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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酒无知己 浪子飘摇(上)

“不好!天剑山庄的守卫已然发现我等!”几位刀客望见侧殿前殿均火光四起,人声纷沓而至,不免心中一惊。

燕南北此刻丹田不畅,口喘粗气,双目瞪的血红,自己霸刀决一十六招起刀式均被杨不语以书代剑生生逼回,而自己每一步身法均被对方制地死死,此番纵然以五敌一,手中的狼头刀却连鞘也没出,要论剑气纵横,那杨影已然如临天境,而这番招式往来杨不语只怕天资更高。

如此这般过了近二十余招,杨不语才缓缓抬眼,开口道,“这五年来你的刀法只有力涨而不意进,可惜。”

“你还认得我?!”燕南北心头一沉,试想自己五年来修习不减,就为报当年擂台一败之耻,谁料今日过招竟然被对方赶超如此之多,当下脸色转黑,“哼!好狂妄的小子!”

“大师兄!天剑山庄的守卫片刻就到!我等如何应对?!”几位师弟心知纵有五人之力也无法伤这杨不语分毫,而此间情形紧急万分,若犹豫片刻,必将沦为阶下之囚。

“今日之耻燕某必将回报!”燕南北也明白事不宜迟,再耽搁下去也无胜算,当下收敛心神,压住胸中怒火,暴喝道,“刀藏万里!撤!”

一声喝罢,五人似早已准备,片刻腾身而起,往那屋顶跃去,随后手中朴刀一反,以燕子剪尾之式回扫而过,眨眼五人刀法生出数十道刀气,虚实相间,劲如猛虎,向那杨不语袭去。

杨不语稍一凝神,看出此招“刀藏万里”乃是对方退招,却虚中带实,力由刚猛,片刻数十道刀气把自己牢牢困住,不免对当年创出霸道三决的尉迟武侯多了三分敬佩。

燕南北心想此招定然能困住杨不语片刻,给自己腾出喘息之机,谁料刚落殿顶之时回头一望。那杨不语负手而立,剑眉星目骤然一凝,后殿院中十余柄长剑破鞘急出,纷纷护主而去。

“什么?!”众刀客也是瞧的大惊,只见杨不语周身刀气刚至,依然未动分毫,那十余柄宝剑如闻号令,各自化作十余剑招,一一相对,眨眼便闻“刀剑”相触,气劲四溢,如龙虎相争,这一式霸刀的“藏刀万里”居然被杨不语顷刻降住破去。

“这是师父所说兵器之道的至高境界,剑来朝?”燕南北想着不禁背脊发凉,满头大汗不敢再看,带着四位师弟运起轻功,绕过侧殿往庄外疾行而去。

“大师兄!那杨不语似乎并未追来!”一师弟焦急道。原来那杨不语也并未曾想伤人,只不过山庄夜里闹贼,这才以武压人,不料却遇上了五年前的老对手燕南北,此番十招罢后心知对方刀法深浅,已然没有再追上去的必要。

“天剑山庄果然乃龙居深渊之地,代庄主杨影已把太始觅心剑练的登峰造极,而这这杨不语竟然已登剑来朝的境界!”燕南北心中一沉,“我等此番贸然取刀真是不知量力,丢尽了颜面!”

“不好!守卫越逼越近了!”一师弟慌忙喊道,此刻五人已能听闻那追兵的脚步,四周火把也愈来愈亮。

众人边逃边想那下策,忽然就在侧殿后墙之处,传来一声人语,“哪来的毛贼,打扰少爷我赏月看花,弄得后殿厨子都躲在房中,这酒也没人上了!”

