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不知道我意指何物,眼中一阵迷茫,点了点头。
我接着说:“我和靖坤感情上的事,我不想再想了。您是他的母亲,有没有想过,我本来就很自私!”反手握住她的手,言语恳切,“我之所以答应靖坤的求婚,就是贪图他对我的好,贪图你们对我的好,可我又能给他什么,又能给你们什么?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却还要勉强跟他在一起,您愿意这样的女人嫁给您儿子吗?您真心为他着想了吗?”
顿时,姜母沉默了,双手垂下,静静地看着我。
我神色冷然,过了一会儿,她默默地走出去,在客厅里跟父子俩低声说了些什么。
我继续收拾东西……
我刚把东西收拾好,把小环保袋子口的拉链拉上,姜靖坤进来,见状,站到我身旁,语气悲婉:“你一定要走吗?就因为我条件不如他,因为我救不了你?”
我坐在床边上,抬头凝望,低声吐字:“对不起,靖坤,是我辜负了你。”
我拿起袋子起身,姜靖坤冲上来,双手拽住我的双臂,力大无穷似的按住我,声音颤抖:“前几天,你还说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嫁给我的,这么快就反悔了?”
他恨得双眼微缩,那眼神似乎要将我吞噬,“你说你不爱我,我不介意,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就会幸福,我们会幸福的!你不要走,不要走,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试图挣脱,可姜靖坤太用力,而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根本就动不了,只好说:“幸福?我对你根本就没感情,哪里来的幸福?!你又哪里来的幸福?那不过是你的想象!”
我稍微停顿,语气坚定,“我们有太多想象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事实!我根本就不爱你,不能勉强自己坚持跟你在一起。我要听从我内心的选择,无论对错,以后我才不会后悔。如果我勉强自己跟你在一起,我不快乐,你也不会幸福的。以后,我们每时每刻都可能互相猜疑,你到底还爱不爱我,我到底忠不忠诚于你?如果你坚持说你会幸福,这是幸福吗?”
“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姜靖坤深深受伤了似的,一滴清泪滚落,往前靠近我,凑上来便要吻我,“我爱你,真的很爱你,爱得不会比任何人少……”
猛然间,他扑上来,把我强行按倒到床上,用重重的身躯将我压住,疯狂地吻我,另一只手伸进我的衣服内……
“靖坤,别这样……”我双手支撑他的躯体,拼尽了全力,终于侧身将他推开,拿起袋子,“对不起……”逃跑似的,转身朝门口奔过去——
“方紫苑,站住!”
身后,姜靖坤咬牙切齿厉喝,“你今天要是从我这门出去,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
我站在门口,愣了几秒,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出去。
姜靖坤瘫倒在床上,无声的背影抽动,哽咽如泉眼……
我回望他一眼,不敢再停留,慌慌张张朝姜老夫妇说一声“我走了!”,即刻冲向大门,把门打开,急急忙忙走掉。
门外的罗百柱等两位警官紧随我身后,一起下楼。
我知道我深深伤害了姜靖坤,无情地伤害了这一家人,无论我再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弥补……
天色刚暗下来,沈洪从医院附近的一间酒店里出来,已经将面容打理干净,洗了个澡,又恢复往日的夺目光彩。
退钟点房时,两个女客服一直瞪着他看,简直不相信一小时前进去的是同一个人,这大名鼎鼎的沈洪谁不认识?
但是,确实和之前进去的那个判若两人。
那时沈洪刚进来,酒店内外人来人往,愣是没人把他认出来。
现在,无数人惊讶地发现他时,他飞速地结账完毕,潇洒地离去……
沈氏别墅。
沈家人在吃饭,沈洪像个没事人似的进门,脱下外套,走进餐厅里,加入吃饭的行列中。
一家人各有所思,五味杂陈,谁也不说话……
饭后,一家人在客厅沙发里坐下,沈夫人这才坐到沈洪身旁,把儿子全身上上下下检视几遍。
之后,见儿子确实无碍,她眼噙热泪,终于一把把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儿子熊躯抱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可见她已经担惊受怕了太久。
沈洪无言,心疼地将母亲回抱住,轻声说:“妈,我没事,这不好好的……”
沈真看着沈洪,眼神十分复杂,思绪万千,担忧自不言而喻。
还有一点,他怎样都无法从大哥的脸上看得出对方紫苑的一丁点爱恋,可沈洪所做的事,偏偏却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包括偷偷地让兰潇中队长全城追查方紫苑的下落,毫不考虑后果,跳下万丈高崖去救人……
所有种种,让人感觉到沈洪对方紫苑那不可思议的爱恋,已经达到痴迷疯狂的程度。
沈士品瞪着沈洪,那种又爱又恨的滋味,直后悔没有阻拦沈洪,而又不能阻拦的痛苦,让他无比的恼怒!
