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是一个会让人欲罢不能,让人上瘾的东西,权力会让一个人从热情如火变得冷酷无情;权力会让一个普通人迷失自我,变成一个嗜血的恶魔。
赵楷正是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行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权力这条不归路的,也许是从某次赵佶有意无意地在公开或者非公开的场合中说过要将皇位传给他,让他看到了希望。
长子赵恒,要不是因为他的养母一直在赵佶枕边吹风,恐怕他的太子之位早已经不保了。若论才华,论能力,赵楷确实更适合成为太子,他曾经私自参加科举考试,并且阅卷官在未拆封前认为可得头名状元,但是后来赵佶怕惹气民间的非议,将其定为第二名,可见其才华是名不虚传的。但是此人素来心术不正,心机颇重,往往会因小失大,或许某日会因一己之私而枉顾国家民族利益于不顾。
一队皇宫大内禁军约千余人突然间出现在了汴京城的街道上,此时正是早市逐渐热闹的时刻,为了尽快顺利的抵达北门,为首的禁军首领李纲大声命令:“让开,让开,大家快让开,有紧急军情,挡道者死。”沿路的市民百姓们不明所以,以为是北边的辽人又来侵袭了,这他们倒是习以为常了,他们一年总是要来那么几次。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聊开了:“这一天天的,那些辽人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太平安生日子不过,老是要拉咱们大宋干架呢,你要粮食拿钱来买就是了,何必动刀动枪的,我们也正需要他们的羊肉呢,话说那儿的羊肉味道真不错。”
另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接茬话:“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帮人其实就是因为太懒了,自己不事生产,专以军事侵略他国为生,为的就是抢夺粮食,钱财、女人。”
“恐怕也不尽然,听闻在辽国的上层士族当中也有不少的中原人士。”这话恰好被进京赶考落榜的士子关中人张元、吴昊、姚嗣宗三人无意中听见,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此三人自认为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曾经多次在北宋朝廷自荐而未获重用,甚至连做官员幕僚的机会都没有得到过,科举考试也是屡试不中。
这话在他们的心中仿佛燃起了一盏前行的航向灯。
首先是张元最初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自古以来,北方外族大臣投奔中原朝廷的大将、谋士不少,他们但凡来到中原、来到内地,几乎都可以得到朝廷的重用。春秋战国时期,由余从西戎出使秦国,认为秦穆公贤明大度,又仰慕中原的文化,便留在了秦国辅佐秦穆公,使秦国因而成为春秋五霸之一。来自沙漠深处匈奴的金日磾在大汉朝做官,并且他的子孙也都在汉朝获得重用,到了唐朝,由于整体国力的上升,影响力更广泛,这样的事情也就更多了,执失思力、阿史那杜尔、李临淮、高仙芝、李怀光、朱邪克用等人,他们都为唐朝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然而,细数历史上中原英才反过来为异国效力并建功立业的人却并不多,张元绞尽脑汁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也未超过五人,或许有只是历史上没有确切的记载,他只能是这样安慰自己内心深处的灵魂了。
春秋时期的贾季投奔了北方,晋国六卿就认为大难不久将至,于是号召国内民众赶紧筑高墙自保;恒温不能够挽留住王猛,使他被前秦的苻坚所用,在位期间他励精图治,重用王猛,推行了一系列的惠民政策与民休养,加强了农业生产,终令国家强盛,接着以强大额军事力量消灭了北方多个独立政权,成功的得以统一北方。唐庄宗未能重用韩延徽,结果被辽国耶律阿保机获得并重用,不仅建国早于北宋五十多年,还成为北方当时很长时间唯一的强国,这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三人在落脚的客栈中思考着自己的未来,毕竟大家的年纪也不小了,下一个科举时间又要到三年以后了,人生能够有多少个三年在这样艰难的岁月中蹉跎。三人是少年时代就开始的同乡同窗好友,自诩为志高倜傥之人,有纵横阖闾之才,曾经相邀游历塞上江南,观赏山川风俗之时便产生了经营西夏的意图,只是那是还只是萌芽,心里还是希望能够在北宋科举高中投身到统治集团当中去。
这次落榜彻底将他们推向了对岸。但是碍于颜面,三人均虽有此想法,却没有一人肯首先第一个提议站出来说要投奔西夏,毕竟此去抛家舍国,相隔几千里,未来是什么样谁都无法预测。
三人当中以张元的年纪稍长,其他二人为他马首是瞻。他起身踉踉跄跄举起手中的酒杯:“方才在大街上你们也都听到了,连皇帝的儿子都要起来反叛他,你说这样的皇帝还要来效忠他做什么呢?你我三人十年寒窗苦读,自以为志大才高,却不曾想在朝中那群士大夫看来却是狗屁不值,这样的朝廷还值得我们留恋吗?”
