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郓王府就收到了来自西北的飞鸽传书,传递的信息大意是康王府中的门人韩世忠与苗傅连同吴璘已出了西北,直奔京城而来,不日即将抵达,让他们做好相关的防范准备工作。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早就盼望着有这么一个重磅的消息。童二收到飞鸽传书后,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前往赵楷的书房飞奔而去,一路上许多下人向他打招呼他也顾及不上回应,兴奋的连规矩都忘却了,直接就那么硬生生的闯进了他的书房,赵楷瞥见了是童二,也毫不客气的怒斥他:“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没看见本王正在临摹父皇新近创作的一幅画吗,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你这样不事先禀报,擅闯进来做什么?”
童二抑制不住的兴奋,这些日子与康王府交战几个回合以来,总是处于下风,这回一定得抓住眼前的这个机会打个漂亮的翻身仗,说不定可以一举扳倒康王及其背后的势力,到时候连根将他们拔起,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心中谋划已久,即将要付诸实践了,难免会让人抑制不住的得意忘形,以至于当赵楷严厉斥责他的时候,还停留在美好的臆想当中,仿佛赵构已经被他一举扳倒,为郓王早登太子位又扫清了一个障碍。
赵楷发觉不对劲,随手抄起在手边的一方砚台扔在了他身边,童二这才回过神来,见平日里赵楷将最为喜爱的这方徽砚扔在了地上,说来也怪,砚里面的墨汁只是扔出来的时候洒出来的墨汁滴在了地上,留在砚里面的墨汁如同吸附在了它的身上一样,怎么也不会流淌出来,童二一直身在郓王府,却不曾仔细留意过这些玩意儿。
赵楷冲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同骂,他早已经习惯了,训斥的累了,口也干了,他也不敢生气还得小心的、笑嘻嘻的伺候着,这就是做人的悲哀。
待赵楷的心情稍微平复稳定之后,才向他禀报:“王爷,这回扳倒康王有了新的铁证,看他还怎么狡辩?”说完从怀中掏出孙普、李渡二人送来的飞鸽传书,信中将韩世忠、苗傅、吴璘率领五百人化装成商队的西北禁军入汴京城一事做了详细的汇报。
赵楷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到的话:“你再说一遍,消息可否准确,要知道诬告可是要反坐的。”
童二不假思索:“此事千真万确,小的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作担保。”
赵楷听他这般肯定,遂解下自己皇城巡城使的腰牌,递给他:“你拿着这块腰牌,去找开封府府尹,叫他紧闭四城门,尤其是北门,并加派重兵巡查,阻止他们入城,我即刻进宫面圣,将这一消息向父皇禀报。不过在此之前,你一定要拿到确切的证据才行,要坐实老九谋反的罪名,必须得是铁证才行。”
童二用力的拍了拍胸脯,向他打包票:“放心吧王爷,这次谅他们也插翅难逃了,除非他们是神仙,能上天入地。”
韩世忠人还未到,就已经在汴京城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正是风雨欲来山满楼。童二这回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开始大肆越权调拨指挥四个城门的守卫将士,试图对他们实行拦截。一行人在路途中马不停蹄的赶路,已是人困马乏。天刚蒙蒙亮,天空中还有未来得及逃跑的星星,当他们到达北门城门口的时候,吊桥已经被吊起,城门口加派了不少全副武装的守卫,按理说这个时候城门早已经开了。
这些异常情况却被韩世忠与苗傅忽略了,也怪他们立功心切,想在赵构的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却不曾想带来的却是致命的打击。
此时北门的守将周俊很不情愿的向童二回禀:“童官人,你所说的那伙反贼似乎已经到了城门下了,正在踌躇不前,不若先将吊桥放下,假装是来欢迎他们的,让他们放松警惕,届时我们就可以来个瓮中抓鳖了,这样不仅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冲突和人员上的不必要的伤亡,未知意下如何?”这原本在战术上来说是个不错的好主意,可惜童二他要的就是引起双方的冲突,这样他才好寻找他要的铁证,其他的他才懒得管呢。
