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过三竿,徐州城的小贩店家早已开门做起生意来,只闻这白鹤居的老板娘娇声喝道,“你们还想睡到什么时候?若是扰了本楼的生意,老娘教你们赔的倾家荡产!”
燕南北闻言这才缓缓睁开眼,只觉头脑昏沉,可却无丝毫疼痛,想罢这白鹤居的水酒乃是货真价实,上等佳酿。
片刻,几位大汉也转醒过来,各扶着各去那楼外寻些吃食,忽然燕南北大喝一声,急忙道,“不好!酒多误事了!让姓杨的小子逃了!”
众人当下一惊,赶忙寻找了起来,可还未多时,只闻那酒桌下依然传来鼾声,这杨家三少爷还在顶朝天一般呼呼大睡,哪里听闻这几人呼喊。
“这小子倒是睡得踏实!”燕南北笑骂一句,心想这厮也是心胸宽广之辈,竟然此时都不趁机逃走。
几位大汉见了人没跑,这才放下心来,可也不免面面相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真聪明还是傻的紧。”
“哟!各位醒了?”念娇儿从楼上探出头来,却早已用过早膳,此刻两只机灵的眼珠一转,取笑道,“六个大男人怎的酒量如此差劲?”
那白鹤居老板娘也皱着眉行了过来,说道,“可不是,便似猪一般从昨晚睡到现在,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那几位大汉赔了个不是后,收拾好行囊准备上路。
燕南北也不喊醒杨逍遥,只单手一提便把他拽起往楼外行去,“姑娘好酒量!但我等还身有要事,不便多留了!”
“且慢!”念娇儿喊道。
“恩?”燕南北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觉劲风袭来,赶忙伸出左掌一抓,“姑娘这是何意!为何暗器伤人?”
“咯咯,本姑奶奶若想用暗器,还论着用那金锭吗?”念娇儿笑道。
燕南北闻言,定睛一看,掌中握着自己落下的波斯金锭。
念娇儿接道,“昨晚那杨小子吹嘘自己欠了赌债被你们所擒,今日本姑娘才想起来,既然他没有欠债为何你五人要抓他上路?”
燕南北心知这女子来临不凡,其父的武学大唐无人能及,也只能为难道,“此乃我等门派之事,还望姑娘勿要多心!”
“你不要我知道,我便偏要知道!你说还是不说?”念娇儿娇嗔道。
“这…”众人见燕南北为难,也不知如何是好,心知这丫头有些惹不起。
燕南北想了片刻,回道,“这小子偷了我门派的镇牌之宝,此番是让他归还罢了,并没有伤他之意。”
“不伤他我倒是相信。”念娇儿双目一转,“可你说这杨小子半点武学不会,又怎能偷取你镇派之物,只怕所言有虚。”
燕南北诚然无奈,叹道,“姑娘我等敬重令尊为人,此番就不要为难我等了!”
“哼!敬我爹,不敬我,那是什么意思!”念娇儿心下不悦,喝道
“告辞!”燕南北不愿再与这小千金纠缠,里面唤上众人,掷下银钱,往楼外寻马而去。
“想跑!?”念娇儿冷哼一声,足下一转,竟然飘摇无形,身影如秋,眨眼便到了燕南北身前,还未等大汉反应过来,单手急出,使了几分内力,把本就轻提着的杨逍遥一把抢了过来,而后翻身一跃,往楼外跑去。
“不好!”众人大惊,燕南北眉色一沉,心说此番不惹也不行了,当下喝道,“追!”言罢,一行人匆匆奔了出去,楼中又归复平常起来。
几炷香后,杨逍遥但觉身上晃晃悠悠,足下无实,腰间酸软,针扎般抬头一望,只见自己正被念娇儿擒在手中,往徐州城外奔去。
“咦!小千金?!”杨逍遥打了个哈气,问道。
“咦什么咦,还不谢谢姑奶奶救你!”念娇儿见他神态稀松,毫无紧迫之感,不免笑骂道。
“哎呀!错了错了!”杨逍遥摆手道,“我虽然被他们抓住,可是我也并不受苦,相反他们若带我北上去那长安,这一路上还有人相伴吃肉喝酒,倒也是一桩美事!”
“什么歪理?”念娇儿闻言一愣,继而问道,“他们说你偷了镇牌之宝呢?”
杨逍遥听了哈哈大笑,旋即回道,“若说偷,不如说抢。”
“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也不知真傻假傻!”念娇儿闻言摇头,这才停下脚步,把他丢在官道旁的槐树旁,“既如此,你落得自在,那本姑娘可就不管你了!”
“不必不必!”杨逍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拱手笑道,“多谢姑娘劳心!”
“呸,文弱书生,谁劳你的心。”女子言罢也不多留,往那官道行去,
“诶!小千金且慢!”杨逍遥忽然出声唤道。
念娇儿皱眉转过身来,嗔怪道,“你这呆子莫非又要反悔了么?怎的一会一个样?”
杨逍遥大笑摆手,解释道,“非也!我只不过看着姑娘轻功卓绝,如秋风扫落叶,入梦不惹尘,特想讨教一二。”
“哦?你想学我这轻功?”念娇儿咯咯直笑,“你又无武学功底,又怎能学会?”
杨逍遥摇了摇头,“凡事看天资论聪慧,我这一路过来也瞧明白两分,不如我行给你看!”
