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踏上梁山码头,远远便听闻到山中的号角之声,连日萎顿的精神都是好了许多。
看来自己还是习惯军营里的生活,这被关在院里的一个月实在是无趣之极。
这个月里,除开孙俊真等人各自看过他几次外,宋江被自家二姐牢牢的关在院子里面。
自从半月前他勉强可以下床走动之后,倩儿和盼儿姐妹对他是形影不离,不管用任何的借口再也不能将她们支开半步。
有时候宋江真是恨不得上战场去厮杀一番,也好过整日的关在房中不能动弹。
今天总算是出来了!
宋江贪婪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他已经打定主意晚上不回去过夜了,就宿在梁山大营内。
宋江不想惊动别人,带着自己几个亲卫悄悄的往里面走着。
虽是修养了一月,身上的伤口并未完全愈合,毕竟那一剑刺得太重,现在宋江也还是只能慢慢的行走,不能跑动。
用过御医带来的上好伤药,还有许许多多徽宗赐予的补品,宋江的身子骨复原的倒是挺快,只等这伤口结疤脱落,又可以生龙活虎了。
路过谷口的关卡时,宋江阻住想要前进报信的兵士,自己缓缓的走了进去。
梁山脚下山谷中尘土飞扬,数千的战士正在紧张的操练着,宋义赤膊着上身站在军阵正前方台子上喊着号子。
看着这熟悉的场面宋江心潮澎湃,真想自己也进去和军士们一样活动一番,可怜现在的自己多走得几步路都有些为难,进去操练不是给人添乱么?
宋江郁闷着沿着山谷边沿徐徐走过,向后山走去,他要先去义勇墓地,去祭拜一下战死的兄弟。
谷地中操练的战士们都已看见首领从身旁缓缓走过,人们心情激动,勉力控制自己的心情继续操练着。
宋义也发觉宋江到了,不过按照军规,他依旧认真的演练着军马,并不能上前招呼。
宋江远远和他点头示意一下,便走向了后山。
经过几月的不停改造,梁山之中道路通达,前后山之间修起一条宽十余尺的平坦大路。这条大路两旁各有小一些的道路通往各个山峰之上大小营寨。
宋江在大道上走着,远远观看着道路两边各营寨前操场之上的士兵训练。
刚刚走过的是前寨枪兵的训练场地,也是梁山上最大的演武场地。每隔五日全军都会集中在此操演配合阵法。
沿着大道前行里许,左边一道缓坡上去,那上面有一大片的平整高坡,是骑军的营地。
现在义勇的专职骑军已有千余人,日日在此训练。其余兵种也是配备了战马,只是每隔几日参加一日的骑马训练,还只是能熟练骑马的步军而已。
宋江挑了个路边高处站定身形,手搭凉棚远眺着骑军的营盘,营盘之外伊尔泰正引领着众军做着马上的劈砍训练。宋江站在那看得津津有味,一时都忘记了继续前行。
看了好一会,宋江这才意犹未尽的继续前行。
再往前方走些路,路边一个不大的山丘,山腰上一个营盘,营盘往上走,山丘的顶端都几乎被铲平了,成了一个平坦的操场。
平整的场地上站了有五六百人,一个个手中举着百斤重的石锁上下挥舞着,这处是义勇军隐藏得最深的一支奇兵:陌刀军。
此前的两次血战,陌刀都未曾武装上阵,就是因为这刀阵实在可怕。
陌刀营是宋江专为应对骑军而置,宋江看着陌刀营训练总是能想起别人评价陌刀阵的话语:“如墙而进,人马俱碎!”
陌刀的杀戮太重了,要是轻易出战,惊动有心人那可就是真不妙了。
现在的陌刀军已经扩编了,由原来的三百人扩大到现在六百人,都要是精选的粗壮大汉子,平日练习都要举着百斤的石锁半个时辰不需放手才行。
陌刀军的刀法其实再简单不过,就是反复三招,两招劈一招收,劈的两招一招是从上往下,一招是从下往上撩,收的那招是横切。
宋江略微的看了看陌刀营的训练,便再次向前,再往前不远处就是自家义勇军的墓园了。
宋江站在墓园前面的石壁外发着呆,这石壁上又新增了不少的名字。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这些刻迹尤新的姓名,这是上次在淮南阵亡的将士。
看守墓园的伤残军士们比上次出征前多了不少,已有四五十人。这些伤残军士们现在都居住在宋庄之内,平时做些打更报时力所能及的工作,分作几班轮流来此看护墓园。
今日值班的守墓士兵见是宋江来了,纷纷迎了上来,问过礼后,有军士点燃几支香火递了过来。
宋江在墓园内参拜一周,又与守园的老兵们聊了一会家常,这才往回走。
到附近的几个山头上的岗哨分别走了走,天色已经近午了。这脚步不停的走了一上午,宋江有些吃不消了,在亲卫的搀扶下慢慢的返回了大寨。
和从前一样,在食堂里面将士群中吃罢午饭,宋江意犹未尽的去往孙俊真的房间。
今天下午他要和主要的将领商讨义勇军目前的发展情况。
东京汴梁,郓王府邸,郓王的书房内福金趴在书桌上,双手支着头发呆。
自打收到宋江在淮南受伤消息之后,这个地方是她最近最常来之处。甚至比她自己的府邸呆的时间都更要久些,只要有些闲暇她便在这儿直坐到天黑。
赵楷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有些难过。他知道福金在为宋江担忧,也无法去劝解着什。福金从那时起脸色才算好了些,渐渐也有了些笑容。
今日福金本来并不打算来此的,她近日在宫中陪伴父皇。不想却是无意义中听得了一个消息,福金托辞身体不适向徽宗告了个罪,急匆匆的赶到自家三哥这来了。不巧赵楷这时也是出门访友去了,只有在这等待他回来。
福金凝视窗外绿叶愁肠百结,眼中渐渐泛出了雾气:“三郎,你怎的得罪了这许多人,一个个都想着你去送死,不行,我定要想出个法子救你。”
福金真的是不明白,为什么这许多莫名其妙的人也总想着要她的情郎去做那九死一生之事。
福金侧了侧头,眼睛瞥见那里面的侧房。
上月端午节后便是在那处,我将自己交给了三郎。
福金脸上泛起含羞的笑意,想起了宋江的笑容和忧郁,为什么他偏要去冒险,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去害他,他住在济州那么偏远之处又碍着谁了?
福金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明白,她只知道自己的情郎马上就要进入一个万分危险的地方。
每每想到此处她都忍不住想要落泪,三郎刚刚为了朝廷差点送了命,伤势稍有起色就又有人开始给父皇出主意让他去赴死,他们为什么自己不去?偏生要拉着他去!
实在不行的话我只有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父皇了,让他准了三郎和自己的姻缘,那样的话三郎便不用再去冒风险了,福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看着日头已经偏西,福金再也坐不住了,她已经等不及自己三哥回来拿主意了,她现在就要去找自己的父皇,让他把自己嫁给宋江。
就算是被夺了这帝姬的封号,我也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福金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匆匆的走出书房,正要出院门,正巧撞见了赶回来的赵楷。
赵楷刚刚回府便得下人来报,说是茂德帝姬已经在书房等了他几个时辰了,便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正好在这撞见了自己妹妹,赵楷拦住福金:“四娘,你这般急着找我可是又什么事?”
福金见自己哥哥已经回来,自然是要咨询一下哥哥有什么主意,拉着赵楷回到了书房之内。
福金将他的随从统统赶出院子,急惶惶的说道:“三哥,这次你可要救救三郎,三郎怕是要有性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