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遥使了一计偷梁换柱,逃过了剑鬼的追捕,此时乘着快马将要离开徐州而去,怎料刚到城头北门,就见着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只见此人身形清瘦看似柔弱,上着青衣,头戴八卦门的墨冠,正在四处打探什么。杨逍遥瞧罢不禁笑道,“柏云,你怎么来了?!”,原来,这来者不是他人,正是那八卦门的四弟子柏云。
柏云瞧见杨逍遥乘着棕马,出现在了北门前,当下也吃了一惊,赶忙拱手行礼道“杨少侠!你可让我们好找啊!”
“哦?你怎的知晓我在徐州城内?”杨逍遥翻身下马,笑道。
柏云长叹一气,随后解释道,“那夜少侠仗义出手,在徐长齐手中救出我等,随后我与二师兄便带着燕捕头退回了门派。可祸不单行,又恰逢江湖宵小趁乱攻入我八卦门,情形万分凶险。经过半夜血战我等终于杀退贼寇,可也失了少侠的踪迹,唯见徐长齐的尸首倒在后山之中。”
柏云拱手接着道,“后来,有一位黑衣大汉给我等送信,说少侠被怪客剑鬼所擒,一路北上而去。八卦门深感少侠恩德,所以四处派人打探,高况与胡予隆二人去了荆州和襄阳查探消息,而我就来了徐州搜寻,没想到刚进城便遇上了少侠。”
杨逍遥闻言一愣,心头暗自思道,“那送信的黑衣大汉定然是萧翎的手下,黑天八将之一。那夜在破庙中追赶剑鬼的也是他们,没想到我在江湖中的一举一动都被萧翎看在眼里,这丫头倒是闲的紧,为何总是盯着少爷我不放,莫非…”杨逍遥想罢,心头得意,莫不是这丫头瞧上了自己。
“杨兄?!”
“杨兄?”
只闻柏云喊了两声,杨逍遥这才回过神来,拱手对着柏云回了一礼,解释道,“那夜事从缓急,我一路追赶徐长齐往后山而去,不料撞见这贼厮的主人,天龙教护法之一金刚密。原来,八卦门悬案也是金刚密在幕后操纵,此人武艺登天,掌法骇人,我诚然难敌,不仅身负重伤,还折了一条手臂。”
“折了一臂?!”柏云听得大惊,赶忙问道,“杨兄的伤?”
杨逍遥笑了笑摆手道,“我的伤无妨了,所幸剑鬼前辈暗中出手相助,将我从金刚密的掌下救出,便一路擒我北上而来。”说罢,杨逍遥从怀里掏了一封书信交给柏云,随后道,“我已把事情经过写清在了信中,还望柏云兄转交纪门主,既然八卦门被天龙教盯上了,只怕日后还有血雨腥风,万般不可大意。”
柏云听了个囫囵,只知道大师兄苏星离的死和那什么“天龙教”有莫大干系,可至于剑鬼为什么擒走杨逍遥依然不明不白。
想罢,柏云也不再追究,只是不解道,“多谢杨兄提醒,可天龙教一派,我等均未听说过。师父只说是江湖传言罢了,莫非真的有这么一个邪门邪教?”
“柏云兄,这天龙教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杨逍遥点了点头,“杨某已然与他们交过两次手了。教中高手云集,护法更是神通盖世,不可大意。”
二人说到这里,只见城外一匹快马飞驰而来,蹄声阵阵。马上那人面黑体壮,身着粗袍,见了杨逍遥不免大喜喊道,“主人!主人!”
杨逍遥抬眼一瞧,原来是仆从布谷骑着烈云追赶而来,不由喜道,“好你个布谷!来的真快!小爷正愁上哪寻你呢!”
柏云见状赶忙“哎呀”一声,脱口道,“瞧我急着问杨兄安危,倒是把布谷给忘在城外了。”柏云说着,指起布谷笑道,“杨兄,你这仆人真是忠心耿耿啊!催着我日夜兼程而行,不出一月赶到了徐州境内。”
布谷见了杨逍遥,赶忙下马拜倒,诚然道,“主人曾对布谷有救命之恩,又是行侠仗义的英雄,布谷定然会追随麾下,誓死相从!”
