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念娇儿么?!”只有杨逍遥哈哈一笑,见着古禅寺的打头之人竟然是那万家的小千金,念娇儿。此女乃是道衍和尚女儿,没想到竟然成了古禅寺的领头之人。
话音刚落,南门一阵清佛檀香飘然而起,淡而素雅,一个身着似锦似袍的女娃儿从古禅寺的僧人中行了出来,只见她背批一件锦缎袈裟,却又露出两节小腿,似僧似俗,正是那万家小千金,念娇儿。此女头戴环首金饰,手握两串玉石佛珠,紧紧行在一个俊俏的冷面和尚身前。
“这冷面俊和尚是谁?”杨逍遥一愣,不知道这其中来由。
付雍赶忙解释道,“杨兄弟听说了那修罗黑袍,魔刀萧衍。也应该知道这魔宗白僧,道衍和尚。”
杨逍遥双目一转,明白道,“莫非这和尚也是道衍大师的后人?”
付雍点了点头,“这和尚名为笑尘,于古禅寺剃度,可出家十年后却又还了俗。”
“为何?”杨逍遥不解道。
“道衍大师的妻子乃是万郡主,他万家富可敌国,笑尘年纪轻轻不仅武学绝顶,更精通商道,所以受母亲所托,回了家中掌管万宝楼的生意。”付雍接着道。
言罢,付雍饮了口茶,接着道,“这笑尘和尚自号“佛无敌”,一身无相神功威震四海,平生有两大爱好,一是美酒、二是美人,中原无人不知。”
“好个“佛无敌”!”杨逍遥不免暗赞,只见这冷面俊和尚袈裟在身,锦缎在后,身形似岳,气势如鼎,手中扣着玛瑙念珠,双目如灼,望着众门派高手却毫不顾忌,纵然不僧不俗,可却多了几分霸气之色。
杨逍遥与付雍二人对着那擂台的各路帮派人马谈天说地,好不有趣,可等又过了少时,那南门外最后一路人马终于现身。
付雍见状赶忙立身而起,从那队伍拱手相拜,敬道“朗朗青山,浩然正气!”
杨逍遥见他如此恭敬,不免有些不解,可少顷,只闻一阵阵嘈杂之音纷纷罢静,众掌门帮主均起身对着后到青山派拱手施礼。
杨逍遥瞧得疑惑,心头暗道“这青山派的声誉不愧是百年大派,连我天剑山庄也难争其上。”
付雍见他有些疑虑,这才低声道,“杨兄弟,秦州青山派乃是百年的正派,山门上下均是忠良大义之辈,可谓“青山若在,正气不灭”。数百年间青山派为抗击外患,内安百姓,纵然几次经历灭派之险,也毫不退缩,堪为江湖大义所在。”
就这般,那青山派的领头之人,堂主离青也拱手对众人回了一礼,带着数百门徒端端步入了那擂台之前,只等青山派落座,众门派掌门才纷纷坐下。
杨逍遥见过各门各派,也算开了眼界,此番自己掌管夺剑大典监督职务,也心头颇为得意,只把自己与台下的英雄好汉放在一起。要知道这夺剑大典哪需通报门派,便是江湖上无人问津小门小派,亦或是浪客散人也可参加。杨逍遥越看越燥,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意味,过了片刻,他竟然起身要离开官驿往擂台下行去。
只闻付雍低声说道,“大人,这夺剑大典自有天剑山庄的主持,我等在这看着即可,只要不出大乱子,都不用出言干预。”
“非也,非也。”杨逍遥赶忙摆了摆手,心知众人哪里明白自己的意图,他稍一转目,把那卫尉寺上丞的官帽脱下,丢给了两个少丞,又回房寻了一身普通行头,朗声笑道,“今日我也不对各位相瞒,杨某早有在这擂台上与天下好汉一较高下的心意。”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惊的目瞪口呆,那付雍连忙摆手,“杨兄弟,这如何使得?你是正卿梁大人的差官,你…”
杨逍遥哈哈大笑,坦然道,“杨某自离开扬州家中,一路北上,也吃了些苦头,又在大内深宫闯了几回,哪里是为了捞个一官半职!”
付雍闻言,顿时摇头苦笑,“杨兄弟果然是人中之龙,一个小小的上丞部官又哪里困得下你。”
两个少丞还欲多言,杨逍遥对他们一一拜别,片刻足下一点,身影如云,不出少顷便到了那擂台附近,混入了夺剑大典之中。
杨逍遥身着一锦白袍,面着白纱,也学那梅酒女子,来个不露真容。可他混入武林好汉的人群之后,才发现这面纱也罢,白袍也好,装扮实在是寻常的紧,身边不少武林人士装扮更是怪异,有人背系古筝,有人铜具遮脸,还有人臂佩铁手,更有那捕头与医客打扮的江湖怪客。
杨逍遥一没有门派,二没有随从,这才堪堪混入了江湖小门小派的身后,立在各路怪客附近。
等那江湖大派纷纷落座,杨逍遥抬眼一扫,身前的小门小派也是多如牛毛。忽然,只听一声金鸣,那擂台旁片刻行来二十余名大汉,分东西而战,均赤膊扎髯,等那时辰一到,左右两臂力沉劲发力,把战鼓敲的声贯整个长安,场内气氛为之一震,众好汉不免热血沸腾,摩拳擦掌。
“各位英雄好汉!”此时,突然有几个差官打扮的人行了出来,杨逍遥凝眉一看,不禁奇怪,“怎么是太常寺的人?”
