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去非从赵构的书房出来正好撞见了从外边办差回来的康履,此三五天不见人已经被晒黑了不少。
回府后,连口水都没有顾得上喝一口就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向赵构汇报他打探到的情况。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过几天给你放假。”
“谢谢公爷!”
“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康履一五一十将了解到的查访核实到的情况向他做了详细的汇报,这才令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原来这里早就有王闳孚的钉子楔在了江陵府衙里。
随他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之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赵构的想法是,通过这次的整风运动,给江陵府所有大小官吏上一堂现代思想政治教育课,让他们提前感知下学习千年后先进的思想理念,执政理念。
进来所要做的事情也是千头万绪,异常的繁忙,够他忙乎一阵子了。
他学着后世康熙、乾隆爱乔装打扮微服私访民间,带着康履、小奴私访治下的江陵府,查访民情、倾听民意。
王闳孚府上,他开始焦虑了起来,虽然此前他搞定过前两任江陵府尹,无非是以金钱、美女开路,但眼前的这位可同之前的两位都不大相同,金钱肯定在他那里是行不通的,皇上富有四海,身为皇子肯定不会因为钱的事情而烦恼,也犯不着,多少人排着队再给他们送钱呢。
美色不知可不可行,总归是要试上一试才行,不过就算他好美色,一般的庸脂俗粉肯定是入不了他法眼的,听闻这位皇子上任竟然没有携带一位女眷,难道是他那方面不行,用不着吗?要是让他王闳孚三天见不着女人,他可就要发疯了,估计是头母猪他也不会放过的。
童二手中拿着那份通告,扔向王闳孚:“看看这个吧。”
王闳孚捡起通告仔细的一字不落的看了起来:“看来咱们这位蜀国公是想要动真格的了,既然他要断我们的财路,咱们也不能让他在江陵府的位置上坐得那么安稳。”
童二一向瞧不上他这种纨绔子弟,平日里仗着父辈们的萌荫狐假虎威,无恶不作,是名副其实的坑爹货。
赵构的政风运动,在整个江陵府掀起了一股热议,在街头巷尾,绝大多数的士农工商无不欢欣鼓舞,如果当真按照通告中的纲领施政,对百姓们来说是最大的受益者,苦得就是那些平日里为非作歹,为虎作伥的不法分子了。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哪有十全十美的。有人欢欣就有人愁。
这份通告让他们这些愁的人聚集到了一起,有走私夹带的盐帮,有私自掳人都矿区做苦力的铁掌帮,还有平日里那些为虎作伥、为非作歹的富二代、***们,他们感受到了威胁,通告中实施的政策触动到了他们最根本的核心利益。
王闳孚同荆湖北路转运使何栗的公子何焕,盐铁部副使李甫的公子李昌宁一同现身在商会当中实属罕见,可见他们各方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江陵府的商会会长武邦宁见人差不多来齐了,就开始招呼大家各自找好位置坐下来。这个会长其实也就只是个前台唱戏亮相的,摆在明面的,真正的幕后老板就是三位年轻的公子哥以及他们背后代表的官方势力,他们几乎垄断了江陵府最赚钱的独门生意,用强权控制着整个江陵府的经济。
昏睡了两天两夜的宋玉蝶在善良的周秀莲、董卫宋的精心照料下,面色开始红润了起来,褪去了原来的苍白。醒来后,她想起床下地走走,无奈久躺的四肢都有些不听使唤了,吓得她花容失色,以为自己双腿残废了。
想起自己这两个多月以来从那么遥远的东北寒冷之地一路追随到东南这烟瘴之地,心上人近在咫尺却被滞留在此无法动弹。如果以后就真的变成这样一个废人的话,她宁愿选择去死,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就让自己最美好的那面永远的留在他心中就好了。
周秀莲此时趁着前边酒楼客人少,特意端来一碗鸡汤为她补补身体,这么俏丽的女子,真是我见犹怜,也不知道是哪个公子这么有福气可以娶到她。
见他起床了,正独自一人在那低声哭泣,连她进房了都没有听见。哭得那么伤心欲绝,一定是想念亲人了,也难怪一介弱女子在这个男权社会中孤苦伶仃一人漂泊在外,还是与丈夫失散了?在思念他。其艰难心酸她想想也知道。放下鸡汤,来到床边扶起宋玉蝶:“你醒了,别多想,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再说。”
