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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波三折 引蛇出洞(中)

众人说起如何寻找《碧火琴天曲》的下落之时,杨逍遥忽然说道,“我有对策,不如…”

众人听了,赶忙转头看向杨逍遥,可这三少爷话到一半却又不说了,只是扫了眼众官差。

府尹杨文当下明白过来,咳嗽两声,赶忙摆手屏退了众官差。

“少侠,现在此间只有我们几人,你有什么话可放心说了。”杨文笑道。

君白芳与狄蒙均有些不解,纷纷问道“杨少侠,这查案又不是坏事,为何要屏退众官差才能说?”

杨逍遥哈哈一笑,拱手道,“不瞒各位,杨某查完福州八卦门一案之后,深觉此案还有幕后黑手。而这幕后黑手八成与《碧火琴天曲》的失窃有关。”

“哦?”君白芳闻言不解,“老夫听闻,那八卦门的凶手不就是纪门主的逆徒,徐长齐么?”

“不错。”狄蒙也点了点头,“徐长齐为人心狠手辣,竟然欺师灭祖残害同门,后来不是被杨少侠正法了么?”

杨逍遥摇了摇头,把八卦门悬案与天龙教的干系,还有那奇毒“魔罗刹”的来历说了一番。

老掌门司空沧海听罢,不免沉眉片刻,缓缓开口道“原来此案是那天龙教所为?可老夫只闻天龙教是民间善男信女信奉的民间散教,怎的还有如此手段?”

“沧海掌门所言不错。”狄蒙点了点,“且不说天龙教的名号我们听都没有听说过,就说那盐帮替徐长齐运毒,这也没有可能。盐帮乃是大唐第一商派,几乎没有踏足过江湖争斗,今年循州的美酒千席宴还有盐帮的名头呢,盐帮又怎会如此下作?”

杨逍遥明白此事尚需证据,也不再多言,只是说道,“我虽然没有天龙教偷窃《碧火琴天曲》的证据,可杨某的计策也需暗中进行,诸位掌门且听我一言,日后必当真相大白。”

众人心知杨逍遥破获八卦门悬案,定然有些主意,此刻也附耳细听起来。

“碧火教的《碧火琴天曲》被盗,如今闹得江湖人尽皆知,教中必然是严加看守更甚往日。”杨逍遥说道,“除此之外,狄教主定然还四下派人搜查了整个循州城。”

狄蒙点了点头,“不错,教中至宝《碧火琴天曲》被盗之后,我不仅加强了教中护卫,还让南越教徒倾巢而出,四处搜查。”

“狄教主若信得过杨某,你先把教中多余护卫散去,再让追查的教徒都返回教中,一切恢复往日那般即可。”杨逍遥笑道。

“什么?”狄蒙一愣,“这如何使得?”

“杨小弟莫非有什么好计谋?”司空沧海抚须笑道。

杨逍遥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现如今,《碧火琴天曲》被盗已有数日之久,狄教主查也查了数日。你们说查下去莫非就能查出个结果?”

“此话有理。”府尹杨文点了点头,“既然狄教主已然派人查了数日,那贼偷定然已经遁去,再查下去不仅无功而返,只会让贼偷越躲越远,失去了最后的线索。”

君白芳听罢,心觉有理,可又旋即问道,“既然追查会让贼偷越躲越远,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不追不查,放任不管吧。”

“那自然不会。”杨逍遥摇头道,“五日后便是循州的美酒千席宴,我们应当…”说着,杨逍遥声音越压越低,只让众掌门低头附耳才勉强听得明白。

杨逍遥一袭话语之后,众人听得面面相觑,狄蒙更是脱口道,“此计可行么?若我真撤去追查的手下,便会让贼偷逃出循州,再无追上的可能。”

杨逍遥摆了摆手,诚然道,“狄教主请想,你那碧火教也是龙潭虎穴,机关重重,更有山岭密道,哪是寻常贼偷可以出入的?”