燕南北闻声看去,只见一锦袍公子哥正坐在月下石桌小酌,身边几名丫鬟纷纷啼笑起来。

只听开头一女笑道,“三少爷这一声怕不把贼叫了过来。”

另一女子接口柔声,“谁叫他平日里不愿多学一招半式的剑法,论着我天剑山庄的武学造诣,这贪杯鬼又机灵的紧,若囫囵拿捏个几招也能擒住江湖上一般毛贼。”

最后婢女又帮那公子哥斟了一杯酒,似作佯怪,笑道,“就他呀,还学剑法呢,一招不会都敢去招惹那深闺小姐,若是让他学了个十招几式的,便整日在扬州城闹个鸡飞狗跳不可。”

“诶!三位妹妹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你等纵然长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比那明月上的仙女更美,可如今对着少爷我说假话可是不妥的紧!”公子哥笑道,“剑法武学有什么意思,能和这赏月看花比么?我杨逍遥走遍江南各州,还未找到一件能比这贪杯更有趣之事,别说我天剑山庄的武学傲视群雄,便是我爹来求我学,我也不学!不过嘛,若是三位妹妹求着我,兴许我还能学个一招半式,哎谁叫美人难拒呢?”

一言又出,惹得几位丫鬟纷纷对他又闹又骂,嗔怒责怪,却脸颊如红霞落彩,心头甜甜只听见那些赞美之词。

“大师兄!是那杨家三少爷!”几位师弟观了片刻,立马识出了这公子哥便是晌午前在凌霄楼嘲弄自己的杨逍遥。

燕南北此刻听闻追兵在后,前方侧殿又火光逼近,情急万分,他双目一转,当下喝道,“这小子不会武功,我等今日败了,必要讨回一些来,抓了这杨逍遥回漠北,不怕这天剑山庄不还我宝刀!”

众师弟闻言纷纷点头,还未等这赏月贪杯的三少爷察觉分毫,两位大汉已然从天而降,双掌一提,抓着那杨逍遥落到了房檐之上,片刻院中的丫鬟女子惊成一团。

“你!你们?!”杨逍遥前一刻方在闭眼饮酒,粉红阵中,只觉身形一轻,脚下踏虚,眨眼的功夫自己便到了这贼人的手里。

“哼!三少爷!我等不请自来,多有得罪,还劳烦少爷跟我们回一趟漠北!”燕南北虽然不愿行这不义之事,然事有缓急,此番已然退无可退,这才出此下策。想罢,五人提着杨逍遥一路避开追兵,往山下逃去。

过了几炷香的功夫,众人绕过了前殿,一路飞奔到了山腰,那杨逍遥才得以喘息片刻,此番定睛一瞧,摸了摸脑袋,叫道“你们不是晌午在扬州凌霄楼的蠢猪么?竟还真的找到了天剑山庄啊?!”

几位师弟闻言大怒,一人拎起杨逍遥的白衣,另一人掐着这少爷的肩膀喝道,“此番落入我们手里,还敢嘴上胡言?!莫不是让我们割了你的舌头?”

燕南北心头不悦,也怒道,“三少爷,我们是不是蠢猪不好说,可今天你成了阶下囚,手中质,我要如何收拾你,你那庄主爹爹和两位哥哥可照应不到你!”

杨逍遥双目一转,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片刻咧嘴一笑,道,“几个好汉爷爷,小子不懂江湖门道,儿时也没读过几本书,几位不要和我一个孺子一般见识嘛!”

那几位大汉相视一眼,不免有些愣住,“大师兄,这臭小子还挺会见风使舵,晌午时在凌霄楼还一句诗词一句山水的,今儿落在别人手里便成了盲丁不说,还自称孺子起来。”

燕南北冷哼一声,“和他啰嗦作甚,他两位兄长均是目中无人,此番绑他远赴漠北也好让他杨家吃点苦头!”

“诶!不可!”杨逍遥大叫一声,惹的几位大汉赶忙把他按住,“臭小子小声点!”

杨逍遥点了点头,低声叫苦道,“我刚刚一路听来,你们无非是要我天剑山庄归还那劳什子碧月刀,你要知道这夺剑大典上选出的神兵,二十年来从来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燕南北不悦道,“你可知那寒水碧月刀乃是我家师尉迟武侯的心中至宝,镇派之物!”

