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戒备,不得惊扰敌人!”
吴家亮压下手掌,吩咐下去让手下将士们注意隐藏起自己的身形。虽然冬夜漆黑一片,北风呼呼的刮起甚紧,千多人马悄悄行进,绝不虞被敌人发现,可是将士们还是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行走的分外小心。
吴家亮看着胥山上下的一片火光,他知道那是方腊军在山中砍伐树木点起的灯球火把。茫茫的沉沉夜色当中,后面都是漆黑一片,唯有前面秀州城的方向却是格外的明亮,数十里的连营灯火照亮了夜空。方腊军中正在紧急赶制攻城器械,准备明日一早就发起全面猛攻,势必要一举破城。
他用力的看着前方,除了两里外胥山上的点点灯火,只有黑麻麻的夜色,凛冽的寒风中也听不见一丝异响。不知道首领他们就位了没有,为何还没有信号发出。他心里有些焦虑,用力跺了跺脚下冻得坚硬的地面。
“派一组精干些人马先摸上去,等信号一起就打乱贼军防御。”吴家亮叫来哨探队长交待道:“人数不能多,不要打草惊蛇,摸到敌人身前即可。”
“是”队长低声应是敬礼而去。不一会十几个人悄悄的没入浓墨般黑夜之中
时间过得缓慢无比,和迅疾的寒风恰恰相反,行走得就像八十岁的老太太一样,一步三摇步履蹒跚恋倦不去。将士们不时下意识的看看天色,虽然今夜天上半点星光也没有,根本无法判断出现在的时辰。
赵兴是哨探队的一个什长,哨探队都是每军最勇武果敢兵士组建。作为一百五十人中最强干的一什,赵兴深受队长的器重。刚刚被队长点出来,带手下一什摸前准备第一波冲击敌军,赵兴带队走进黑夜中时,脸上已经收起了激动,变得冷静异常。一什十人早把战马交到其他兄弟手中,扎紧身后背着的大刀,手提弩弓弯腰在草丛中摸索着前行。
五十步外,胥山脚下新踩出一条道路,无数火把映照下亮如白昼,数万叛军兵卒在砍伐搬运着巨木,一条长长的队伍在贼军营寨和胥山之间来回着。在山边道旁,也有不少手持刀枪的兵士来回巡逻,靠着自己这边更有几个岗哨四面环视。
“兴子,咱们靠上去些吧,这地方太远了,不能第一时间放倒那些哨兵。”一个人从边上猫腰跑过来悄悄说道。赵兴知道这是什里的副长,和他一批加入义勇军的刘大郎。
赵兴想了想,这地方确实太远,等信号起的时候,还得跑上几十步才能够得上,微微点头闷声说道:“叫弟兄们都小心点,摸到哨兵身前十五步去,千万不能让人发觉!”
草丛中再次悉悉索索的发出微响,不过在这呼呼的风中些许需要竖起耳朵才能听见的声音,就算在两步之内也未必能够察觉。
枯燥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西面四五里之外忽然腾空而起一束焰火!一道红光直冲天际,在空中炸响!
这边虽是看不清那么远处有什么异样,但依稀还能听见一阵喧嚣声隐约传来。
“举火把冲锋!一连、三连带火油烧毁所有物资!其他人跟我杀敌!”吴家亮翻身上马大声呼喝。
顿时,一片火把点燃起来,划破深黑的夜幕照亮四周路径。与此同时,远处贼军已经骚乱起来,焰火上天的那一刻,整座秀州城内城外都是看得清清楚楚。随着焰火的熄灭,秀州城东响起成片喊杀声。不到一会贼军的东营已经火头四起,瞬间烧成一片,熊熊火焰之中,能够看见三支骑军在纷乱的敌军中左右冲突,掀起一片片的腥风血雨,所过之处莫有能相抗者。
“杀!”
吴家亮一催战马,当先向里许之外驰去,一条火龙飞速的冲向胥山之下。
“杀!”
几声弓弩弦声响过之后,赵兴拔出钢刀向正好巡过来的叛军小队扑了过去。他身后其余兄弟也扣下手中扳机,将箭矢射出,打翻几个巡兵,跟着自家什长冲上前去,与叛军白刃相见。
赵兴一刀将巡兵领队的首级看下,看着身边兄弟已经接应上来,也不再多说话,只是闷头向贼军队中冲杀进去。与义勇军最精锐的哨探比较起来,巡兵虽是人数众多,可战力却不可同日而语。贼兵乱哄哄的一团乱麻,有的上前有的退后,义勇军却是齐齐上前,几人一组相互配合,不到片刻,数十人的巡兵就被斩杀近半,余下的纷纷落荒而逃。
赵兴环视一下,自家的军马已经在往这边赶过来,不少贼军也已经向这边涌来,手中钢刀一挥:“追上去,冲散敌人,不能让他们滞碍住身后大队。”
十名战士同时向前猛冲,驱赶着数十败军一头扎进贼军之中,在里面相互配合左冲右突,不让贼军有平稳结阵的机会。
虽然是在夜晚只有火把照明,但是距离却是不长,义勇军也到得飞快。骑军瞬间分成两股,大队直接冲向逐渐集合向这边赶来防御的贼军而去,另一支数百人的小队以连为单位再次分开,一部去砍杀正在伐木的贼军,一部从山边往大营疾走,打击的是正在运输木材的叛军士卒。
这一幕是义勇军早就制定好的袭扰计划。在宋江和义勇军将士们的心里,骑兵不是用来防守的,骑兵的天赋职责只有进攻,不停的进攻。五千骑兵与其放在城中做步兵使用,倒不如拉出城外不断的骚扰敌人的后方,抓住机会不断的打击敌人士气和后勤,今夜一战就是抱着这种心态在进行的。
对于今夜,宋江也没有给各营下达很具体的目标,只是把计划分派下去,让大家各自发挥。总之是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最大的打击叛军,所有的行动都没有具体的规划,根据实际的情况变化让各军主将自己发挥。这也是考察将领的最好时机,他自然不会放过。
方腊军士卒大部不过是被裹挟而来的农民,在这月余之内也未受过什么真正的军事训练。何况负责后勤之事的更是老弱之类,遇见这等凶悍骑军不要说什么抵抗,就连反抗的心理都无。所有叛军直接扔下手中物事四面逃命。
片刻之间,胥山上下火焰升腾,叛军的抵抗刹那崩溃。吴家亮带千余人马也不追击四散逃兵,只是顺着大道直奔方腊军已经起火的东面后营。另外的两连将士留下,在四面泼上火油,点起火把开始焚烧一切叛军留下的辎重。
胥山的叛军被吴家亮带人一冲即溃,宋江面前的叛军也不例外!
宋江和路仲达、徐爽各带本部人马,兵分三路直接杀进叛军东营,一路势如破竹,冲散士卒焚烧营帐,然后追杀驱赶着大队叛军向方腊军南营突去。方腊军东营已经烧得一片通红,无数乱军惊惶四窜。好不容易被将领在营外集结起来的小部兵马,随即又被随后赶到的吴家亮带人再次冲散。
不光是东营,现在连南营也已经乱成一片,南营的主将正是那位被义勇军吓退的方七佛。方七佛见到东营火起,立即集结士卒准备上前查看。不料大营内还未整好队伍,兵马还未出营,无数的溃军就已经漫山遍野冲撞过来。他手下兵士本身就没有经受过如何训练,被乱军一冲下场可想而知,只有乱做一团。
紧接着,一彪军马紧紧压着乱军身后,直奔他那已经混乱不堪的南营兵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