念娇儿只觉得他胡吹大气,这一路他鼾声不断,哪来的空间看这轻功身法。
“来了!”杨逍遥故作正态,咳了一声,忽然迈出左腿踏在地上,进而右足相随,似舞似行,而后侧出相随,摸样古里古怪,看得让人发笑。
念娇儿瞧的直摇头,忽然定睛一看,咋道,“咦,虽然你这步伐丑了些,丹田无内力,可居然能踏出我轻影功的千秋图?”
杨逍遥双目一转,笑道,“原来这功夫叫轻影功?”
念娇儿点头道,“这轻影功来自大内深宫,源于一名画师的双凤千秋图,这画师不仅画工卓绝,武艺也不凡,这才把武学融于娟画之中。”
“哦?”杨逍遥想了片刻,“可是那陆家相传的轻影功?”
“不错!”念娇儿点头,“所谓,隔世行过轻千影,醉卧笑谈捕秋风,陆家本有一套轻影功与捕风掌,招取于神,此意境之高,当世少有,可惜陆家传人灭迹江湖,这绝学只能形单影只了。”
“看来少爷我看中的轻功还是绝世武学!”杨逍遥哈哈大笑,随后问道,“既然你说我踏中了这千秋图,那我可学你这轻影功否?”
念娇儿噗嗤一笑,却又问道,“你先说说,为何忽然想起学武,若我没有猜错,你便是那天剑山庄的人,否则也佩不起这如此珍贵的汉白玉。”
杨逍遥点了点头,也不否认,顷刻回道,“少爷是哪的人也无妨,不过今日瞧中了这轻影功,一是缘分所至,也瞧得上眼,二嘛。”
“二是什么?”念娇儿好奇道。
“二嘛,今后我若遇见那心中的绝代佳人,我就算无良驹也可追她千万里而往矣!”杨逍遥说到这里,也不惺惺作态,倒是大方讲了出来。
“好!有志气!”念娇儿听了也咯咯直笑,随后道,“你这小公子本姑娘看的上眼,今日就破例传你三招。”
“怎的才三招?”杨逍遥怪叫道。
“三招怎么了?”念娇儿不悦,“你丝毫武学功底没有,这三招我也是挑了半天才想清楚可以教你的,此外你那些粗汉朋友们只怕随后就到,哪有功夫学者一十三印双凤千秋图?”
“此话倒也有理。”杨逍遥琢磨片刻,又问道,“那不如你带着我去那长安,我沿途跟着你也好把这轻影功给学完了!”
“呸!”念娇儿笑骂一声,“给根骨头还追上了人,谁说本姑娘要去那长安了,再者…”
“再者什么?”杨逍遥问道。
“再者,嘿嘿,本姑娘也只会这轻影功罢了,动手的功夫可没学什么,只怕一会被那几个大汉找上门来,不好脱身。”念娇儿坦然道。
“哦?”杨逍遥听了不免又笑了几声,“好个豪爽的小千金,既如此我也不为难你,那还请传我这三路步法吧!”
念娇儿点了点头,让他盘腿坐下,先传了他几句轻影功的心法,而后让他再行了七八步那双凤千秋图,自己在一旁指正。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这三路逃命的步伐,杨逍遥已然学了个大概,心说只要勤加练习定然可以追过那宝马良驹。
“好个臭小子,你天资倒是不赖,要知道我学这三步都花了一晌午的功夫,你倒是片刻即悟。”念娇儿也不藏私,可略观下来,这杨逍遥的确天赋异禀,广视自己悟出双凤千秋图的前两步,已然罕见。
“好!多谢小千金!”杨逍遥拱手笑道。
“该喊师父了!”念娇儿傲然负手。
“三招不过是见面礼,哪能尊为师父?”杨逍遥哈哈大笑,赶忙使了一招凤落梧桐,行了几步,果然比之前寻常奔跑快了许多,可碍于自己毫无内力,却是无法融会贯通。
“那几句口诀你每天心中过几遍,丹田自然充盈成气。好了,日头不早了,本姑娘自有要事!”念娇儿心道那几位大汉必然要追上,此番再拖延下去一会动起手来只怕讨不到便宜,赶忙推脱一句,嘻嘻一笑,往官道疾行而去。
“诶!”杨逍遥还未答话,女子已运起轻功行去甚远,不免挠挠头,“那怎么回徐州城找那几个蠢猪呢?”
还未等他多想,官道上黄沙漫天,腾腾行来无匹大马,只见为首一人,浓眉环眼,身着宽袍,腰系朴刀,正是那燕南北本人。
“诶!燕大侠!我在这儿!”杨逍遥赶忙跑了出来,挥手叫道。
“杨小子在那!”一大汉喝道,那燕南北轻功一转,足下几点到了杨逍遥身边,一把提起,腾身几跃到了马背上,冷哼道,“小子你倒是老实!”
“我杨逍遥行得正,言得实,说不逃就不逃。”杨逍遥哈哈笑道,“否则我哪里找人陪我喝酒吃肉?”
“哼!倒是花言巧语!”燕南北闻言也乐,马鞭一挥,边行边问,“那万家小丫头呢?怎的不来搭救你了?”
杨逍遥笑道,“本少爷喊她回去了,我若想走谁又拦得住,我若不想走谁又能让我动分毫?”
几位大汉闻言,均是哈哈大笑,指着这三少爷嘲弄起来。
“你小子倒是胡吹大气!”燕南北笑骂一句,经过这几日来,也明白杨逍遥的为人,此遭不再担心他逃跑溜走,便寻了一匹好马,让他自己驾乘,众人寻了茶铺食些许点心便一路扬鞭,往那西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