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无奈的赵明诚那个犟脾气一上来,破坏力也是极强的。
他冲熊瞎子大声恶狠狠的叫嚣:“熊瞎子,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别以为你们在赌坊里做了手脚本公子不知道,只是懒得与你们计较而已。别说你们一个小小的百胜赌坊,就是那樊楼见了本公子那都得给几分薄面!怎么着,显得你们硬气是吧?”话没说完,踮起脚揪着熊瞎子的衣领就想揍过去,什么叫做以软击石,他这样的就算。
论身高,比别人矮上半截;论体型,对方是水桶,他是竹竿;论出身,对方是禁军,练家子,而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书生,如何能够敌得过。
被赵明诚抓住衣领的熊瞎子,本能的采取自卫,虽说离开军营已有数年,但好在练就的一身功夫却不曾荒废。
熊瞎子用左手抓住赵明诚的右手用力摁着他的手腕,疼得他立即松了手,然后再反身将他的右手往后反手抓住,使他根本无法再动弹。
“疼,疼、、、、、、”这他都还算是未使尽全力,如若不然这手都能给他废了。
“赵公子,你这是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当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什么狗屁宰相、皇亲,在我眼里都是一堆臭狗屎。你当真以为敢在这繁华富庶的汴京城开下这么大一个赌坊,背后要是没有撑腰的大人物开得下去吗?敢这么横吗?还真把我们的忍让当成是好欺侮的软蛋了,怕你老爹,老子们今天就不来了,那话说我们东家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不比你们家老爷子差。”
赵明诚被他抓住后,连连喊疼,却不敢喊救命求牢,这是他剩下的最后你一点做人的尊严了,如果他大声的呼救,有可能赵府里边的人能听见他的声音。
一直在不远处静观事态发展的童二,看火候觉得是该自己出场的时候了。他大摇大摆的来到众人面前大喝一声,同时向熊瞎子使了使眼色:“大胆,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尔等竟敢当街行凶?识相的把人给我留下,趁早滚蛋,不然小爷手中的剑可是不长眼的。”仔细一听,还是能够听出些破绽来的,其实他有很明显的公鸭嗓子,这个很难掩饰,但是当时在那样一种紧张的环境当中,谁会去专门注意这个。
虽说是做戏,但也要做足了功课。熊瞎子也不甘示弱,卖力的配合着童二的表演,借机大骂他一番:“哪家的主人没有拴好绳子,把你这条疯狗给放出来咬人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不知道的外人看着双方剑拔弩张的,挺像那么回事,一番真刀真枪的假把式打斗后,熊瞎子与童二贴近了小声道:“怎么样,我们可以撤了吧?”
童二抵近他低声回应着:“可以,待会儿你躺在地上求牢,假装我彻底制服你了,你得向我求牢,被我打得屁滚尿流的你们就可以落荒而逃了。”
熊瞎子不大满意的嘟囔着:“这么多要求,应该加钱,这太有损俺们赌坊和我的个人形象了。”
童二要的就是逼真的效果,不能让旁人尤其是赵明诚看出破绽来。就满口答应他:“放心,钱不是问题,可以了,你可以就此倒下了。”
说是那快,熊瞎子应声倒地,连连求牢:“英雄牢命,英雄牢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以后您来百胜赌坊,给您打八折优惠。”
童二用手一伸,用食指勾了勾,示意他站起来到自己的身边来。熊瞎子心说,方才没说演戏里面有这出啊,一时间不明所以。
童二只好再一次向他挑明:“把你手中他的签字画押的赌约欠账单拿来。”
熊瞎子故作面露难色,假意推辞,其实之前童二已经付了双倍的价钱给他:“这位英雄,这让在下实在为难,按说该还给赵公子的,但小的只是明面上的东家,我背后还有真正的、、、、、、”
童二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少废话,快点拿出来,不然今天就留下你身上点零件。”
熊瞎子见戏也演得差不多了,故意在赵明诚面前露出哆哆嗦嗦的样子,用自己颤抖的双手将赌约假装恭敬的递给了童二巴望着他:“英雄,这回可以放了小的们了吧?我这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说了,会去让我们东家知道后指不定怎么折磨我们呢?”