就是这个方紫苑,这个女人,给他儿子,给他的家庭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待沈夫人放开沈洪,擦干眼泪,沈士品斩钉截铁:“人救回来了,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跟方紫苑来往,这个女人,害得我儿子差点丧命,我不会原谅她!我们沈家,任何人都可以接受,就是容不下这个女人!”
瞬间,沈洪震惊得呆在当场,根本无法相信,这话居然是从父亲嘴里说出来。
但他冷静一想,渐渐明白,他的过激行为,导致父亲加深了对方紫苑的反感!
沈洪平静地说:“爸,紫苑也是受害者,怎么能怪到她头上?!当时情况紧急,何况兰队长他们在那里,就算是我下去找不到人,我也能回来……”
“屁话!”沈士品气得一哆索,恨不得再次抄板凳砸他,目光把周围搜索一番后,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冷哼一声,“在崖上,那些杀人犯就胡乱开枪,崖下又万分凶险,你竟然,丝毫不顾后果,枉我和你妈白养你二十几年!要是你有个闪失,你让我们怎么办?!”
沈士品恨意滔天,“如果不是被这个女人迷了心窃,你做事总有个分寸,现在这么不计后果,我还哪能容她?!”
“爸,”沈洪力图让自己继续冷静,“不管怎样,这件事也不能怪紫苑,你要怪就怪我!”
他语气平稳,试图劝劝父亲,“当时的情况确实不容得我考虑,要是我不下去救她,等到快艇过来,哪还能找得到人?!”
“好,就算这件事作罢,”沈士品坚决得不容质疑,“从今往后,也不许你再和她往来!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都要嫁人了,绑匪还非要调转过头来勒索你,可见她不是故意的,也是个祸根!”
“爸——”沈洪依然保持平静,胸腔内却已经心率不平,“你就算不考虑别人,也要考虑考虑您儿子!”
沈洪抬手压一压自己的胸腔,显然很痛苦,“是我,是你儿子,不是她非跟我在一起不可!你们看到了,她选择谁都可以,就是没有选择我!是我,是我想跟她在一起!”
越往下说,沈洪的眼眶越来越灼热,神伤无比,心郁难解,“爸爸,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能答应吗?”
沈士品睁大眼睛,看清儿子表露无余的痴情,积蓄已久的怨怒如火山喷发般,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猛拍茶几桌子,冷狠地说:“好!好!”
沈士品扫了沈真和夫人一眼,磨牙霍霍,“那今天全家人在这里,我就把话撂在这儿,方紫苑这个女人,我永世都不会让她再踏入沈氏的家门一步!你非要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就离开沈氏!”望向沈真,似乎最后的一线希望放在沈真的身上,“从今以后,沈氏由沈真主管!”
沈洪似乎早有准备,霍然起立,冷冷地回应:“好!”手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肩膀,似乎安慰母亲。
沈夫人却拉拽他的手,摇头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与父亲对抗。
沈士品一见他起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失望透顶而无情:“好!好就从明天开始,把一切转交给沈真,把你在外面借给别人的钱,别人借给你的钱,全清了!我还要再立遗嘱,从今往后,沈氏的一切全部给沈真!你把你身上所有的,车、钱、银行卡、手机,全部交给沈真!”
沈士品一一细数,像生意人谈判似的,恨意之深刻,令人无法想象,“我要让你一无所有,我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还喜欢你什么?!”
沈洪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父亲做得如此绝情,淡淡地瞄了父亲一眼。
原本,他还有意向父亲求和解。但两个人对峙之间,往日的一切涌上心头,沈洪刹那间恍然,在父亲心里,自己根本就不算得什么。
在这个家里,一向只有父亲作主,沈洪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有自主权,更别想谈别的。他越是向父亲求软,父亲越觉得沈洪是非依赖父亲不可。
沈洪的心境渐渐平复,从容地说:“那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低头关切地看向母亲,“妈,您别担心,这一天迟早要来,晚一天不如早一天,您放宽心,我没事!”
“哥!”沈真却不干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沈氏那么重那么大的担子,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哪里是他扛得住的,“哥,你只要跟爸爸说句好话,一切都会过去,爸只是气在头上,说的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