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在押解赵构前往皇宫的途中,借故向赵楷辞行:“郓王,我想起来北门那边还有些未处理,这里就交给您了。”
赵楷以为他这是要将首功让与他,心想:这老小子还挺识趣,却不知高俅这是想赶在他前面进宫面圣,看准距离赵楷他们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后,认为安全了,才吩咐其他人自行前去北门,让对峙的双方暂时克制,千万不要起冲突,他则折回去超捷径返回了崇政殿。
赵佶见到高俅很是纳闷,去的时候是两个人一同前去的,为何回来时候只有他一人前来复命。“高太尉,怎的就你一人,三哥呢?”高俅先是不应他,以为他没有听见,等到赵佶再次询问起来的时候,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面前:“官家,臣有罪啊,请皇上下旨将臣法办以儆效尤,再求您将九大王无罪释放了。”
赵佶听到这么一说,情知此事定有蹊跷:“太尉这是何意,怎么九哥大逆不道的谋反,你却叫朕放了他,莫非这里边有何隐情?算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对卿家你朕还是信过的,起来回话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清楚。”
高俅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将对策想好了,包括怎么向赵佶解释才能让他相信而不怀疑自己,才能让他知道以后又不便于追究,最终将主意打到了寿山艮岳上。
他不紧不慢道:“近来蔡丞相在江南搜罗了不少的瑰丽奇异之灵石,移南方艳美珍奇之花木,逆流装运而来,东西多且杂,所费金银不菲,前几日偶遇康王殿下向他提起,见面发了几句牢骚,没曾想康王虽年少却孝心十足,同老臣商量着另辟财源,以保证寿山艮月工程的进度,为了开源,老臣新近接了一批南洋商人订购的货物,这批货不仅量大,而且工期也赶,因为老臣的手中人手一时不足,康王爷这才在万般无奈之际派遣他府中的门人带着老臣的亲笔信,连夜赶往西北童大官那里去借人,并非某些人嘴里所说的那样蓄意谋反,还望圣上明察秋毫。”
赵佶见他听了下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再说那五百人是西军不假,但不曾穿着战袍铠甲,亦未携带兵器,况且领军的副帅吴璘亲自带兵而来,试问如果是真要谋反的话,怎么可能不持兵器来呢?如果当真要谋反的话,怎么可能会没有同伙内应而擅自行动呢?如果当真要谋反的话,怎么可能会将韦妃娘娘滞留在宫中呢?请皇上圣裁,还九大王一个清白。”
赵佶一想起他的寿山艮月就来劲了,什么也顾不上了:“这样吧,收回成命是难了,朕已经下旨了,哪能收回成命,为今之计只能是将错就错了。这样吧,你不是说他对经商感兴趣吗,就从你手中交出一两样来让他去做,将他贬谪到江南去替朕办事历练下,既然他有这份孝心,朕自当时要成全的。”
可怜赵楷还在做着他的太子梦,却不知他早已经成为众兄弟姐妹当中的众矢之的了,一个人孤独到没有朋友也是很可悲的。
高俅趁机又奏禀道:“江南虽富庶,但是最近几年盗贼四起,是否为九大王换个相对太平点地方?”
赵佶连连摆手:“不必了,这样岂不是更能施展他的才华,既然他喜欢经商赚钱,不若将户部划拨出来交由他管理可好,一来可为朝廷效力,二来也好发挥他的聪明才干,朕看他前次出使与金国谈判就做的不错。”
好嘛,经他这么一副伶牙俐齿的说道,这会儿不仅无罪了,还兼管着这天下最富庶的户部。
赵佶将亲自将跪在地上高俅的扶起后:“不过,为了在世人及群臣面前好有个交代,必须要有一个高风亮节的姿态,必须做到赏罚分明,九哥死罪固然可免,活罪还是难逃的,就罚他爵位降两级,由康亲王降为蜀国公,罚俸一年,至于他的那几个门人,据说武艺不错又曾经都有过军功,就暂时编入禁军听用了。”
这哪是在惩罚赵构,简直就是在赏赐他好吧,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赵楷还没有行至宫门口,便有小黄门出来宣读圣旨,原以为是来加封他有功或者是来降罪于赵构的,听到后边的内容他的脸都气绿了,在宣读完后他立即起身抓住小黄门的衣领咄咄逼人的质问他:“是不是你假传圣旨,是不是你掉包了,不可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被押解在囚车上的赵构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看来高俅是读懂了他临走时看他的那个眼神的,只是想着今日欠他这么一个大人请,日后他要是索要起来估计事情可就没有现在这么简单了。
“三哥你快把人放了,让人回去复命,看你把人家公公都吓成啥样了?就他有那个胆子敢假传圣旨,你可别逗了,就算是童大官也不敢这样吧?”