只见这几位差官身着白道袍,头戴白冠,高声喝道,“我等乃是封谕旨前来!”
杨逍遥听到谕旨有些奇怪,暗自细思,“太常寺的上清、妄梦不仅设计离间大唐和吐蕃,此番又出面干预夺剑大典,这二人究竟什么来头?”
太常寺此言一出,众江湖门派均是皱眉一沉,擂台下近三五千人纷纷议论起来,金海帮、快刀门、碧火教、凌云堡、灵袖宮、九连寨等各路帮派也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这朝廷此番何意。
只有青山派、古禅寺、天剑山庄的众人稍作安定,那杨影身为创办夺剑大典的帮派之主,此刻缓缓起身,拱手道,“不知圣上有何旨意?”
那两个太常寺的差官笑了笑,也回了一礼,高声道,“皇上有口谕,望本次“夺剑大典”重在以武会友,勿要伤及性命!”
青山派的堂主离青也心中狐疑,“这夺剑大典已然举办过二十年,怎的今日圣上想起我等?”
众人闻言,也不免议论纷纷,本来英雄齐聚的大典,顿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众人心里清楚,自“禁武令”废止之后,朝廷与江湖相安无事,互不干涉,除非有哪家门派犯上了大唐的律法,否则朝廷一般不会出面干预。
只有古禅寺的冷面僧佛无敌靠在木椅上,眼也不抬,饮着热酒,喊道,“朝廷今儿个要唱什么戏?莫不是也要上台练练?佛爷手下可不会看官职高低,留谁情面啊!”
众人心知这佛无敌乃是道衍大师之后,生来天地不惧,俗世难拘,不免闻言大笑,对他佩服不已。
那两个太常寺的差官也不置气,纷纷退了下去,又搬了两把交椅来,放于擂台之上,也不知用作什么缘故。
杨影瞧在眼里,可也不动声色,只等那太常寺忙毕,这才高声道,“天剑山庄多谢朝廷美意!既然时辰已到,夺剑大典开始在即,杨某就说一下,今次的头魁宝剑乃是何物!”
言罢,三千余名江湖好汉均抬目观来,心头明白,这天剑山庄乃是汇聚天下神兵之处,庄主杨天行已悟透天剑境界,早年得到幽谷鬼主的亲传,更获九州三大神兵其中的长剑轩辕、短刃八荒。这二十年来,天剑山庄每五年便在长安设擂台,推崇夺剑大典天下共争,不仅慑服武林各派,又收聚了神兵宝器。
杨影一言说罢,天剑山庄的堂主苏山傲随后行了出来,举着一并沉实黑木的剑盒,人影一晃,身影骤急,眨眼落在擂台中间,高声喊道,“经各门各派掌门人推选,今年的头魁宝器乃是战国名剑,玉脂九卿剑!”说完,端端把那剑盒放在了擂台悬梁之上。
“什么!?”话毕,几千名江湖好汉,武林高手纷纷发出惊讶的议论之声,众人瞠目结舌,左右相视,仿佛不信这盒中之剑真是那战国神器,玉脂九卿剑。
杨逍遥还在细细打量那黑木剑盒,身后悄声传来人唤,“杨兄弟!”,杨逍遥回头看去原来是付庸跟了上来,只见他稍微换了身行头,也没入了众江湖客的人群里。
杨逍遥不禁笑道,“付大哥怎么也有这闲工夫来比武夺剑?”,那付庸不免苦笑摇头,“你杨兄弟是正卿梁大人的爱将,这夺剑大典可是动手比武的地方,牛鬼蛇神什么人都有,我可得尽量护你周全!”
随后,付庸也看了眼那黑木剑盒,忽然恍然大悟,低声道,“这真的是玉脂九卿剑吗?”他有些不敢相信,“传言这剑乃是当年征服天下的君王之剑,只可惜败在了秦国的手上,从此下落不明。”
杨逍遥点头赞道,“不错,这剑是战国君王之剑,随着征伐兵事,在各国流传,唯胜者得之。后来秦王一统天下,这剑就下落不明了,没想到我大哥居然能找到这把剑。”
“什么?你大哥?!”付庸一愣,赶忙往台上看去,只见那苏山傲与杨逍遥长相不似,他又看了眼天剑山庄的众人,只在杨影的身上停留住了目光,惊讶道,“杨兄弟,你...你莫非是杨影的...”
杨逍遥见这“玉脂九卿剑”一出,众人立马热血激荡起来,赶忙“嘘”了一声,“付大哥不要点破,我今日上去比武,可不想混着天剑山庄的名号,那多没趣。”
付庸不免苦笑叹气,“原来杨兄弟是天剑山庄的传人,付某失敬了!”说完,又对这个不重名利的杨逍遥多了几分佩服。
话到这里,人群中一声高喝,一个人影飞出,径直落在擂台之上,此人长袖宽袍,怀中抱着一柄长剑,柳叶眉丹凤眼,傲然对天剑山庄众人道,“既是夺剑大典,就不讲什么名号高低了!在下飞云剑卢云,乃是绝剑门的掌门,贵庄的杨影杨大侠,敢与我一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