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前世为吴潇时也未曾做过官,没有处理政事的经验,但是胜在他有一千多年前以后的思想、意识,现学是来不及了,只能是拿来主义了。
赵构坐堂的第一天,就向江陵府所辖各州县发布通告,通告的内容是他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选取的精华,结合此时的国情——
江陵公人个个要牢记,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欺压老百姓,办事不得吃拿卡要;
第三买卖要公平,公平买卖不许逞霸道;
第四管理不许打人和骂人;流氓习气坚决要不得;
第五不许虐待俘虏兵,不许打骂不许搜身。
这是他第一次施政,力求达到完美,这跨越时空的施政纲领,会起到什么样的效果呢?
凭着记忆,赵构将穿越前记忆中天天背诵记忆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进行了适当的删减和修改,以便符合时下施政的需求。
小奴端着夜宵从门外进来,恭维着夸赞道:“国公爷的字现在是愈发的好了,颇有官家遗风,不愧为天潢贵胄。”
从他嘴里听到的赞美称颂的话太多了,这里边有真有假,又纯属恭维的,有发自内心的,所以他从来也不太当回事。边吃着莲子羹,边嘱咐他去把余去非请来,现在的他被赵构任命为江陵府的节度掌书记,由之前他所任职的偏远之地的县尉最低一阶的从九品连升两级为从八品节度掌书记。
“来啦,你把桌上刚刚我拟好的布告仔细琢磨琢磨,看是否还落下什么没说的,又或者不需要的给删除掉去,你在润色润色。”
通篇的大白话,浅显易懂,朗朗上口,根本就无需更改好吧。不过,这里只有具体的措施,却没有相关的考核怎么能保证落到实处呢?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他又赶忙丢下手中的碗,草拟可执行考核的方案,等他完成的时候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
他安排人叫木匠按照他画出的草图制作一个带锁的,上边开口,类似于现在信箱的样子制作一个木箱子,挂在衙门口的柱子上,上贴举报箱三个大字。旁边附有一说明:任何人都可察举不法官吏,本官将不定期开箱取信。
见余去非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知道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你先别管什么意思,先照着做就是了。哦,对了,在每张布告后面也将此事附上,叫人连夜印制出来,每个县、村都要张贴到,过后咱们下乡去督查此事。”
余去非面露难色道:“公爷,连夜印刷不难,但是江陵府下辖枝江、松滋、公安、石首、江陵、建宁、潜江、监利等七县一军。”
监利因为有矿场,所以设置军管辖。
“以一县7个村为例,那就有六七百个村,这么多的在一两天之内恐难印刷并都张贴下发到位。”
这是赵构先前没有想到的。
“那多找些人来抄写吧,去书院找些学生来,江陵府各衙门书办、书吏们也都可以统一集中起来。”
听完他的高见余去非还是坚决的否定了:“不可,万万不可。咱们这是官府的通告,必须保证字体、字迹工整规范,整齐划一,众人抄写又难免疏误,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是那么个理,这个愁坏了他。现在最迫切需要的就是了解当地民情、政情、军情、风情等辖区内各项事务,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到这些,才能因地制宜的采取不同的施政纲领和措施,治理出一个不一样的模范之府来,好让天下的知府都来观摩,这样才能出政绩,才能尽快的返回汴京城。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之际,有人大声应道:“可以的,可以的。”二人眼睛齐刷刷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爹,你怎么来了。同公爷正在商谈正事呢!”
赵构摆摆手:“不妨,不妨。原本早就应该去拜访世伯的,只是初来乍到,百事艰难,没有个头绪。”
余邦光虽然与赵构同府当差任职,但一个是管民政、一个管军政,互不统属,原本他也是一个正直不爱攀交之人,但是碍于赵构另一重皇子的身份,如今自己的儿子又在其手下当差,承蒙提拔,从边陲不毛之地将其带回身边任职当差而且重用,思虑再三后还是要登门拜访,表达下谢意,心中才过得去。
来的时候恰好就听见他们在议论印刷布告之事,忽然想起在江陵府现今就有这么一个其人,赶紧就跑来向赵构禀明:“公爷,蓟州毕昇正在府上下榻,他一定能够办的到。”
赵构感叹真是上天在照拂他,看来改日该去上山求神拜佛,多施舍点香油钱才是。
他用力的抓住余邦光的衣袖:“毕昇,是哪个发明活字印刷术的工匠毕昇吗?快快快,快带他来见本府。”
余邦光刚刚出去就是吩咐下人拿着他的官帖,去将人请来江陵府。
如此甚好,大事可成。
果然,有了毕昇活字印刷术的帮忙,不到两天的时间六百份通告已经全部印刷完毕。
“余去非,你拿这些交给江陵府的驿丞,让他把驿站里的所有驿丞都给我一个不剩的派出去,务必在两天之内通知到七县一军。”
宋玉蝶在汴京城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时间,没有来得及与他见上一面,经多方打听才知道他已经下江南任职,于是又历经千辛万苦只身追寻而来。
眼见着到了江陵府,身上的盘缠也用光了,江陵地方这么大,人海茫茫,她一个孤身的弱女子该去哪里寻找她的情郎呢?