气不过的赵楷又恶狠狠的跑到囚车边:“你别得意的太早,迟早有一天你还是会落在我手里的。”既然已经彻底的撕破脸了,还讲究什么情面,你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看谁弄得过谁。“还不快赶紧把我给放了,这坐囚车的滋味真不好受,托三哥你的福气,今日让我好好的体验了一回。”
赵楷此时的脸色气得铁青:“哼,走着瞧。”说完气急败坏的带着他府上的亲兵侍卫扬长而去。
童二还没有接到圣旨,也没有接到赵楷的吩咐,还在北门死死的坚守着,但是没有命令也不敢贸然额出击,只是与韩世忠对峙着。城门下韩世忠叫阵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他只好怂恿鲁川城去迎战他。
韩世忠那是久经沙场的年轻老将,那鲁川城原本就是赶鸭子上架,哪里是他的对手。
韩世忠跨坐在高头大马上,右手持长枪:“报上名来,韩某不杀无名之辈。”
鲁川城虽说是有勇无谋,但是那一身的蛮劲还是杠杠的,当即就把他撅回去了:“姓韩的,休得狂言,一较高低分出胜负后再说!”这也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
只见韩世忠两腿夹紧后用力的拍打着马肚,左手牵着缰绳,右手紧握住长枪迎向他,长枪在他的面前被耍的如同戏法般一样流畅,让人眼花缭乱的,惊得鲁川城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再一个冲锋后,韩世忠又瞄准右前方的他进行全力的攻击,他的长枪顺势向后侧横摆出去,同时加速驱使马匹的冲击速度后又向鲁川城刺去,连续三个回复冲击后便将鲁川城挑落于马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韩世忠并未一枪刺死他,留着他的性命:“你且回去给那厮阉竖带个话,说我韩某人宁愿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少往爷们身上扣屎盆子,有种的让他下来与某大战他三百回合,一较高下。”
鲁川城平日里也就欺负欺负邻里乡亲的,吓唬吓唬那些没有见识的人还可以,真要是到了这种大场面上绝对是怂包一个。“是,是,谢韩将军不杀之恩,他日若有差遣用得到鄙人时,必不推辞,以报今日之恩。”然后捡起自己的刀,骑着马落荒而逃,此时站在城墙上观战的童二将城门底下的情形尽收眼底。
“真是废物点心一个,还有脸回来。”他心里还在盘算着下一个该派遣谁出阵迎战,回头望了望身后站成一排的校尉,见他的眼睛往后瞄时,一个个全部都低下了头去,都不去与他的目光相对视,万一真被他点将出阵迎战的话也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鲁川城恰在此时如同战败的斗鸡,耷拉着耳朵败阵而来,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面向童二:“末将有负大人所托,愧对大人对职下的栽培。”
童二一脚用力将他踢开:“没有用的废物。”又从那排校尉面前走过,指着人家的鼻子骂:“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难道你们心里就不会感到一点点的愧疚,都没有羞耻心吗?”
韩世忠又在城门外叫阵了:“嘿,我说出来一个会喘气的来回话,这才几个回合就没人敢应战啦,那就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吧。”
童二一个飞身纵跃,从十几米高的城墙上直接跳到了马上。韩世忠惊讶:“想不到公公身手如此了得。”
他可不是来陪韩世忠聊天的,哪那么多的废话。当下立即就开始对他展开了对他坐骑的攻击,这招好生阴险,马受到童二的主动攻击之后,开始变的狂躁了起来,极不易控制,任韩世忠怎么拉扯缰绳都不好使,童二此时却趁机下手攻击他的右侧,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那剑就那么硬生生的刺向了韩世忠的手臂,顿时鲜血直流,来不及擦拭,童二又一个回旋转身再次气势汹汹的杀将而来。
在不远处观战的苗傅与吴璘连忙大声的呼喊:“大哥,小心后边!”只见童二挥舞着手中的剑,从他头顶上呼啸而过,这是直接对着他的命门来的,要不是他反应快一个侧身弯腰闪躲,恐怕早已经是人头落地了。
连他自己心中也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此人果然是武功高强,看来之前是自己轻敌了,如今硬拼取胜难度很大,只能是智取了”。
几个回合之后,韩世忠的体力渐渐不支,倒不是因为连续迎战,而是昨夜彻夜未眠,一直在赶路,今晨腹中又颗粒未进肚,原本打算进了汴京城带大家吃顿丰盛的。
童二见韩世忠体力渐渐不支,趁机来回左右攻击他,但就是不出手使杀招,目的就是为了想在运动中消耗他的体力来拖垮他,然后瞅准了时机给他来个致命一击。韩世忠情知这是童二故意耍的阴谋诡计,奈何此时只是疲于应付,无暇思考出更好的应对之策。
既然马上干不过他,何不将他砍于马下——对,就这么办。他攒足了一口气,左手牵着缰绳,用持长枪的右手反手过去用力的拍大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就开始载着他策马奔腾朝童二而去,在距离不到15尺的地方突然运气使劲用力,侧身在马背上卧倒,用枪直接扫在了童二坐骑的腿上,那马长长的嘶叫一声后应声倒地,由于惯性过大,将毫无准备的童二甩出二十米开外去了,要不是他有一身的功夫,这会儿准会被马摔得不死也残废了。
说时那快,韩世忠纵身调转马头追击了上去,一枪抵在了摔落在地上的童二颈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