身后跟着一位女子,头戴环首金饰,身批一件锦缎袈裟,乃是万家的小千金,念娇儿。
第三位黑脸黑发,体格壮硕,前者一匹红马行在最后,不是杨逍遥的仆从布谷,又是何人?
杨逍遥看清三人,不免哈哈大笑,高声道,“好个布谷!没想到你搬来了救兵,否者小爷我就要困在这“荒冢离”之内了。你小子从哪里找来了白公子?”
布谷赶忙拱手行礼,老实道,“主人,三日前你孤身追贼,一去就没了消息,我和侠客门、碧火教等人足足搜查循州城三天三夜,可也没有你的踪迹。幸得白公子出手相助,带我二人来此地寻你。”
“三天三夜?!”杨逍遥闻言大惊,双目瞪的溜圆,看着面前三人,“我感觉才几个时辰,怎的过了三天之久?”
念娇儿见状噗嗤一笑,嘲弄道,“你小子江湖道行太浅,被困在荒冢离之中三天三夜还不知情,若传了出去,天剑山庄的三少爷只怕要贻笑大方了。”
白昊君却摆了摆手,笑道,“杨兄也无须气馁,这荒冢离的阵法乃是一位高人所创,天下之间能破解此阵的人,只怕不出两个。我也是借助这场大雨,冲散雾气,才能囫囵看个明白。”
“哦,哪两人?”杨逍遥好奇道。
“传言修罗黑袍萧衍精通机关巧劲,又谙熟道经阵法,他若来定然可以破阵。”白昊君答道。
“第二人呢?”杨逍遥又问。
白昊君笑了笑,“此人乃是一位不出世的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至于他有过半面之缘。”
一旁的念娇儿却嘟囔道,“你为何帮他说话,却不帮我?”
白昊君一愣,只能挠了挠头,笑道,“在下只是有一说一罢了。”
“你这人,呆的紧。”念娇儿娇哼一声。
杨逍遥在一旁看了二人,忽然“咦”道,“我说万家小千金,你怎么和我们白公子搅到一块去了?”
那念娇儿被他一说,脸颊悄然浮出两朵霞云,娇喝道,“什么叫搅在一块?呸!你这臭小子满嘴胡言。”
话罢,念娇儿又打量了杨逍遥一眼,只见他浑身衣袍破破烂烂,比上回见面时有过之无不及,当下取笑道,“你这功夫定然学的不到家,丢了为师的脸面,才落得这般下场。”
杨逍遥心头一笑,知晓她教过自己几招轻影功的步伐,此刻竟然扮起师父来了。
“我说小千金。”杨逍遥大手一摆,说道,“咱不说其他的,单说你这丫头,一年前你不还口口声声说,本姑娘所嫁之人,定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千古难遇的奇人么?”
念娇儿被他一说,心头一跳,赶忙狡辩道,“那是自然,本姑娘还能瞧得上凡夫俗子?”
“既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杨逍遥哈哈一笑,指着白昊君道“莫非你说的是白公子?”
念娇儿不服输道,“是有怎样?本姑娘看上谁了,轮的着你们说三道四?”
白昊君听的一愣,赶忙连连摆手,“娇儿姑娘定然是说笑的,白某福薄之人,不敢当不敢当。”
杨逍遥见状调笑道,“小千金,你还说未来的夫婿起码要强过你爹道衍大师,我看白公子才学武艺均是不凡,就是没有你爹那闯宫抢亲的胆子。”
念娇儿听罢也不言语,双目娇美一撇,看了白昊君一眼。后者赶忙连连摆手。
众人还在谈笑之间,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那虎纹大蜥蜴竟然凭借蛮力冲破阵法机关,出现在了四人面前。
“好个畜生!”杨逍遥见状大惊,不料这畜生竟然还穷追不舍。
念娇儿看了这虎纹蜥蜴,也不禁背脊发凉,低声道,“这蛮物的个头太大,只怕非人力能敌,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
话音未落,那虎纹蜥蜴闻到了活人气息,顿时狂性大发,双目血红朝着众人奔来。
“当心!”杨逍遥心头一惊,连忙喊道,“这畜生被枯井困了太久,又在荒冢离乱撞半天,定然饥饿难耐,此刻怕是把我们四人当成了上好的菜肴。”
布谷一届粗人,又生得八尺身躯,哪里懂得逃跑?此刻危难关头,只见他马步一沉,临海决内力一提,朝着虎纹蜥蜴就冲撞而去。
眨眼之间人兽相撞,虎纹蜥蜴力有万钧,开山断岩无所不能,一身鳞甲更是刀枪不入,非常人能敌。只眨眼就将布谷撞出十丈开外,摔了个七荤八素,连滚带翻。
布谷虽然皮糙肉厚,拍了拍屁股又坐起身来,可这虎纹蜥蜴之威也非自己能抗衡,这一撞只把双腿都撞得发颤。
“还等什么!逃吧!”杨逍遥大喝一声,转身一把提起布谷,足下狂奔朝着山外逃去。
那念娇儿也点了点头,运起轻影功朝身后跑去,可转眼一瞧,白昊君却如如不动,立在原地,仿佛痴傻一般。她不免喝道,“呆子,还等什么呢?快走!”
白昊君一言不发立在原地,只等虎纹蜥蜴冲到面前,依然一言不发。
念娇儿却看得心急,踌躇片刻,玉足一跺,恨恨道,“你这呆子找死么?”话罢轻功一点回到了白昊君身旁,与他共同对敌。
白昊君见她来了,却眼也不回,全神贯注盯着面前的虎纹蜥蜴。
那虎纹蜥蜴见来人不跑,还与自己对视,当下怒吼三声,长尾一甩,砸的四周碎石漫天,随后冲着白昊君飞扑而来。
“你且当心。”白昊君低声提醒念娇儿一声,然后右步一沉,缓缓迈出半寸,单手一翻,双目冷若雪梅。
只等那虎纹蜥蜴冲丈许之前,将要开口撕咬。白昊君眉色一变,双目寒意陡现,袖袍一抬,竟然单手一沉,手腕一压,从容般拍在了虎纹蜥蜴的脑袋之上,顷刻就将这头巨兽停在了当场。
“什么?!”其余三人均是看的目瞪口呆,不料白昊君武艺之高,竟然可以慑服这等巨兽。
反观那头巨兽,被白昊君区区一手压制,四肢皆软,便连尾巴也老老实实收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喘半下。
白昊君见状笑了笑,等了片刻松开手掌,这才喝道,“好个畜生,还不快滚?!”
那虎纹蜥蜴脱开一掌之压,赶忙转过头去,头也不回般朝荒冢离中逃去。
“神了!”杨逍遥不由伸出大拇指道,“白公子啊白公子,我虽知你武艺深藏不露,可没想到竟然一掌就逼退了这头畜生。”
念娇儿见状大喜,对白昊君的武艺更仰慕三分,连连赞道,“那是自然,我们白公子的武艺若是放在夺剑大典之上,只怕那些个掌门帮主,都要磕头喊爷爷。连你两个兄长也得认输投降。”
白昊君却笑了笑,目色淡然道,“且不说这个了,杨兄,我请你来这循州参加美酒千席宴,没想到让你碰上了一桩悬案啊。”
杨逍遥听了这话,摇头叹道,“好你个白昊君,也不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真是哪里有悬案你就喊我去哪。”
白昊君听了这话,不免哈哈大笑,一路说起《碧火琴天曲》被盗一案,带着众人往循州城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