宋玉蝶听见她的声音才发觉有人进来了,抬头看看:“原来是姐姐来了,谢谢姐姐的救命之恩。”她本想着起身给她作揖,可偏偏双腿不听她的使唤。
周秀莲及时的制止住她:“玉蝶妹妹,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千万别乱动。那些什么救命之恩的话就不必多说了,那是你我有缘分。”
说得宋玉蝶心里暖暖的,刚才忧郁的心情一扫而光,对未来的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她抱定就算是大海捞针也一定要将赵构找到,只是自己的双腿——
她此时无意中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挪动了下身体,脚必然要屈伸一下,惊喜的发现刚才还毫无知觉的双腿现在竟然可以收放自如了。不禁喃喃自语起来,原来方才双腿只是麻痹了,并不是她自己臆想的那样,以为折断了腿。
她又重新回复了往日的乐观,同周秀莲虽还是在意识清醒中第一次相见,但感觉分外的亲切。周秀莲长她三岁,她便提议:“姐姐要是不嫌弃的话,今后咱们就以姐妹相称如何?”
周秀莲原本就对她有几分好感,自然是乐享其成,只是今天时间太仓促了,改日得空好好准备下,要弄个像样点的正式一点的隆重仪式才行。
宋玉蝶见她老是不断的往门外瞧,知道她着急要走,便轻声细语:“姐姐有事的话就先走,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好的已经差不多了。”
临近晌午,这个时间段已经陆续有人来吃午饭了,后厨那边开始忙不过来,做不赢手脚了,她早就听见董卫宋在喊她了。
周秀莲走后,她又开始憧憬着与赵构的未来,想到开心之处便忍不住失声咯咯的笑了起来;想到伤心之处,眼泪就吧嗒吧嗒滴落了下来。难道地域也会造就一个人的性格吗?
不过相较于耶律南仙来说,就眼前来说宋玉蝶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幸福的了,至少她还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而身为辽国贵族的耶律南仙就凄惨多了,还有什么比身不由己更让人痛苦呢,一个国家不强大,最先遭殃的就是这个国家的女人。
不幸的她成为男人们政治上利用的工具,一个附庸。
令她恼恨的是,两个月前往大宋和亲,原本想着既然到哪里都是和亲,到哪也都只是男人的附庸,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为什么不找一个自己稍微喜欢的,看得上眼的男人呢?自从那天在汴京城十里亭看见赵构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
然而赵构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然的拒绝了她的示爱,丝毫没有为她着想。不仅让她的国家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此次和亲失败后,天祚帝就拿她的父兄出气,处处给他们小鞋穿,也让她的家庭蒙受不少损失,更重要的是整个大辽都知道了,她是被别人拒婚回来的,让她在国人面前、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仇恨的种子与怒火就是在赵构拒绝她的示爱那一刻就种下了。
这种仇恨将伴随她的一生。
辽天祚帝为了巩固和西夏的关系,再一次将耶律南仙又送到了西夏和亲,嫁给了西夏国主李乾顺。
她汲取了前一次的教训,发誓一定要抓住这个男人的心。她带着羞愤与幽怨,带着仇恨与怒火上路了,大宋在无意中又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到头来只能自食其果。
为了能够在西夏迅速站稳脚跟,她充分展示了其作为一个强权人物的潜力,首先是获得国主李乾顺的宠爱,并一击即中,于当年就顺利的产下一个男婴,并取名为李仁爱,出生之日就被立为世字(即太子)。母凭子贵,她也被封为皇后。
但是她显然并不仅仅满足于此,一个有着强烈权力欲望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带有很强烈的明确的目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