“杨小子说的不错。”司空沧海点头道,“碧火教在循州西南的魁山之中,山中道路错综复杂,内设机关,更有教徒把守,便是一般高手也无法出入。”

“所以单说这贼偷的轻功,定然是当世罕见。”杨逍遥解释道,“若此人有能耐不声不响地进入碧火教,偷走《碧火琴天曲》,再悄然离开魁山。那此人的轻功定然胜过在座,就算再加派人手搜查,也是徒劳无返,不如试一试杨某的计策。”

狄蒙听罢点了点头,叹道“我碧火教机关重重,守卫如云,至宝《碧火琴天曲》却会不翼而飞,那贼偷的轻功定然了得,追怕是追不上了。”

君白芳也点头道,“既如此,杨少侠的计策还有几分胜算。”

府尹杨文听罢也拱手道,“此事涉及南越百姓的心结,本官定然会全力相助少侠!”

司空沧海哈哈一笑,拍了拍杨逍遥,“好小子,后生可畏,老夫可就看你如何追回《碧火琴天曲》了!”

如此这般,众人各自分头,依计行事。转眼的功夫五日便过,循州城内张灯结彩,锣鼓齐响,琴瑟共鸣,家家户户都把酒坛刷的干干净净摆在门前祈福,官差们也贴出告示庆贺节日,小娃娃们更在脖前挂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酒葫芦,以等着今日的到来。

这“美酒千席宴”取自南越国的“美酒庆”,原本是南越百姓酿酒祭神,祈求庄稼丰收之日。后来南越国虽亡了,可南越百姓依然生活在这祖祖辈辈栖息的地方,为了吊念故国之情,也是祭奠祖先,南越人隔三年便会张灯结彩,奔走相告,一同举办这美酒庆。

数百年后,大唐开国坐天下,掌九州八荒之后,南越人的美酒庆渐渐有了唐人参与,要论天下什么东西可以让族群之间无言胜有言,便要数这美酒佳酿了。几十年来,南越之地的唐人与南越人婚嫁相融,互有往来,这“美酒庆”渐渐成了大唐著名的“美酒千席宴”,此宴不仅有南越各族长老出席,更有当地的朝廷官员,唐人商贾,以及江湖各路名流,俨然已经成了普天同庆的美酒宴。

这日傍晚一到,夕阳没入海中,循州城内早已热闹非凡,碧火教的狄蒙毫掷千金,包下了城里最有名的“万醉楼”作为美酒千席宴的场地。

这“万醉楼”乃是循州城内第一酒楼,虽比不上长安、扬州那般雄伟,唯有三层之高,五围之深。可楼前一片青砖石瓦的大道直通北门,平平整整,晚间的美酒庆便在此设宴。只见青砖大道之上摆满了酒桌木凳,桌上八荤八素,还有糕点果脯,更放一盏金黄的夜烛灯,抬眼一瞧足有上千席之多。那万醉楼的女侍与仆人七八人一队,东西两头各分四队,源源不断,络绎不绝般端着美酒佳酿往席上送着。

席中正南之中,乃是十余名仪态倩倩的舞姬,在琴瑟和弦中偏偏起足,引得在座无不拍手叫好。不一会几个伙计把火红的鞭炮铺好,选一孩童拿着长香蹲在地上一点,这噼噼啪啪的节日气氛就冲上了云霄,把循州城头照一亮。

若站在城头往下看去,这美酒千席宴犹如一条夜中长河,烛火如星,从万醉楼前直奔循州北门流去。

戌时三刻过后,各路来客已然纷沓而至,各自落座席间。这美酒千席宴分为三段席,此“段”非彼“断”,段段席相连。头席设在万醉楼前,乃是南越族的长老、州府的官老爷与朝廷权贵的桌位。