不屑的鄙视他:“别以为救你聪明,不过实行诱捕可以,冲突却是必不可少的,不然哪里去寻找王爷要的铁证呢,外边那伙人可不是一般的反贼,是西北禁军,你的这些虾兵蟹将抵挡着得住吗,真是担心。”
周俊虽然心生不满,但是碍于郓王面上也不好出言顶撞与他,无奈只能羞愤的拂袖而去。临走还撂下一句狠话:“既如此,你一个人在此玩去吧,恕末将不奉陪了。”将自己的令牌扔给了他,亏得这次他没有助纣为虐,也许冥冥之中该是周俊必定是赵构阵营里不可或缺的主要人物,有那么一股力量在将他推向正确的历史走向,一个即将崛起的新阵营。
童二乐得,没有他的碍手碍脚,行事更为方便了。韩世忠正要单骑前往城门口详探实情,吊桥已经在缓缓的降下,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个普通百姓出来,倒是城门口聚集了不少的贩夫走卒牙人们,都在嚷嚷着质问守城的士兵:“为什么只许进不许出,家里还等着钱买米呢。不让我等出城,叫我们怎么过活,是谁下的命令,开封府尹吗,叫他出来解释解释。”
童二见一群百姓在城门口闹事,下来查探究竟。百姓们见他一身铠甲,后边领着几个卫兵,以为他就是这里负责守卫的最高长官,开始一股脑的讲他们的诉求,你一言我一语的,自古以来原来中国都是这个样的。
他一下来没有先想着怎么来安抚情绪不大稳定的百姓们,而是老远就冲着他们大声的怒斥:“吵什么吵,别吵了,城外有反贼,为了防止他们混入城内,必须得关闭城门,谁要是再吵吵个不停,一律以反贼的同党论罪斩立决。”
顿时那些叽叽喳喳的嘈杂之声便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敢出头说半句话了,一个个低着头,眼睛都不敢与童二直视,这愈发让他觉得原来发号施令的感觉是这么的爽。
郓王赵楷虽然已经来到了禁宫当中,时刻准备着在拿到确切的证据之后第一时间前往垂拱殿告发,但是在没有拿到铁证之前,他也只能是干等着,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被反咬一口,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就得不偿失了。
赵构在他的康王府焦急的等待着韩世忠他们顺利抵达的好消息,一大清早的就起来了,依照时间进行推算,这个时间早就应该到了。思前想后,为了以防万一,想想还是放心不下,唤来小奴:“你且到北门去查探一番,按理说这个时间他们早就应该到了,哦——对了,记得换身衣裳从后门出去。”
最近康王府附近一直有不明身份人员在附近溜达,这点小伎俩赵构早就发现了,只是眼下凑齐人手要紧,无暇顾及他们。
童二将想要出城的百姓们强行就地驱离后,登上城墙隔空喊话:“大胆叛贼,还不快快下马受降,保你一条全尸,否则待我活捉你以后定将把你碎尸万段。”
韩世忠气不过,哪里的无名小卒,口气倒不小。他两腿夹在马肚子上,用力一夹,驱使马向前奔跑到吊桥边上,拉住缰绳,右手挥舞着剑,直骂娘:“你个口无遮拦的阉人,说谁是反贼呢,你爷爷我在西北、东南剿匪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在哪个犄角旮旯呢,血口喷人,今日你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定将你剁成肉酱。”
童二冷笑一声:“只怕你没那个命喽,你们的一举一动均已在我们的掌控之下,连同你的主子也将会被我们连根拔起,看你们到时候是否还能有神气的资本?”
别看韩世忠出身行伍,人长得高大魁梧,却是一个粗中有细之人。他知道这是童二这是在诓他的话,故意用言语来挑逗他,借此来激怒他,好让他有把柄攥在他的手里,如果当真是奉旨来捉拿他的话,也不必与他们白费这些口舌了,直接请出圣旨来不就得了。
打定主意后,决意与他周旋下去,看他还能有什么花招,韩世忠将苗傅与吴璘传唤到跟前:“你二人切不可轻举妄动,静观其变,不要上了这阉竖的当,待我去会会他,一探虚实。”
正说话间城门突然缓缓的打开了,吊桥亦缓缓的放下了,只见从城中飞窜出一人一骑,策马扬鞭飞奔朝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