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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隐秘生世

听了小梅的话,红姑说:“家母说,有爱,山水才有情;没有爱,关山水什么事!”

梅、兰二人一时语塞,小兰说:“我们走,不要理她。”

红姑冲着二人的背影嚷:“如果肯教我素心功,我可以护送你们去!”话音刚落,二人已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无所事事的红姑独自朝家里走去,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父母争吵的声音。艳红说:“整天摆弄这些有毒的东西,也没见你练出什么名堂,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功夫如果那么好练,大家都成绝世高手了!说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是不是又相中哪个小白脸了?你这个狐狸精,当初如果不是你勾引我,我怎么会抛妻弃子,跟你来到这个鬼地方,现在又嫌弃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随后里面传出砰砰啪啪的声音,二人打斗在一起。

“你说,红姑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男人喘着粗气问。

艳红说:“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就凭你那模样,也配有红姑那样的孩子!”

男人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你这个贱人!”打斗声更紧。

听到这里,红姑扭头向外走去。听到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她并不感到意外。不守妇道,是母亲艳红一贯的风格。

原来,艳红的丈夫雷洪本是塞北人,早先的家庭也幸福美满,儿子出生不久,遇到了在塞北出没的艳红,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无法自拔,舍弃他们母子,与艳红一起来到江南。

其实,艳红的五官不算出众,但骨子里透着风骚,加上那一身红艳又轻透的衣服,会让男人瞬间迷失自己,沉醉在她的软玉温香里。

来到江南后,雷洪迷上了毒药,他收集了很多毒蜘蛛、毒蜈蚣、毒蟾蜍以及各种各样的毒虫,不仅想让自己百毒不侵,还想练成收发自如的毒掌,只要用功将体内的毒逼至手掌,中掌的人必因沾毒而亡。

可是,毒掌没有练成,他自己倒中毒够深,一张脸,包括身上的皮肤,非黄非绿、非紫非红,说不清是什么颜色,所以艳红才会说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并且已有好多年不肯跟他同寝。

这种状况,又加深了雷洪对艳红的猜疑,夫妻俩吵架是常有的事,女儿红姑也早已见怪不怪。艳红在如冰面前说自己有男人疼爱,其实那种骨子里的辛酸,只有她自己清楚。

梅、兰二人昼行夜止,一路无话,渐渐地,气温让人明显感到了寒意,她们穿上了随身携带的棉袍,再走一走,路上有了积雪。

小兰很兴奋,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雪。她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阴山脚下。

如冰一定要让她们讲讲,阴山脚下,几棵树,是否依旧;几户人家,是否还是青砖红瓦;几个人,是否仍然留着络腮胡须、围着红泥炉火、大碗喝着烈性白酒?阴山顶上的积雪,是否仍如愁白了头的少年?

其实如冰也很清楚,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可是,她就是需要如此,需要有人同她谈谈,她心里装着的那个塞北。

梅、兰二人终于来到了阴山脚下的小镇。小兰说:“终于到了。我们来这里,到底要干些什么?”

小梅说 :“游山玩水啊!玩上几天,就该回去了。”

小兰说:“在游玩之前,我们还是将肚子喂饱吧。”

两个人走进一家客栈,要了两碗馄饨,将随身携带的包裹置于几上,静坐等待。

忽然眼前一个白影掠过,再看时,几上的包裹已不翼而飞,空留一株海棠花。

包裹里有二人全部的家当,梅、兰如离弦的箭,腾空而起,追了出去。可是哪里追得上,前面的白影几个跳跃,就跳出了梅、兰的视线。

梅、兰停了下来,悻悻地返回客栈。店老板一见两位俏丽的姑娘回来了,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说:“两位是外地人吧?抢您包裹的是秋海棠,用不了多久,他自会给您送回来。”

小兰没好气地说:“还有这样好心的贼?既要送,当初就不会这么费劲巴力地来抢了!”

小梅惊诧地问:“秋海棠?是什么人?”一边心内思忖:初来乍到,我们也没跟什么人结怨啊!

老板说:“在塞北,没人不知道秋海棠,据说他风流倜傥,文韬武略。仅凭手中一柄折扇,就可予取予求,轻功更是出神入化。但他从不恃强凌弱,抢劫也并非他的本行,只是偶尔看到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穷人,就会动了恻隐之心,从别处挪点银两来周济他们。每次拿了富人的银两,总会留下一株海棠花,以免祸及他人。很少有人见过他的模样,我也是听说而已。”

小兰生气地说:“偷儿就是偷儿,别给他脸上贴金子,还说什么劫富济贫!”

小梅说:“可我们也不是富人啊,他为什么要抢我们的东西?”

老板诡秘地一笑,说:“这就很难说了,年轻公子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呢?”

小兰嘟囔着说:“偷儿还有心思?无非是害人的心思。”

小梅的脸,则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

老板说:“二位就放心地住在这儿,在秋海棠将你们的包裹还回来之前,我不会收你们的店钱。”

小兰问:“你确定他会将我们的包裹还回来?”

老板说:“确定。你们又不是富庶之户,他一定是在跟你们戏耍,否则就不是秋海棠了。”

小梅说:“多谢老板。”

二人无奈在客栈住下,明月当空,照得屋内如同白昼。红烛摇曳,梅、兰二人静静躺着,各怀心事,谁也不说话。忽然嗖的一声,一样东西射了进来,扎在窗棂上。

小梅翻身起来,仔细看时,是一株海棠花,穿着一信笺,赶紧取下来,见笺上有一首诗:

春风动帘春草芳,

素心宫中春夜长;

小窗映雪拥虚白,

阴山脚下着红装。

此人竟然知道她们是素心宫的人,宫主很早就离开了塞北,莫不是宿敌到了?此客栈背依阴山,难道是约她们在阴山脚下会面?

小梅来不及多想,破窗而出,小兰紧随其后。这一次,白衣人与她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是有意引她们前去。

大约走了有二三里地,白衣人站定,四周白雪皑皑。梅、兰警觉地在距他几米处驻足,大声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仰天长啸,说:“素闻素心宫宫主风华绝代、美艳无双,只是无缘得见,今有幸撞见二位姊姊,怎肯放过这个机会?”

小梅留了个心眼,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素心宫!”

小兰说:“谁是你姊姊?看你那样子,比我们的叔叔还老!”

那人哈哈一笑:“造次,造次,应该是两位妹妹。据说素心宫中上至宫主,下至普通宫女,都武功高强、冰清玉洁、姿容秀丽,尤其是宫主,堪称人间仙人,是世间男子的洞天福地,谁人不仰慕?但素心宫向来遗世独立,不涉江湖,更不许须眉踏入半步,令多少男子抱憾终身!只是那宫主有个怪癖,每逢冬至来临,必要差人来塞北走一遭,这是江湖中人与素心宫扯上关系的唯一机会,我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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