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尔听了,更吃惊了。
如冰道:“当朝丞相郤至与她过从甚密,她帮郤至伪造前丞相郑皓与匈奴勾结的书信,导致郑皓一家冤死……”
阿木尔低首,浩叹一声。
如冰继续道:“现在,我的小女、女婿,都被郤至陷害,身困监牢……就是你抱过的花朵。”
“什么?!花朵现在在监狱中?”阿木尔吃惊问道。
如冰含泪点点头道:“是。陷害他们的,就是与其其格相厚的那个郤至。”
阿木尔望着如冰道:“那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司空曙道:“我们想让你去趟长安,劝劝红椒……就是其其格,让她别再助纣为虐,最好能够站出来指证郤至。”
秋月也道:“您放心,我们会尽力保护其其格周全。”
阿木尔道:“好,我随你们去长安!可是,她离家这么多年,我不能确定她会不会听我的劝。”
司空曙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能见着其其格,其他的事,我们来做。”
商议妥当后,已是申时将尽,众人又一起动手准备晚饭,饭后,如冰和阿木尔坐在门前聊天,司空曙和秋月则在湖边闲走。
秋月道:“这里的湖光山色、绿草鲜花,真美。”
司空曙道:“与你喜欢的烟雨江南比呢?”
秋月道:“不一样,若将湖水比作女子,则北方的冷艳、南方的柔媚,我还是更爱那杏花烟雨的江南。”
司空曙听了,回头看了看她,温柔笑了。
很快,日落西山,众人在湖边的小屋内草草歇了一宿,第二日吃过早饭,便骑马朝长安疾驰。
一路无话,这一日到了长安,司空曙找了一家客栈,将阿木尔安顿好,让他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偎红楼找其其格。
随后,他携秋月与如冰,回到了自己家中。
墨雨与荷香见到如冰,忙上前施礼,如冰道:“你们平日怎样还怎样,不必多礼。”
墨雨和荷香齐声应道:“喏。”
如冰四处看了看道:“不错,小而精致。”
司空曙命墨雨和荷香去打扫客房,换崭新的被褥给如冰用。
晚饭后,三个人坐在书房吃茶,司空曙道:“红椒暂时还不能离开偎红楼,不然,怕郤至不会放过她。”
如冰沉吟半晌道:“你还记得风尘堡吗?”
司空曙道:“当然记得。”
如冰道:“风尘堡在江湖上名声不好,可据我观察,那张无尘还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若我们托他将红椒赎出藏在那里,郤至应该不会起疑。”
还未及司空曙说话,秋月问道:“风尘堡,那是个什么地方?”
司空曙看了她一眼道:“怎么讲……风尘堡中藏着各色女子,但都只供堡主张无尘一个人享用。”
秋月听了,似懂非懂“哦”了一声,又道:“这么说,如同皇帝的后宫?呵呵……他这是在做帝王梦啊!”
司空曙和如冰听了,笑着对视一眼,如冰暗道:“还真是,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个孩子,人小鬼大。”
司空曙将思绪拉回来,沉吟道:“从偎红楼到风尘堡,郤至应该不会怀疑。”
秋月道:“既是赎身,不如将红萸一起赎了吧。”
“红萸是谁?”如冰问道。
“红萸也是偎红楼的一个女子。”司空曙道,“这次,就是她探听出这么多红椒的事。她的父亲原本是一个明庭(县令),也是受赵安一案牵连被诛,母亲在刑场自尽,她流落长安,进了偎红楼。”
如冰听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因道:“没问题,将她一起赎出来,暂时安置在风尘堡。”
司空曙道:“这么说,我们得亲自去一趟风尘堡。”
如冰道:“那是自然。不过,之前,我们还得去一趟莲花山。”
说到莲花山,司空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笑着对如冰说道:“你知道吗?郑皓的小儿子没有死,他叫郑侠,现在长得眉清目秀、风度翩翩,且武功高强,一直都在帮我们调查郤至。”
如冰惊讶道:“是吗?那可真是苍天有眼!”
司空曙道:“还有更巧的,他是了空大师的徒弟。”
如冰听了,愕然道:“真的吗?这么说,他应该是我弟弟。”
司空曙道:“可是,他跟月儿差不多大小呢!”
如冰半开玩笑道:“如此论起来,他的辈分还确实高。”
“所以,日后若想打听了空大师的情况,只管找他就好了。”司空曙道,“你又多了个亲人。”
如冰笑道:“也是。哪日定要见见这位郑公子,跟他攀攀亲。”
司空曙道:“正好,明日去章台街,月儿在那里开了间乐坊,郑公子是常客,若是运气好,你便能见到他。”
如冰听了,讶然道:“哦?月儿还开了间乐坊?”