他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慷慨激昂,令吴昊与姚嗣宗听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大哥,你就干脆直接点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我们两都听你的。”
这一幕让人好生熟悉,多年以后赵构在统一的道路中,又多了几个来自母国培养的强劲对手,为他制造了不少的麻烦,早知如此,即便当时给他们个七品、八品的小官安他们的心又当如何,但是历史没有假如。
当赵楷与高俅一同率领御林军来到康王府时,赵构已经让他的两位夫人帮忙将自己五花大绑的结结实实,后背上还绑了几根柴火,端端的站在府院门前,似乎早就预料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幕。
赵楷下马后还假惺惺道:“九弟,你这又是何苦呢?放着大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受,学人家造反。啧啧啧,让三哥说你什么好。”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不出来他这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赵构也是头也不回的反驳他:“其实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你别以为在这世上就只有你是最聪明的,别人都是傻瓜,人在做,天在看。”
赵楷此时自我膨胀到了极点,根本不知道赵构这样绑着有什么企图,只有高俅心里明白:这个少年康王果真了得,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还能够临危不惧,颇有古时候大将风范,相形之下这个郓王赵楷就让人实在不敢恭维了,漫说这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就算是对待一个外人也不该如此的刻薄啊。
“带走”。随着赵楷的一声令下,两三个士兵过来就要押着他往囚车上装。
“不用你们押着,我自己会走,现在我还只是一个嫌疑犯人而已,你们没有权利现在就把我当犯人看待。”在经过高俅身边的时候,转过头去特意的看了他一眼。
封丘门外,韩世忠、苗傅遵从赵构的钧旨,将武器放下,不要作无谓的牺牲。其余的五百士兵根本就没有携带武器,这是出潘原县的时候吴玠为了以防万一时候特别嘱咐士兵们不能穿戴盔甲,携带兵器,万一真的被人钻了空子告你谋反的话,那你就只能是吃哑巴亏了。
吴璘万分不解道:“大不了咱们再返回西北就是了,为何要在这里受这些阉竖的气?”
韩世忠只当他说的是气话,但是当真面对他的时候也是无地自容,别人千里迢迢的追随他而来,想不到刚到汴京城就弄成了如今这步田地。
半晌,他开口劝吴璘:“这趟浑水你还是别趟了,趁现在走还来得及。”
吴璘听他就要撇开自己,虽说是为了他着想,但是说明他没有将他当兄弟看待,顿时火冒三丈,劈头盖脸的就向他发难:“韩大哥,我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既来之则安之,方才只是觉得不应该与他们正面发生硬碰硬而已,既然你们三位都不走,吴某怎会如此不讲兄弟情分,弃你们而去呢,兄弟就是要同生死共患难的。”
赵构要上演一场苦肉计,行瞒天过海之计,只不知方才高俅有没有读懂他的眼神,或者他干脆视而不见,装作毫不知情的话,那他也是无可奈何。
但以赵构看来,历史上的高俅虽然是六贼之一,也是个大奸臣,但是在做人方面还是有自己最起码的底线的,这一点就要好过很多同时代的人。就是他这人重情重义,懂得知恩图报,正因为相中其这一点,赵构才冒如此大的风险为他不惜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来往为他凑齐工人。
赵构将自己五花大绑后,由李纲押解着:“康王爷,末将得罪了。”说完令士兵将赵构推进了囚车。
他却满脸笑容的转过头来:“李纲,你就是李纲吗?”赵构不由得对他高看了一眼,莫非此人便是日后靖康初年主战派领袖,这时竟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内侍都知,但是其行事风格已经颇具大将风度了。
李纲不卑不亢道:“正是职下,康王之前认识卑职吗?”
赵构哈哈大笑:“岂止是认识那么简单,日后你我二人相处共事的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