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朋友心相连
“哒哒哒”有人轻轻敲门。
“谁呀?”珍珍离开岳阳,从床上下来去开门。
一个护士走进来,告诉珍珍,有位先生来看望病人。
“能是谁呢?是位先生?看来不是一般的人。”珍珍思考着,整理整理自己的衣着。洪岳阳也平静了神态,准备迎接来人。
进来的人头戴咖啡色礼帽,眼着一幅茶色墨镜,穿着一身老灰色西装,浅紫色的领带系在胸前,脚穿一双油光发亮的黑色皮鞋,怀抱一束“康乃馨”鲜花,神态自若地走进洪岳阳的病床。
“洪老弟,想不到吧,是为兄的看您来了!”来人摘下眼镜。
洪岳阳忙着爬起,来人一把把他按坐在病床上,“别下床,别下床,还是坐在那里,躺着说话也无妨。”
洪岳阳一看,是八里屯的商会会长凉子江,赶忙握住他的手,说:
“您老兄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这好几年都见不到您的影子,您到哪里发财去了?”
“老弟,恕我不辞而别!八里屯不平静,自己的亲弟兄们又志不同,道不合,只能和他们分道扬镳了。这次匆忙从上海来到白州,在大街上听一个朋友说,为弟身体欠佳,住在此地,我就冒昧地来看你了。”
“老兄,难得你对小弟厚爱;想当年,你对俺的支持,叫俺永生难忘啊!”
“哪里,哪里,情同志合友难寻么。时局不稳,人心叵测,这几年,曲折顺利并行,总的说来,前景难测劣优。”凉子江没容洪岳阳下问,就滔滔不绝地向他讲述自己这几年的经过。
珍珍从包裹中拿出一只没用过的杯子,为凉子江沏上一杯上好的茶,端到他的面前,听他讲述自己的经历。
凉子江自从和他的亲弟兄闹僵后,一气之下,辞去了商会会长这个职务,白州知府白大人白宝山批评了他,挽留他在他手下做事,他没从命,立即长途跋涉,南下上海。在上海朋友的帮助下,他办起了个服装公司。
一次,上海工委召开抗战秘密会议,白州工委领导人李玉山也带着他的得力助手去参加这次会议,还没到与会的会址,这两个人就遭到特务的秘密追捕。可巧得很,正赶上他的女儿外出为公司办事,在万分紧急的当口,女儿急中生智,把他俩假扮成公司的职员,领进了她的公司,避免了特务的追杀。从此女儿和李玉山的那个助手就结下了情缘。到了年底他就给女儿把婚事办了。在那种特殊的环境里,就没有惊动北方的朋友参加女儿的婚礼。由于女婿的爱国行为的影响,使凉子江的眼光更亮了,他更加坚定了支持抗战的信心,不断地为组织捐款捐物,特别是对上海地下组织的支持,更是鞠躬尽瘁。
凉子江又说到了白宝山的事情,他不断地叹气,最后只说了一句“人各有志,进退不可强求啊!”
珍珍在洪岳阳和凉子江的谈话空隙中,好歹找机会插了话:
“凉会长,你可不能忘了你这个相处多年的弟兄啊!你可得替他谋一条生路,让他也到您那儿去吧!八里屯他不能再混下去了。”
“啊?老弟,在那儿有麻烦吗?怎不早说呢?”凉子江很惊讶。
“哪里,哪里?那只是些皮毛小事吗,不值得一提。”
“怎么?对老兄不信任,啊?有事你就爽快些告诉为兄,咱们俩相处一天二天么?”
“不瞒你老兄,原先在你老二手下混饭吃的那个姓黎的,不知不觉的当了屯长。可此人却目光短狭,把一些个人的恩怨记在了心中,老父大概在大门里管事时某些方面对他有些得罪,当然也包括其他人对他有些成见,对他稍微有点儿过不去,他便耿耿于怀,伺机报复,现在也不把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看在眼里,不管我们对他那个政府出多少钱,他还是贪得无厌。看某些动态,不久他就要千方百计,对鄙人进行报复。”
“嗷,知道那人,当屯长的职务,那可不简单,我老大那是不也是高高在上吗,这个年代,地方上么,新政府还没成立之前他就是土皇帝。他的根基不行啊,你还真得注意。不行,就干脆一走了之,惹不起,就避避风头也好,到我那儿去,一家子都去,公司保证能养活你一家子。”
“老兄,说得容易,做得难啊!托家带眷的,恋土难移啊!不过,现在两拉锯,他也怕被别人算计,对我还没好动手。据说,我们那儿不明不暗的被暗杀了好几个无辜,人家说就是那个人干的,说,谁要看着不顺眼,他就要算计谁。
“老弟,时局动荡,可要小心啊!你记住,别忘了你这个兄弟,过去同路相护,今后,永远做你的后盾!资金,你只管开口;障碍,我和女婿,也能同为你分担、排除!听说女婿最近就要提升,可能要在白州和云台担任重要职务,那时他可能就有机会和你们那儿的韦亮见面,我定叫他多留心八里屯的动态,一切你放心!”
“老兄啊,这实在叫我无法感谢了,难得有你对为弟的一片心意,出院后,我还要以实际的人生,和你一路同行啊,有您的这些话,心中踏实多了,以后,小弟很可能会有事麻烦你的。”
时间过得真快,洪岳阳和凉子江的投机的话题似乎还拉得正火热,墙上的时钟敲响了十一下。
“老弟,让你太累了,我不在耽搁了,待你康复,给我个信,再到家乡去看望你。”凉子江站起道别。
洪岳阳握住凉子江的手,眼圈红红地说:
“知己兄弟相见难啊,我愿你宏图辉煌,人生如愿吧?”
“我也祝您早日康复,重返发财之路吧!”凉子江又狠狠地握了握洪岳阳的双手,依依不舍地和他夫妻俩告别了。
由于和凉子江的会面,洪岳阳的心情安稳多了。心情的好转,促使他的病情也大有好转。几个月的住院,他的心无时不在牵挂家中,粮行的事,家中的事,父母的事,枣花和两个孩子的事……千头万绪,他实在不能在医院呆下去了。各种原因的促使,他不得不叫珍珍赶快办好出院手续,病没痊愈,任凭医院劝他再住些日子,可他还是回家心切,只能叫珍珍多买些药物,回家疗养了。
洪岳阳刚回到家,家中便热闹起来,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来看望他了,恒通、恒茂公司的经理、董事也都来看望他了,年迈的程文老公俩也步行来看望他了……
洪祥玉一家五口实在不忍离去,天都黑了,和洪岳阳好像还有说不完的心里话,拉不完的知情呱。几个孩子一会儿热乎得要命,一会儿又暴发了“战争”,可谁也顾不上他们。孩子们一个个都玩得没有精神了,趴在大人的腿上,钻到大人的怀里打呼噜了,又加上蚊虫的叮咬,枣花又为岳阳熬好了药,叫他喝药,洪祥玉一家只好恋恋不舍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