才刚下船,已经两天一粒米也没有进肚的她,在烈日阳光的照射下,饥渴难耐,原本就虚弱的她,又因水土不服,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晕倒在了路边。
幸亏这一幕是让一位善良的小妇人看见,而不是另一伙为非作歹,披着人皮的狼遇见了,不然这世间又少了一位多情之人,耳朵了一位风月场中的佳人。
在刚倒下去的那一刻,只晓得有一位夫人在拼命的喊自己,可是她一直却看不清对方的脸。
小妇人这会儿刚从寺院中许完愿回来,见此情形同丈夫一起将宋玉蝶用她骑的骡子把人驮回家,并好心的为她请来了郎中。
她关切的询问着她的病情:“大夫,她怎么样了?”见她憔悴的样貌,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大夫先是看了看她的脸色,又用手将她的眼皮往上翻了翻,问道她身上有股酸味,再伸出手为她把脉。
“夫人,她并无大碍,可能是暑热加之饥渴难耐晕倒过去了,我这开几副祛暑清热的药煎给她服下去就好了,再就是嘱咐她醒来后务必要记得按时吃饭。”
小妇人名唤周秀莲,与丈夫董卫宋在江陵经营着一家祖上传下来的酒楼,到董卫宋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了。
一天,两天,等到第三天的时候,终于门口的检举箱里有了第一封信件。可是当他拆开信,看完了里面的内容之后,心中却是无比的失望。信件是检举余邦光的,这可让他犯了难,再三权衡之下赵构还是将信件拿给了余去非看。
“你先看着,什么也不要问。”
余邦光、余去非父子他当然是信得过的,可对方像是有备而来的,全江陵府上下放着那么多的问题不去管,不去检举,为什么偏偏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对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
想不到就算他自己无意争夺太子位,远离汴京权力中心,他们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依然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余去非看完信后,汗水不由自主的就从脸颊上不住的往外涌,后背也感觉凉飕飕的,他不明白赵构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信件递给他看,又不让他问。信中所反应的问题他不敢保证全部都是捏造的,但是父亲浸淫官场多年,深处这个大染缸当中,总归多少有些把柄不免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抓住后大肆做文章。
赵构见他读完信后杵在那里半天不敢吭一声,就起身上前安慰他:“别担心,你们父子二人本府是相信的。”
他依然还是很担忧:“那,家父、、、”
赵构之所以把信给他看其实是有两层含义——一是,对手比我们反应速度更快,落脚才来几天的时间,他们就顺势尾随而来了。二是告诉他父子二人,是信得过他们的,也是给他们提个醒,今后办事说话要处处多留个心眼,不能让别有用心之人有机可乘。
话已经向他挑明到了这个程度了,余去非双膝下跪:“此生追随公爷不敢有二心。”
余去非小声询问:“既如此,下官这就请父亲辞官,以为表率,让公爷你做到令行禁止。”话刚说完抬脚便要走,被他叫住了。
赵构坦诚不公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你先别急着走,这事原本该亲自上门去向世伯讲明才好。”
“多谢公爷抬爱,放心,我爹一定会大力支持的。”
他原本是真心向亲自上门前去的,只是还约了毕昇先生谈事,走脱不开。
“你就把我的原话转达给世伯,咱们来个明升暗降,先将世伯调离现职,去担任一个闲职,堵住那些好事者的嘴,告诉他们我赵构这回是来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越是想要让他挑担子的人,即将要重用的人,就更应该历练他,让他承受住更多别人所不能承受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