中席设在城北大道正中,落座的都是循州乃至大唐境内有名的富甲商贾,还有来自九州四方的门派豪侠。

末席就稍靠北门而设,虽为末席可酒菜却与头席一模一样,丝毫不减分量,凡是来循州参宴的父老乡亲,小贩路客,都可以自行落座,不分尊卑。而千席宴外,还有城内的百姓自发端着酒杯行出家门,互相敬酒相庆,驻足攀谈,气氛好比新春佳节。

戌时一过,席间已然客满,各位长老与权贵官员纷纷起身向众人敬酒,更有江湖门派吆喝般斗起酒来。此刻,只见头席中一位男人举杯站起,此人身长七尺,宽面扎须,正是碧火教的教主,狄蒙。

狄蒙先是举杯敬了敬四方众人,只等席间稍作安静,他内力骤提,朗声喝道,“今日乃是我循州的美酒千席宴,狄某借这一杯敬各位,告之我南越的一桩喜事!”

“哦?”

“喜事?碧火教不是才着了贼人偷窃么?”

“莫非找回来了?”

碧火教至宝丢失一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此刻狄蒙一句“喜事”,自然惹得众人议论纷纷,猜测起来。

片刻,只见狄蒙哈哈一笑,右手一摆,喝道,“这喜事便是我南越碧火教的至宝《碧火琴天曲》其实并未丢失!那贼人偷去的乃是教中赝品!来人,把《碧火琴天曲》抬上来!”

此言一出,不仅众人是面面相觑,连南越的各位长老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头疑云满布。心说这《碧火琴天曲》不是在十日前就被人偷走了么?怎的偷走的是赝品?为何当时不告之众人?连南越的长老也不告之?

狄蒙明白众人疑虑,当即拱手解释道,“诸位稍安勿躁,这《碧火琴天曲》乃是南越之宝,岂是我狄蒙可以开口胡言的?那日教中赝品被盗,是机关守卫的门道被贼寇摸清。狄某担心那贼寇卷土重来,盗走真品,这才撒了个谎,故布疑阵。实则为了查清缘由,保《碧火琴天曲》一个周全。”

话罢,数十名碧火教弟子抬着一顶檀木软轿从北门缓缓行入,那轿子无顶无盖,亦无帘无纱,只见一个白袍少年端坐在轿中,背负长剑,手里捧着一方木匣。

众人纷纷抬眼踮足看去,那白袍少年手中的木盒刻满南越密文,前后各有七条青龙相绕,盒上不仅镶有玛瑙玉石,更有幽兰的宝珠。

这一看,众人不免议论纷纷起来,原来这就是碧火教的至宝,南越人的传国神器,《碧火琴天曲》了。可平日里纵然听过这《碧火琴天曲》的名号,却也不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是一幅画?还是一本乐曲?还是什么其他宝贝?

只等数十名碧火教弟子抬着木轿到了席间,那轿中的白袍上年身法一转,犹如秋风,飘然就落到了头席之上。众人再一细看,此少年剑眉星目,长发如风,背后被这一方铁铸剑匣,傲然般立在众人之前。

狄蒙此刻拱手又道,“这位少侠是我从天剑山庄特意请来,便是为了护卫我南越至宝《碧火琴天曲》的!”话罢对着少年道,“杨少侠!多谢了!”

这白袍少年不是他人,正是天剑山庄三少爷,杨逍遥。

杨逍遥被狄蒙一敬,赶忙拱手贺道,“杨某能为南越百姓守卫这《碧火琴天曲》,乃是平生之幸!请!”话罢,端起酒杯对着众人一口饮下。

狄蒙饮罢也哈哈大笑,随即大手一摆,派人从杨逍遥的手中接过那木匣,而后亲手缓缓打开,口中喊道,“《碧火琴天曲》乃是南越国的传世之宝,今日正值美酒千席宴,狄某为安南越众人之心,便擅做主张,把此宝从教中请出,与诸位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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