秋月道:“原本想借此调查郤至,可后来却做了联络点。”
司空曙笑道:“幸亏有这个乐坊,我们和偎红楼的人往来才不会被人怀疑。”
如冰道:“那明日,我定要去看看。”
秋月道:“我只是挑了几个弟子过去,其余的事,都是叔公操持的。”
司空曙戏谑道:“这说明,我还有点用处。”
几个人又攀谈了半日,看看夜已深,方分头去歇息。
次日,如冰和秋月都扮上男装,白衣胜雪、器宇轩昂,看着如同姐妹一般。三个人并肩朝阿木尔住的客栈走去,一路上吸引来不少目光。
到了客栈,阿木尔见到如冰和秋月,略显吃惊,司空曙解释道:“去章台街,这样方便些。”
阿木尔听了,释然笑笑,没有多言。
司空曙道:“到了章台街,我们几个会去十一乐坊,你自己去偎红楼,找一位叫红椒的女子,就是其其格。”
说着,他掏出几锭银子递给阿木尔,因道:“这个你拿着,在那个地方,它会让你行事顺利很多。”
阿木尔忙推辞道:“那也用不了这么多。”
司空曙坚持道:“你听我的,都拿着。”
阿木尔无法,只得将银子接过收好,又将自己的胡服脱下,换上司空曙带来的汉服。
于是,众人出了客栈,一起朝章台街走去。
到了乐坊门口,司空曙低声对阿木尔道:“旁边就是偎红楼。”
阿木尔听了,径直朝偎红楼走去,司空曙则携秋月和如冰进了乐坊。
乐坊的弟子见到男子打扮的如冰,都十分惊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良久,小兰才道:“宫……公子请里边坐。”
司空曙道:“楼上的雅室可还空着?”
小兰道:“还空着,几位楼上请。”
司空曙又道:“那位姓郑的公子今日没来?”
小兰道:“他每日差不多都是这个时辰过来,应该快到了。”
正说着,门被推开,果然,郑侠走了进来。
小兰忙迎上去道:“郑公子里边请。”
听到“郑公子”三个字,如冰的目光落在这个少年身上,见他剑眉星目、面似满月,身形挺拔、骨骼清奇,一看便知怀有上乘武功。
郑侠也注意到了如冰,心中暗叹:“好一个英俊的少年公子!”又见秋月也在,忙向她递了个眼神,表示问候。
司空曙对小兰道:“你先带两位公子上楼。”
小兰遂带着如冰和秋月上了楼。
司空曙道:“郑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郑侠道:“子曙客气。”
于是,郑侠跟着司空曙也上了楼。
此时,半夏早已烹好了茶,连同茶碗放在托盘里,端着朝楼上走去。
进了雅室,见四个人已在几旁就座,小兰正跪坐在如冰身边,问道:“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如冰道:“就你们平常练习的曲子,奏一曲即可。”
小兰道:“好的。”一回头,见半夏已端着热茶进来,遂待她斟好,站起身随她一同出去,又将屋门关好。
须臾,楼下便传来悠扬的乐声。
如冰对郑侠道:“听说你是了空大师的徒弟?”
郑侠听了,暗想:一定是秋月跟他说的,便道:“是的。”
“大师的身体近来可好?”如冰又问。
“我大约一个月前见他老人家,身体硬朗,耳聪目明。”郑侠道,“公子认识我师父?”
如冰低头呷了一口茶道:“呵呵……岂止是认识。”
郑侠莫名其妙道:“此话怎讲?”
秋月道:“她是了空大师的小女。”
郑侠听了,略显不悦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师父是出家人,哪来这个年纪的小女!”
秋月听了,握着嘴“嗤嗤”笑了。
司空曙也笑道:“你看这位姊姊有多大年纪?”
郑侠道:“约摸十八九岁吧。”
司空曙道:“不瞒你说,她就是素心宫的前任宫主——如冰。”
郑侠听了,惊愕得合不拢嘴,忙道:“失敬,失敬!那您果真是师父的小女?”
如冰道:“这还有假!”
郑侠道:“这样论起来,我该称您姊姊,可您是月儿的祖母,我、我……我该怎么称呼您才是呢!”
如冰道:“姊姊这个称呼放在心里,你还是随月儿,叫我祖母吧。”
郑侠忙道:“祖母好!”
如冰笑道:“嗯,果然一表人才,气度不凡。”说完,又笑着看了看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