童二将自己手中的剑入鞘收好,大手一挥:“滚吧,下回别再让我看见你们在作恶,否则就没有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这场戏,按照童二的导演,真可谓是天衣无缝。
救命之恩理当涌泉相报。
赵明诚将赌约拿到手之后,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将其撕得粉碎,邀童二进府做客,本想好好的酬谢一番,童二以自己深处江湖,远离庙堂为由给拒绝了。
赵明诚只好退而求其次之:“恩公,不若在下在清风楼备下一桌酒席,咱们在外边边吃边聊,就咱们两个人,这回可不兴再拒绝了,权当让小弟聊表下心意。”
童二心中一阵窃喜,难得有被别人耍了还要帮着别人数钱的傻瓜,这个赵明诚也太好哄骗了。却还要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二人坐在一间上好的雅间纵情畅谈些无关风月之事,眼见时机差不多,童二几杯酒下肚之后,开始不断的叹气,每每一声叹息之后,接着的就是一副忧愁之状。
赵明诚又不是傻的,怎能看不出来,见状,能为恩公做点事情多少能够找回些存在感:“恩公何故叹息?不知可否说出来参详一二?”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哎,不说也罢,说出来亦徒增烦恼而已。对方势力大强大了,并非我等平民百姓可以惹得起的,只是时常想起心有不甘。”
他越是这样讲,赵明诚就愈是急于想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恩公,你先说说,或许在下可为你解决这个难题。”毕竟自己父亲官拜尚书右仆射,朝中门生故吏遍布,察访便利。
赵明诚为童二斟慢酒杯,童二这才有模有样的编织着一个巨大的陷阱,引诱他上钩:“鄙人有一朋友,新近因为康王府的建造,农田、房屋被强制霸占,一时间失去了土地房屋,弄得家中妻离子散,成为失地的流民,家中三十几口人目今连一半都还没有,真乃飞来横祸,令人痛心疾首。”
听说事关康王府,令赵明诚犹如打了一针鸡血,令他浑身来劲了。一直以来,对于表妹邢秉懿他始终耿耿于怀,总幻想着某一天能够与表妹再续前缘。
陷入仇恨中的赵明诚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童二尖刺情形便询问:“为何一提到康王府,赵公子你就心事重重,方才还好好的,莫非你也与康王府产生了纠葛?”
他脸上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双眼目露凶光,脸绷得紧紧的:“纠葛,远不止纠葛那么简单,我与他有夺妻之恨。”
童二假装不知,略表歉意:“哎,连赵公子你这么有身份地位的人都奈何不了她,那我朋友夺回田地之事此生怕是无望了。”
赵明诚自己夸下的海口在恩公面前无法兑现,颜面全无,就想铤而走险。既然正面束手无策,我们可以来个曲线方式,走我表妹这条线路,以此来达到扳倒赵构的意图。童二见赵明诚终于按照赵楷谋划的策略一步一步的钻进了预先编织好的口袋里,嘴角里不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二人如此这番又探讨着具体的实施计划,从日上三竿一直畅聊到明月当空照,人家酒店都要打烊了,他们才离开。
邢秉懿梳妆打扮完毕后,拿出昨日表哥赵明诚写给她的一首情诗:《蝶恋花》——
暖日清风出破冻,
柳眼梅腮,
已觉春心动。
酒意诗情谁与共,
泪融残粉花钿重。
乍试夹衫金缕缝,
山枕斜欹(qi),
枕损钗头凤。
独抱浓愁无好梦,
夜阑犹翦灯花弄。
诗中情意绵绵,可谓句句入她心坎,看得她心里小鹿一直怦怦乱跳个不停,两腮犹如两抹粉桃,右手托着下巴,凝神的畅想着与表哥未来的那种充满诗情画意、风花雪月的浪漫日子。
这种情境直到贴身侍女杨安安的到来才被打破,瞧见她一脸春情泛滥的娇俏模样,就知道是遭到赵明诚的撩拨了,这个世上目前似乎只有他才能让她变身为妩媚娇艳的女儿态;也只有他,才能让她在这大白天不顾羞耻的傻傻的对着铜镜痴笑。
杨安安已经在不经意间轻声细步的来到了她身旁,恶作剧般的从她手中,趁其不注意,一把夺过那封充满着深情爱意的情书,并大声的朗诵着:“暖日清风出破冻,柳眼梅腮、、、、、、唔,唔、、、、、、”还没有等她读完,就被她用手捂住了嘴巴,任她挣扎着就是不放开,邢秉懿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方才旁边没有第三人后才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
那劲大的,差点没给杨安安整憋死:“小姐,你这是打算杀人灭口吗?幸亏我练过,不然今天这条小命就毁在你的手里了。”
邢秉懿却没有半点的悔改怜惜之意,反而责怪起她来:“谁让你多嘴把它念出来的,万一被爹爹听见了可不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爹一向反对我与表哥走的太近。”作为一个准王妃,这当然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杨安安酸溜溜道:“原来你也还知道这事见不得人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羞耻呢。那你干脆与他一刀两断了,省得他再来纠缠于你,不要干那些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事,做人不能太过分了。”
邢秉懿娇羞道:“要你管,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这么大个人了,也不赶紧的找个婆家管管你,成天的就知道舞刀弄枪的,以后哪个男人敢娶你啊。”
杨安安没好气:“这会儿正说你的事,怎么又扯我身上了?小姐你好无赖。”
邢秉懿决意要报方才被她取笑之仇,就故意撩拨她:“讲真的,你那个李铁枪怎么样,功夫比你高吗,长得俊美不?”
话说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杨铁枪了,这让她立即陷入到了沉思的回忆当中,邢秉懿则趁着这个空档偷偷的溜出了府,心说:让你整天形影不离的跟着本姑娘,原来你也是有命门死血的,这回看你怎么跟得上?