这一个昆仑奴对着唐人拜倒,在徐州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景儿,可是这布谷嗓音如牛,只喊得众路客扭头看来,倒是把杨逍遥弄得颇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你这个布谷,不是说好我二人既是主仆也是朋友,拜什么拜,还惹的众人侧目,就不怕泄露了本少爷的行踪?”杨逍遥赶忙扶起布谷,又对着柏云道,“实不相瞒,剑鬼前辈一路擒我是为了逼我拜师,此刻他或许还在徐州附近,此地不宜久留。”
话罢,杨逍遥与布谷纷纷上马,便要拜别。
柏云见状赶忙从怀里取出两个信物,一是八卦门的令牌,二是一块巴掌大的铁谕。随后向着杨逍遥掷去,“杨兄且收下!”
杨逍遥闻言回头,顺手接住两个信物,瞧了瞧好奇道,“柏云兄这是何意?”
柏云笑道,“杨少侠帮我八卦门破了命案,又洗清了快刀门的冤屈,让我两派不至于反目成仇。这令牌是我家掌门所赠,那铁谕是快刀门于万龙所托。”说着拱手拜别杨逍遥,“今后杨兄一旦江湖有难,我两派必将赴汤蹈火,千里相助!”
杨逍遥哈哈大笑,拱手略表谢意,随后道“既如此,今后江湖漫漫,我等有缘再见了!”话罢,马鞭一扬,不敢耽搁,只带着布谷就往从北门而去,飞奔疾去。
柏云只见杨逍遥快马加鞭,眨眼就出了徐州北门,好个纵剑江湖的后生,顿时不由叹道,“好个杨逍遥,真乃江湖后起之秀,就连怪客剑鬼也瞧上你的天资,想收你为徒。”话罢,柏云纵然心里有些羡慕,可还是对着北门拱手拜了一礼,“杨兄,后会有期了!”
只说杨逍遥与布谷各乘快马,一路顺着北门官道而行,刚行了不过半个时辰,杨逍遥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
布谷听得大笑,朗声道,“主人,你今日是不是睡到午时,便连饭也没有食?”
杨逍遥咳嗽两声,装模作样道,“非也非也,你不知昨夜小爷我酒过三巡,醉斗徐州众官差,把他们喝的东倒西歪。随后连夜设下偷梁换柱之计,将剑鬼老儿骗出了徐州城,这般忙活左右,自然没有空闲吃饭食啊!”
纵然此话不假,可布谷哪里知道,自己这位主人昨夜喝的七荤八素,倒在床上就懒睡到了午时日头。那什么偷梁换柱的苦计都是依仗崔智奔波。
闲聊几句,二人又行了片刻,只见官道旁有一处酒家店铺,杨逍遥赶忙缰绳一提翻身下马,与布谷入了酒家寻些吃食。
那酒家小二瞧杨逍遥衣着锦袍,又带着仆人,赶忙堆着笑脸迎二人坐下。
可还未等杨逍遥与布谷坐定,布谷扫了四周片刻,忽然低声说道,“主人,东南角有一位怪人,在你背后打量着我们。”
“什么?怪人?”杨逍遥听的一惊,心头暗道,“不会是剑鬼那老头吧?我都躲了徐州城外十余里了,他还能追到这处酒家?”