“是又如何?”杨逍遥不服道,“那你们怎的把这刀拿出来作为彩头,让江湖好汉争夺?”

燕南北闻言一愣,当下有些吃瘪,“那…那不是…”

杨逍遥见他难言,双目一转明白道,“那还不是你想让自家门派发扬光大,这才以那劳什子碧月刀作为夺剑大典的彩头,这样你在擂台上胜了武林各门派,便是无人能取你门派之物,当然名扬天下了!”

“臭小子!你再伶牙俐齿今儿个也要吃一回苦头!”一位师弟见自己师兄燕南北脸上颇有些挂不住,连忙喝道。

“诶!这就是不讲江湖道义了!”杨逍遥深知这夺剑大典的来由,此刻已然猜出前后因果,断然道,“你家师父尉迟武侯为西北快刀门雄主,威震关外,这刀也是他的掌上宝,可他为了让你家大师兄历练江湖,名贯四海,居然拿出来做彩头,不可不谓用意颇深。”这小子说道这里,还耻笑几声道,“可是你大师兄在擂台上技不如人,败给了我二哥,这刀一不是我天剑山庄巧取豪夺,二是你自己守不住镇派之宝,前后怎么看,在江湖上也挂不住脸面啊!”

“你!”两个师弟听了这番戏谑道理后,当下青筋暴怒,手掌沉劲把杨逍遥按的死死,后者只能支支吾吾叫喊起来。

“好了!”燕南北大手一挥,喝道,“这小子虽然不学无术,逞着牙尖嘴利,但是也不无一番歪理。”说罢转过身去,沉眉不语。

这燕南北到底在西北大漠算得上响当当的一条汉子,若不是五年前宝刀被夺,门派日衰,自己不仅辜负了师父的厚望,也在天下英雄间丢了脸面,否则断然不会行这偷刀绑人之事。可他到底算个磊落汉子,此番也不愿多为难杨逍遥,只想用这小子把刀换回,以后的江湖怨声笑骂他自己承担便可。

“诶!别着急,我还有话没说完!”两位大汉刚刚松开杨逍遥的肩膀,这小子又跳将起来道,“你们此番去漠北,我也愿意,左右这江南待的腻味,庄内又不许我离开扬州太远,若你们能带我去长安游玩一趟,去那凤凰阁中吃点奶汤锅子鱼,再饮上几杯葡萄酒,那我主动劝我大哥二哥归还宝刀!”

众人闻言一愣,这辈子还没见过被绑票的小少爷如此性情的,难免哑口难言,不知从何说起。

燕南北听了也是笑骂一声,拿起绳子把杨逍遥双手捆绑起来,拽在手里,骂道,“你这个小子,剑法武功不会也罢,鬼机灵的点子到不上,不过老子也不需你劝说,你三少爷在我手里,此番是轮着他天剑山庄求我了!”

“那可不一样,一码归一码,我说的可是结伴同游,以情归还宝刀,这样你们名节尚在,也传为一段佳话不是!可比那绑票勒索好听的多!”杨逍遥连忙摆手说道。

“闭上你的嘴巴!若真如此,这佳话岂不是我陪你三少爷游历一番,你赏了我一柄宝刀!呸!”燕南北冷哼一声,却把这话听进去了三分,可转念一想,这小子到底奸嘴滑舌,一肚子歪理坏水,听信不得。随后取了一块粗布塞进了杨逍遥的嘴中,对身后师弟嘱咐几句,五人绕小路下山,在官道上寻了几匹马,过扬州不停,直取徐州西望洛阳,想尽快出玉门关达漠北。

四天三夜下来,五人快马加鞭,风餐露宿,饮湖水解渴,食野果饱腹,只途中换三五次好马暂歇片刻,第四日旁晚就赶到徐州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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