话罢,杨逍遥越想越怕,不禁背生冷汗,心知剑鬼的武艺高超,诚然不是自己能敌,若真的遇上了只怕又要被逼着磕头拜师。可还未等杨逍遥转过身去看个明白,那东南角的怪人已然行了过来。
“杨逍遥,你让我好找啊!”那怪人嗓音粗犷,边行边说,已然立在了杨逍遥的面前。
“这声音不是剑鬼老儿啊。”杨逍遥听得一愣,赶忙抬眼看去,只见此人黑衣斗篷,虎背熊腰,腰间别这两柄石斧,正在大笑看着自己。
“是你…?!”杨逍遥眉色一展,似认出来人。
布谷见状,如临大敌,以为此人乃是杨逍遥的对头,连忙运起临海决,马步一沉,一拳击出,直扑怪人的面门。
眨眼,只见这怪人缓缓落座在杨逍遥身旁,好似没有看见布谷拳法一样,粗壮的大手轻轻一拨,就将拳劲化去。
“住手!”杨逍遥心知布谷难敌,赶忙出声喝止,“布谷,他不是歹人,是萧姑娘的手下。”
布谷听罢,这才明白过来,挠头道,“原来是萧姑娘的手下,怪不得都是一般打扮。”
原来,此人正是萧翎手下的黑天八将之首,突厥人哈努。他一路奉命,暗中追赶杨逍遥,竟从福州破庙来到了徐州境内。
“哈努,你怎的来了?”杨逍遥认出此人身份,赶忙左右扫了扫这酒家,狐疑道,“莫非萧姑娘也来了?”
没想到哈努朗声大笑,脱口道,“你小子倒是念着我们少主人不放。”
杨逍遥被他一说,面色发热,口气傲然道,“什么叫我念着她不放,我看是你们主人盯着少爷我不放吧!要不然怎的哪里都能碰上你们黑天八将?”
哈努见他狡辩,端起一碗酒,豪饮而下,笑道,“你小子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少主人若不是担心你被天龙教所害,哪会让我暗中相助?便是八卦门一路寻来,也是我沿途给的消息。”
杨逍遥听了这话,心头连忙道,“还好剑鬼老头的轻功不慢,否者那夜若在破庙被黑天八将救下,指不定萧翎又会如何数落我。”
想罢,杨逍遥故作镇定,举杯敬了他一碗,话道,“既如此多谢哈努兄相助!”说完一口饮下,又假模假样道,“不知哈努兄还有何要事?若无事,我二人便要食饭赶路了。”
哈努见他想逃,心头一乐,可又想起一事,不免沉眉道,“实不相瞒,少主人曾吩咐我等暗中保护你。如今天龙教不在附近,你又脱出剑鬼之手,按理来说我也无需留在你身边,可是…”
哈努说罢一叹,倒让杨逍遥瞧得不明白,这一个豪迈粗犷的突厥壮汉怎的踌躇起来 ?
“有人托我带一封信给你”哈努沉眉想了片刻,还是将手中书信递给了杨逍遥,只见这份书信工工整整,信口用蜜蜡所封,更刻有龙纹器印,就连封纸也是上好的苏杭货。
“这是什么信?”杨逍遥把信拿在手中一瞧,立刻明白此信并非出自萧翎之手。
“此信乃是一个白衣公子交给我的。”哈努沉眉道,“半月前,我暗中追赶你与剑鬼的踪迹,来到了庐州境地。可还未等入城便被一个白衣公子拦下了。”
“白衣公子?”杨逍遥脑海中想了片刻,既然此信是给自己的,那与白衣公子定然有过照面。
“这位白衣公子武艺深藏不露,竟然能在短短三招之内拦住我。”哈努沉眉道,“当真是江湖代有人才出。”
“他是何人?”杨逍遥好奇问道。
哈努却摇了摇头,粗手一摊“他只说你见了这封书信就明白,其余的一字未提。”
“哦?”杨逍遥听罢心头疑云满布,当下伸手拆开了蜜蜡书信,只见当有三字赫然现出眼帘,“白昊君?!是他!”
布谷听到这里,也拍了拍脑袋,脱口道,“是那日在扬州与主人喝酒的公子哥。”
哈努见杨逍遥认识此人,赶忙问道,“杨公子认识他?”
“呵!”杨逍遥摇头苦笑,“谈不上认识,仅有一面之缘,可我落到徐州这般境地,倒是有他的缘故。”
哈努闻言不解,可还是追问道,“信中还说了什么?”
杨逍遥不等哈努提醒,早已一目十行,眨眼把书信看完。只见这三少爷看罢书信,眉头锁得犹如愁云,不由拍了拍手中酒杯,长声一叹,“好个白昊君,又让本少爷去南越循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